下山之后，張小神又跟著李正走了很久，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她感覺再這么走下去見不到人煙，今天只怕就要在野外露宿了。
“師父，我們這次下山是要去哪里呀？”
“有人的地方。”
“唔……”
她想起來自己以前問了李正的那個問題，道士和狂信者的區別。
張小神看了看自己的腳，正穿著下山前一天林晴給她送過來的，兩邊都開著洞洞的十方鞋。
在這之前，她都是穿普通的布鞋的。
不得不說，這個設計搭配著在夏天在夏天穿的薄云襪，還是挺涼快的。
也不知道下雨天是不是也要穿這個鞋子。
在山上那幾個月，道觀里頭都是沒有雨的，估計是用了什么陣法一類的東西吧。
雖然沒有下雨但無論是花草還是蟲魚，都是活的好好的。
仙術還是神奇啊。
在心里感嘆了兩句，張小神注意到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但是李正依然是帶著她在這林子里走著。
七拐八彎的，盡管李正是放慢了腳步在等著張小神，她想要跟上他依然是一件比較吃力的事情。
好在并沒有再走上太久。
等到天再黑下去，這林子里頭就要什么都看不見的時候，李正停下了腳步。張小神跟在后頭，一個沒注意，撞到了他腰上。
李正沒有說什么，摸出來了一個什么東西，天太黑了，張小神看不清那東西的模樣。
又用腳掃了掃周圍地上的落葉，騰出來一片空地，然后把那東西朝著中間一扔。
拿東西先是散發出一些微弱的亮光，張小神這才看出來是和她房間里頭的那‘燈泡’一樣的東西。
至少看起來是差不多的。
然后，那燈泡的亮光越來越亮，最后爬升到了一個能夠讓她看清周圍，又不至于刺眼的程度，便不再閃動，穩定了下來。
李正又走到了他之前掃出去的那片落葉上，用腳攏了攏，又拿出一塊布墊著，便坐了上去。
“今天就走到這，你若是想四處看看，記得不要跑太遠，累了就自己休息。我守夜。”
說完，李正便掏出來一本書，獨自在那看著，沒有再管她。
應了他一句，張小神看著周圍這黑漆漆的樹林，背后也是寒毛直豎，她并不想去哪里轉轉，想著又沒什么事，就學著李正那樣，聚攏了一團樹葉，想了想，又怕這樹葉堆里頭有什么毒蟲，就又把那堆樹葉給散開，一點點的又給細心的聚成了一堆，不過她這時候也發現了，自己可沒有那塊布，這樹葉堆躺上去，只怕稍微一動就又散了。
張小神剛想拿出自己那件舊衣服蓋上去，將就著躺一會兒，李正就朝著她扔了一樣東西。
她一看，是一塊挺大的青布。
知道這是李正給她的‘床單’，張小神也是趕緊說了句“謝謝師父！”
把那塊青布給蓋在了剛剛攤平了一些的落葉堆上，張小神躺了上去，又覺得哪里不太對，想了想，從靈玉里頭拿出來了幾本書，擱在腦袋底下，權當枕頭用了。
如果盧星連知道他送給自己的書被這樣用，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呢。
想了想，張小神覺得他大概是沒什么反應的。
道觀里的人都很好，對她也很包容。
她記起來有一次自己手沒抓穩硯臺，磨了一半的墨潑到了盧星連拿出來讓她們寫摹本的一副字上面，他也只是略有些無奈的用手里的毛筆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用蘸著墨汁的那一頭。
嘛，現在想起來，張小神的心里也只有想笑的感覺。
心思重新回到自己這邊，她覺得有些無聊。
在道觀里，她還有兩個同齡人可以一起玩，還有雪韶在身邊可以撒撒嬌什么的。
眼下，她身邊卻只有李正一個人，以及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樹林。
她忽然有些害怕。
這個世界既然有道士，有道術，那么，自然也是有鬼的。
自己好歹也是見過鬼的人了，還見過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那算什么品種，妖嗎？
有妖魔鬼怪了，那么自然也是有神仙的。
張小神想起來李正唯一教給了她的咒語，靈官訣。
似乎咒語講的就是天上的某位真仙，靈官印正是他的力量之一。
不過張小神對這些并沒有太多的了解，她對這些知識，也只是知道一個西游記，還都忘記的差不多了。
自己現在倒也算是個道士預備役了，將來是不是也有希望通過修行，像太上老君一樣得道成仙呢？
張小神心里有了一些小期盼。
對于修道這種東西，李正也只教給她了一些基礎中的基礎。
自從上次她一把火把院子給燒了之后，李正就再也沒有提過教她咒語的事，她也不太好意思去問。
不過，現在既然都下山了，也差不多該教她新的咒語了吧？
她都已經把手印練習的那么熟練了，卻只知道一個咒語，還不能亂用。
想到就問。
“師父，我們現在都下山度人了，您是不是該再教我一些……咒語了？”
李正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了回去。
“你的上清經可是都記熟了？”
張小神沒聲兒了。
那本經書她看著就頭痛。
大概是腦細胞都被那正一經給榨去了三分，剩下的又大半攤在了盧星連的課程上，還有一些的空余，她又交給了斗蛐蛐。
這本書她拿到手已經快是一個月了，依舊是沒能做到倒背如流。
不過這會兒，沒有了蛐蛐的陪伴，張小神覺得自己應該是可以把這上清經給徹底背熟了的。
她便把那本書從靈玉里頭取了出來，對著那燈光，一頁頁的讀著。
不知道是不是張小神的錯覺，燈光似乎變得亮了一些。
李正是個如非必要，否則都不怎么說話的一個人。
張小神和他相處了這么久，也看出來這個人是有些外冷內熱。
她看了眼李正手里的書。
封皮上寫著金匱要略方論這幾個字
得，她連書名都看不懂了。
甚至還有一個字不認識。
她懷著一種被人完敗的失落感，又看起了手里的上清經。
看著看著，張小神竟迷迷糊糊的睡在了書上。
等到她呼吸逐漸平穩了，李正這才抬起來頭，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把張小神的下巴抬了起來，從那下面抽出來一本沾著些許口水的上清經，又輕輕的把她的腦袋放回了地上。
施了一個法術清理了一下這經書，放在了她的‘枕頭’邊上，他又拿出一塊布，蓋在了張小神身上，這才又坐了回去，翻看起了那本書。
燈光似乎又暗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