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女子見狀，悲凄的臉上露出慌亂神色。
慌措的將面前的碎銀推向吏目，拒絕的話語也隨之出口。
“兄弟，使不得，使不得。”
劉聰沒有去接碎銀。
而是一臉嚴肅的沖著女子說道：
“嫂子你還是收下吧。”
“這也是我們兄弟二人的一點心意。”
“如今大哥不在了，您和孩子還要繼續生活下去。”
“再者若沒有當初大哥的贈饃之恩，吾等現在是否還在人間都是未知。”
“一飲一啄，吾等也是為了報恩前來。”
“大嫂還是收下吧。”
女子依舊搖頭。
將碎銀推到了劉聰的身前。
礙于禮節的她，也不敢有下一步的動作。
遠處。
那名白發鬢鬢的老嫗。
在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后，輕嘆一聲，道：
“玉蓮，兩位既然是好意，你就代鐵錘手下吧。”
劉聰聞言，心中暗自一喜。
接著那老嫗的話茬，沖著面前的女子繼續勸說道：
“大嫂，您看那位婆婆都這么說了。”
“你也不要為難我們兄弟二人了，這點銀錢您就收下吧。”
“當是我們的一份心意，也讓吾等落個心安，可好？”
一句話。
讓玉蓮陷入到了糾結之中。
看了看面前的兩人，又朝著遠處的老嫗望了一眼。
見到她在沖著自己點頭后，玉蓮深吸一口氣，滿面嚴肅對著劉聰兩人磕頭一禮，道：
“奴家謝過兩位兄弟了。”
“使不得，使不得。”
劉聰想要上前攙扶。
但手剛剛伸出就停在了半空。
無奈之下。
兩人苦笑之余，退后磕頭還禮。
不過。
好在這銀錢終歸是收下了。
而孫旺兩人見狀，心中暗自一松的同時，站起身形朝著院門走去。
孔孟之鄉。
禮儀之邦。
即便對方素不相識。
哪怕是沒有這點碎銀在這。
人能遇見喪事而主動登門，就已經是難得之至，似如今這般情況，自是不能讓他們離開。
玉蓮和石頭兩人紛紛上前，攔住了將要離去的兩人，石頭主動出言問道：
“兩位兄弟這是要去哪？”
孫旺聞言，答道：
“恩公已經見過了，接下來自是不便叨擾。”
“吾等心愿已了，自是要繼續踏上行程，繼續游方賣貨就是。”
石頭眉頭一皺，當即說道：
“那怎么行！”
“既然來了，多少也要吃上一頓飯再走。”
一旁的玉蓮見狀，也趕緊出言道：
“兩位兄弟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會。”
“粗茶便飯，全當是奴家代夫君謝過兩位兄弟了。”
“你們若是這么走了，夫君即便在九泉之下，也會說吾等不是的。”
這……
兩人聞言，面露猶豫神色。
互相對視了一番，看似在探尋對方的意見，實則巴不得如此。
兩人盡皆知曉。
即便是要留下，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刻意。
畢竟。
兩人別有所圖。
若是讓對方察覺到不對勁。
那后續的事情，也就變得麻煩和所求不得了。
故而。
兩人齊齊露出猶豫神色。
還假模假樣的在那里搖頭否定，好似達成了統一的意見一般。
可這一切，卻又偏偏當著石頭的面進行。
如此舉動，頓時讓石頭猜出了答案。
故而。
眼見兩人沒有留下的意思。
石頭索性伸手上前，一手抓住一人的手腕，不由分說直接拽著兩人來到了旁邊的桌案近前。
突然的動作，讓劉聰兩人一個不察，齊齊一趔趄。
本來準備的言語壓根沒有用上，就被石頭帶到了桌案的近前。
緊接著。
石頭的話語也隨之響起。
“兩位兄弟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時三刻。”
“況且，我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唯有一些粗茶淡飯而已，兩位兄弟莫要嫌棄就是。”
石頭眼見兩人又要開口，當即揮斷，直接說道：
“兩位不要多說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讓你們走。”
話語說完。
石頭轉頭看向一旁的玉蓮，道：
“嫂子，咱們小門小戶，估計也沒什么人來了。”
“你且去給兩位兄弟準備一些飯菜，順便讓孩子去老張頭那弄點糟酒。”
石頭快言快語，山東人的爽快性子在這一刻展漏無疑。
兩人壓根沒有提出任何反駁的話語，就被他一個個的按到了座位上面。
桌子對面。
那名老嫗打量著兩人，道：
“來都來了，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況且這個時候你們能上門，吾等已然很感激了。”
“只是一頓便飯而已，也耽擱不了兩位多長的時間，聽老婦人的一句話，安心留下來吧。”
老嫗開口。
劉聰和孫旺只是苦笑打著哈哈。
眼前這局面，是兩人期盼的，說句不好聽的，即便他們不留，兩人也會想辦法留下來。
只不過。
一個顯得自然點，另一個則是有些刻意罷了。
再者。
吏目這身份雖然收入不高。
但身上用于公辦的銀錢還是有些的。
大不了。
待會走的時候。
再給這可憐的一家人留下一些就是。
兩人抱著這般念頭，倒是也沒有什么負罪感，在點頭應下后，順勢找話說道：
“老婆婆，不是晚輩不懂禮數，只不過剛剛在進村的時候，晚輩發現村中不少人家，都在舉辦喪事。”
“這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啊？”
老嫗聞言，神情瞬間變得灰嗆。
剛剛還是和顏悅色的她，此刻卻已經滿面憂傷，一旁的石頭見狀，也神情落寞坐在了一旁，緩緩說道：
“是發生了一點事情。”
“要是沒有那件事情，家兄也不會正值壯年，就……”
石頭沒有說完。
一聲嘆息又憑空響起，打斷了他的話語。
是老嫗。
老嫗看了看孫旺兩人。
臉上的褶皺變得愈發明顯之余，終究還是拄著拐杖站起身形，道：
“讓石頭和你們說吧，老婦人這歲數大了，不想想那么多了。”
“我去玉蓮那看看，燒火填柴老婦人還是能做的。”
老嫗說完，拄著拐杖慢慢離去。
一名吏目見狀，當即站起身形，攙扶著老嫗前行。
至于留下的孫旺和石頭兩人，則是在一陣沉默之后，石頭終于再次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