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郡、青石郡、長垣郡,三郡突變,逼得三地世家豪族不得不反!
秦律森嚴,破城已是死罪,無朝廷旨意擅自據城又是一罪。
若這二罪尚可商議,那么陰謀伏殺黑冰臺長老,就是傾盡滄瀾江水,也洗不凈他們的罪責。
既然老實認罪是死,還是滿門抄斬凌遲處死,那么他們如何肯引頸就戮,不如反了,至少還能多活些時日。
三郡齊反,并立刻派人去其他各郡勾連,其次,便是尋找下手的那位高手。
若有這樣的高手相護,他們堅持的時日或許更久一些。
只是,他們哪里還能尋得到他們的“好孫子”……
三昭郡。
荊思遠軟中帶硬,用一門世家的所有人頭立威,再寬宥了其他世家,一殺一放,就將三昭郡重新規整平復。
只是……
縱他手段再高,巧婦仍舊難為無米之炊。
三昭郡雖是富庶之郡,但畢竟前面搜刮太狠,如今再想拿出那么多銀錢糧米來,卻也困難。
正當三昭郡一眾世家家主和鄉老們哭訴苦難時,荊思遠卻得了三郡出事的消息。
得知青云寨來了三人,且襲擊所在不在他布置下天羅地網的郡城時,荊思遠雖遺憾,卻也未惱羞成怒,這點城府和韌性他還是有的。
只是隱隱有些吃驚,青云寨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過,這三郡未伏擊成功也不當緊,他還在回往青云寨的歸程中,布下了十方絕殺陣,只要這三人出手露面了,就不怕他們跑了!
雖然黑冰臺圣人不好親自出手,卻可以指點他們,準確的定位來敵的方位。
有此就足夠了。
唯一讓荊思遠不悅的是,這一回他又算計落空,雖不懼閣內長老們說三道四,卻還是擔心會在圣人那里跌份量。
畢竟,對東方青葉來說,他不是唯一的弟子。
以東方青葉的壽元,即使再調教出一個新的衣缽弟子,也不是辦不到。
念及此,荊思遠眼中凌厲殺意更炙,沒有心思再和天元郡這些人糾纏下去的心思,冷漠道:“三昭郡本為魚米之鄉,十萬斛糧食對你們來說,并不算大數字。中原大戰,我大秦雖百戰百勝,接連擊敗齊、楚二國,不過楚國雖敗卻不長記性,二十萬大軍仍駐留在邊境之地。若無軍糧供應,大軍如何能戍衛邊疆?念及有不知死活的匪盜攻破郡城,搶走了三昭郡官倉存糧,怪不得你們,所以除了孫家,余者皆不重罪。但若是軍糧的保障爾等也袖手旁觀,就莫要怪朝廷數罪并罰了。三十日內,南境龍臺大營要看到十萬斛軍糧,否則……哼!”
一聲冷哼后,荊思遠的身影就消失在三昭郡眾世家望族的家主面前。
三昭郡諸世家郡望的家主們,一個個面色慘白,眼中的絕望愈發濃郁,到最后,漸起癲狂之意……
“大長老!”
心腹張威見荊思遠帶人到來,忙恭敬迎了上來,稟道:“已經派出三十位長老分散開來去打探,只要她們一露面,就會有消息回報過來。”
荊思遠聞言點了點頭,看了看飛鳳峽,道:“可以確定,她們三人來時是從這里經過,先前侯玉春也是自這里往返的?”
張威笑道:“已經確認了,大長老放心,這里是秦國回青云寨最近的一條道。對尋常百姓來說,這條道既險又難走,跋山涉水的,但對宗師來說,卻是最近的一條道。而且也不止在這一條路上設了埋伏,其他還有兩條近便的路上,也都各留了三個高品宗師。只要一發現他們的蹤影,立刻就會有人傳信過來。他們不求殺敵,只要糾纏住,總還能辦到的。”
荊思遠聞言,滿意的點頭道:“只要除去這三人,青云寨實力大減,再收拾他們,就不用費力了。”
張威笑道:“也是大長老心地仁厚,不然依照我的意思,先將青云寨在蜀地上那些人手全殺了,待青云寨來報仇時,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旁邊一長老聞言直抽嘴角,道:“張長老,我們自然可以殺青云寨在蜀地的人手,可真要那般做,難道青云寨就不會殺我們在大秦各處的人手?是我們好殺還是他們好殺?”
“你……”
張威怒哼一聲,道:“我卻不信,那些山賊敢對宗師之下的人下手,他們找死!”
其他長老聞言,紛紛眼觀鼻鼻觀口。
心中卻不約而同的腹誹道:這張威除了會溜須拍馬,真他娘的是個廢物。
宗師對尋常人……黑冰臺連圣人都厚著面皮出過手,還敢說人家。
荊思遠瞥了張威一眼,淡淡道:“山賊草寇,行事沒有下限,此議不到萬不得已,不必再言。”
張威嘴上應是,心里卻不服之極,破口大罵道:真是一群哈麻皮的蠢貨!青云寨每每以小搏大,若以正規手法剿滅,出力難得好。就算這一次有圣人相助,讓精通斂息術的兩個魔教妖女無處可逃,只能就死,可青云寨其他人怎么殺?既然那群可笑之極的山賊處處以百姓為先,就挑起在意之處狠打,青云寨若是報復到秦國百姓身上,正好戳穿他們的真面目!對付一伙成了氣候的山賊,還束手束腳,真是自討苦吃。
想了想,張威又道:“這三人,尤其是魔教的朱雀和圣女,要是能活捉最好!這倆娘們兒是青云寨那個詭詐小子的相好的,抓她們在手,不怕那小王八不就范!”
見眾人都沒開口,張威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就聽之前的于長老道:“那就勞煩張長老出手,將那倆娘們兒生擒活捉了吧。”
張威:“……”
青云寨。
滄瀾江邊,林寧與田五娘并肩坐于一塊大青石上。
天邊的晚霞映紅了半面天,火燒云將兩人籠罩在紅芒中。
林寧轉頭看了眼清麗無雙的妻子,呵呵笑了笑。
田五娘側眸看來,見他眉眼中滿是喜歡,鳳眸里清淡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些,對視稍許后問道:“小寧,只讓鴻兒她們三人殺一氣,而后就不理會了,會有成效嗎?”
林寧往她身邊又挪近了些,肩并肩,鼻尖嗅著身旁傳來的極為清淡的香氣,他心滿意足道:“娘子不知,百姓有多苦。五年前,中原大部分郡城里,一斗米才七百文,一頭牛也不過七兩銀子。百姓富足,老有所養,幼有所依,何等愜意。可之后三年,就開始迅速惡化,一年不如一年了。到了現在,大部分郡城里一斗米要五兩銀子,牛……牛就不用提了,人都活不下去了何況是牛。而糧價仍是月月漲旬旬漲乃至日日漲,別說百姓要活不下去了,便是各郡的世家郡望,能體面活下去都不多。我讓鴻兒她們做的,只是點燃幾顆火種罷了。甚至這十八郡,也只是一顆顆火種。秦國朝廷和黑冰臺若能及時舒緩下面的壓力,不要再強征暴斂,給百姓一條活路,或許還能以懷柔之策為春雨,澆滅這些火種。他們若繼續一味的用酷法壓迫,嘿嘿,他們視若韭草的百姓,會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的。”
田五娘看著滿臉自信運籌帷幄的林寧,忍不住輕輕將螓首靠在他肩頭,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微笑,輕聲道:“這些事,我連想都沒去想過,也想不通想不懂。不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再壞,又能壞到哪里?”
林寧嘿嘿一笑,用臉輕輕摩挲著對方的發梢,目光閃爍著眺望著西面,道:“壞?不會壞到哪里去的。”
田五娘好奇道:“你就不怕東方青葉不顧身份,親自出手?我一直都在擔憂呢。”
林寧轉頭,面色隱隱奇怪的看著田五娘,道:“你不會以為,侯叔真的就那么一走了之了吧?不給東方青葉長長記性,我都不放心,更何況是他?”
田五娘:“……”
她突然很好奇,眼前這個心上人,到底還有多少讓她意外的心思沒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