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正手上接過了坐墊,見李正似乎還想和那男子聊聊天,張小神也沒管那么多,將就著也就在這個坐墊上面坐著休息了起來。
身體不再動了,心似乎也靜了下來。
想到今天一天之內經歷的事情,她不由得有了一種置身影院看電影一般的錯覺。
無論是那些詭異莫名的村子,還是那似乎死了很久的郝氏兄弟,亦或者是那個到現在依然不知所蹤的妖物。
這一切,離自己往常的認知都太過遙遠了。
就連‘郝柔’,‘郝剛’這兩個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真名。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李正當時給郝柔插木牌的時候,不寫名字了。
有些唏噓。
身邊的李正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哦?主人家這是在練習書法?”
“……啊?啊,對,練習書法。”
那男子第一時間似乎沒反應過來李正在和他說話,開口有些緊張。
“那個……二位道長,今晚你們……就打算在這坐墊上歇息?”
“我等無需主人家掛念,只消進了屋里,免去了那狼蟲虎豹的煩擾,床鋪亦或者坐墊于我們而言并無太大區別。”
“如此……倒還望二位道長莫怪小生招待不周了。”
聽著這兩人客氣來客氣去,張小神有些頭昏腦漲。
但還是打坐般坐在了那坐墊上,背挺得筆直,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主人家,你這書法詞句,貧道觀之飽含深情,可是心有所托了?”
聞言,那男子一時沒有說話。
張小神猜他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個……不瞞道長所言,小生與那城頭的柳姑娘早已是兩情相悅,每隔些許時日,便在這小屋里頭相會,過些時日小生便準備參考鄉試了,若是能夠考取功名,便準備去那柳府提親。”
“哦?主人家倒是好志向,貧道今日與你相遇,也算是有緣,便贈與你一符,主人家貼在房梁上,可辟鬼崇。”
李正說完這話,張小神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符,名曰威寧符,主人家可愿意收下?”
“噗……”張小神差點笑出聲。
你拿那個閃光符送人驅邪真的不會先把這人自己給閃瞎了嗎!
“……如此便多謝道長了。”
那男子似乎是聽到了張小神這邊的一些異響,沉默了兩秒才接下了那符咒。
“還未請教主人家姓名,不知……”
“啊,無妨的,小生姓尹,單名一個平字。平天下的平。”
“哈哈,尹兄說話倒是豪氣。”
“讓道長見笑了,父母之志,小生卻是辜負了這個名字了。”
李正只是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頭。
“主人家,時間也不早了,可否讓貧道帶著這小徒弟先去歇息?”
“道長請便。”
大概是又互相一拱手,過了一會兒,張小神感覺到自己手上有些癢。
伸手一抓,果然是李正的拂塵。
張小神站起身,把坐墊抱在懷里,跟著李正走進了里屋。
里屋并沒有亮燈,等到眼皮外頭沒有光透進來了,張小神才睜開了眼。
里屋黑黑的,不過她眼睛已經閉上了許久,倒也不用再適應。
然后,她就看到李正在看著自己。
李正此時已經恢復了那副淡然的模樣,但看著張小神的眼睛,還是帶著一絲笑意。
“你可知,為師這次為何要來此地借宿?”
張小神心里一驚。
她又往里頭走了幾步,感覺到外頭是看不到這里面的情形了,才回頭看了眼那尹平的反應,他并沒有朝這邊看的意思,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李正在說話。
有些狐疑的看了眼李正,張小神才試著開口道:“莫非師父又發現了什么鬼怪?”
“不錯。”
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熊道人這個詞匯,大概用來形容李正是再適合不過了。
別人見到鬼躲著都來不及,就沒見過這樣往上湊的。
不過,也是這樣的性格,才會讓他說出來那種‘夢想’一般的話吧。
“此地陰氣略盛,而那書生陽氣虧損,如我所料不錯,那女鬼定是假冒了那城頭的柳家小姐的模樣,來這里騙取他的元陽。”
“?你是怎么猜到這么多的。”
“你沒有睜眼,自然是不知道的,依尹平所說,那柳姑娘常常與他相會于此,我卻沒有在這屋內見到第二個活人留下的痕跡。”
雖然覺得這樣判斷有些草率,但張小神現在也沒法自己去確認了。
“元陽被拿太多了會死嗎?”
“……若是過了那條界限,神仙難救。”
或許是被張小神這么直白的問法給打斷了思路,李正回答的有些慢。
怎么感覺這么老套啊。
話雖這么說,張小神心里可放松不下來。
畢竟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像郝柔那樣已經無可挽回的暫且不論,這樣能夠幫忙的,最好還是幫一下。
無關圣母,這是每個人心里都應該有的一個道德底線。
“師父你不看看這鬼品行如何?”
想起來之前被李正給教訓的‘見到這些之前你知道它是壞的?’,張小神有些疑惑的問了問李正。
他不應該是一個會這么快忘記自己說過的話的人。
“自然是要先看看的,你可知,威寧符究竟是何用?”
“弟子不知。”張小神很爽快的搖了搖頭。
“威寧,取威震安寧之意,這符咒本身并無任何的攻擊性,只是能讓鬼邪不得靠近罷了。”
“這么說來……若是那尹平一貼了這符就見不到那女鬼了,想必也能明白自己碰到的是什么,不過,這和那女鬼的品行有何干系?”
李正摸了摸下巴。
“你我二人明天出去轉轉,晚上依然來這里留宿,看看那女鬼,晚上是先來找你我二人,還是先去找那尹平了。”
張小神想了想,倒也理解了李正的想法。
“不過師父,你怎么就知道那女鬼是明天晚上來找尹平?后天不行嗎?白天不行嗎?”
不過理解歸理解,她現在對李正的計劃,總有一種莫名的不信任感。
大概是翻車翻怕了。
“明日她若是不來,就該我們去尋她了。”
說完,李正露出了一副自信的笑容。
看著這副笑臉,張小神心里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