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聞言。
惶惶跪伏于地,顫聲答道: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朱厚照瞥了一眼蕭敬,未在過多提醒,道:
“行了,你下去準備吧。”
“朕在宮中,等候你的佳訊傳回。”
蕭敬磕頭,道:
“奴婢遵旨!”
“奴婢告退!”
蕭敬畢恭畢敬行了一禮后,起身離去。
龍椅之上。
朱厚照怒氣難消。
今日所聽聞的種種,實在是讓他憤怒不已。
區區一個山東,甚至說區區一個章丘,短短幾天時間里,就查出了這么多的齷齪事情。
朱厚照不敢想象,整個大明到底還有多少類似的存在。
而且。
章丘是孔家。
那他處就沒有其他的權貴了嗎?
各地的藩王!
諸處的勛貴!
這些人中,誰又能保證各個奉公守法?
虧得朝廷將其視為棟梁,可他們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中飽私囊。
憤怒!
暴怒!
這一次。
干脆就先拿孔家開刀。
若是此事之后,還有不長眼的存在。
那朱厚照也不介意揮舞屠刀,讓這些權貴看看皇權的厲害。
而之所以調派蕭敬前去,主要還是看中他的沒有顧慮,希望他不要辱沒了自己的信任,白白拿著先斬后奏的旨意,跑去游蕩一圈鎩羽而歸。
若真出現那般局面的話,孔家或許會逃過一劫,但是蕭敬……
朱厚照冷哼一聲。
嚇得殿中一眾奴婢人人自危,顫栗不止。
不過。
區區奴婢而已。
壓根就沒有引起朱厚照的注意。
經由此事,他忽的感覺,朝廷的律法還是太過寬松。
回想太祖在位之時,何曾出現過這般局面。
難道。
是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
讓滿朝文武已經忘卻了當初懸在脖頸的屠刀了嗎?
若是如此的話,那朕不介意撿起祖先遺志。
爾等不是一天天的說祖制嗎?
那朕就讓你們好好看看。
這大明的祖制,可不僅僅只有海禁一條。
沖著爾等而去的,也是比比皆是!
內閣之中。
兩位閣老從皇宮回來之后。
一路顫顫巍巍返回到了班房之中,癱坐在椅子上滿面茫然。
虧得兩位閣老之前還以為,此事可以壓后在奏稟陛下就可,結果哪想到事情變成了這般局面。
原本徐徐推進的明察暗訪,現在因為此事也被大大加快了進程。
而且。
還增加了廠衛。
一想到這里,兩位閣老頓時感覺焦頭爛額。
廠衛是緝偵好手沒錯,有他們的加入,也會大大加快清查的進度。
但是。
事有兩面。
就如之前兩人所擔心的那般。
一旦陛下發現廠衛的優點,繼而大肆擴充廠衛的話。
正統年間的事情,極有可能再次出現。
不過。
現在擔憂也沒用。
木已成舟,陛下的旨意已經下達。
后面的事情,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盯緊廠衛的動向,勿要讓他們肆意發展就是。
而且。
兩位閣老也是暗自慶幸。
陛下今日的思緒,完全被這兩件事情吸引。
絲毫沒有問責他們之前隱瞞不報的事情,這也算是讓兩人逃過一劫。
要不然。
一旦問責下來。
兩人又得背上一個目無尊上的罪名。
好在!
這種情況沒有發生。
兩位閣老在平復下來心情后,忍不住苦笑連連。
劉健看了一眼李東陽,苦澀一笑后,說道:
“今日吾等也是幸運。”
“陛下幸好沒有追究我等隱瞞不報擅自做主的事情。”
“要不然,今日吾等能否全身而退,還是兩說之數。”
李東陽聞言,也是苦笑連連,道:
“劉公所言極是,不過幸運是一方面,陛下法外開恩,并未追究才是關鍵。”
“陛下既然已經知曉朝中議論,難道還會不問及緣由,此間內情,旁人或許不知,但廠衛又怎可能毫不知情。”
“估計,陛下也是念及舊情,未問責此事罷了。”
“吾等雖然沒有受到懲治,但不可不感謝陛下法外開恩。”
劉健輕輕頷首,一副感慨模樣,沖著皇城方向拱手一禮后,道:
“李公提醒的對,吾等不能心存僥幸。”
“今日逃過一劫,還得多謝陛下高抬貴手,沒有與吾等計較。”
“拜謝皇恩!”
李東陽見狀,也是拱手一禮。
兩位閣老坐在椅上,滿面感慨,明明只是面圣歸來,如今卻一副劫后余生的架勢。
些許。
兩人心情漸漸平復。
思緒也陸續回歸到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上面。
劉健轉頭看向李東陽,問道:
“李公,接下來和廠衛的商榷,你和有什么想法?”
李東陽蹙眉,并未立即回答。
而是在沉思了片刻后,方才輕嘆一聲,緩緩說道:
“我倒是有些想法,但只怕廠衛那邊不允。”
此言一出。
劉健眼前一亮,脫口而出道:
“李公是想少給他們勻點地方?”
“如此甚妙啊!”
劉健面露喜色。
似是突然想到了破題之策一般,自顧自的說道:
“我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
“陛下只是讓我們和廠衛商量,這怎么商量陛下可沒說。”
“是否平均分配也是兩說之詞,吾等完全可以咬緊口風,少放出去一些地方。”
“這樣一來,雖然廠衛依舊參與其中,可因為調查的地區有限,那他們即便擴充,也不敢太過放肆,而且也不可能肆意無休止的擴充下去。”
“照著這么說的話,之前的顧慮不是完全解除了嗎?”
劉健喜上眉梢,一臉驚喜神色。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
一旁的李東陽卻是滿面驚愕,瞪大眼睛看向劉健,直到其話語說完許久,方才慢慢回過神來,苦笑說道:
“劉公,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劉健一怔。
滿面的喜色稍稍僵了一下。
不過。
很快。
劉健又恢復原狀。
如浴春風般看向李東陽,揮手說道:
“沒事,誤會不誤會已經無所謂了。”
“我看我們就可以照著這個方向繼續下去,只要和廠衛那邊據理力爭,哪怕爭不到地盤,也可以爭得時間。”
“只要我們的動作快點,先派一些吏目前往各地,到時候廠衛怎么也不能和我們爭搶吧?”
“李公,你說我這個辦法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