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霆唇角微動，有個若有若無的笑意滑過。
他很喜歡看她笑。她笑起來的時候，左頰有個小小酒窩，眼睛特別明亮，非常可愛。
顧世霆很有成就感。
他這一生，很少給別人帶來快樂，都是旁人拼命討好他。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付出也可以如此幸福，遠遠比得到更加心安。
“你對我這么好，要我怎么感謝你？”盛棠問。
顧世霆從未想過報答。
他又怕自己什么都不要，盛棠心中過意不去，于是他道：“你把你的詩，讀一遍給我聽。”
如此簡單的要求。
盛棠點頭：“好啊。”
她雖然沒有專門學過播音，但文藝不分家，她又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一點點朗讀技巧還是會的。
“輕輕的我走了......”她很有情感，讀給顧世霆聽。
顧世霆覺得這首詩很美，但那些老師，誰也沒朗讀出它的魅力，除了盛棠。
盛棠不太高明的技巧，反而給這首詩增添了美感。
她讀完了，顧世霆點頭：“很好聽！”
下班高峰期，車子走得很慢。
盛棠和他聊完了詩歌，又說起了班級打賭的同學。
她甚至也問了顧世霆：“你為什么故意和同學疏遠？天天一個人獨來獨往，不寂寞嗎？”
前排的司機和保鏢都從后視鏡里看了眼盛棠。
這個問題，從來沒有人問過少爺。哪怕不開眼的提了，少爺也會發火。
可盛棠說了，顧世霆的情緒很平靜。
他非常認真道：“我喜歡一個人待著，不覺得寂寞。人太多的時候，我反而很不自在。我不僅僅怕黑，還怕人。”
盛棠：“......”
司機和保鏢：“......”
見盛棠一臉“你在說什么傻逼話”的表情，顧世霆清了清嗓子，很努力去解釋：“如果是黑夜，我會心悸、出汗，甚至會昏迷。同理......”
“同理？”
“對，別人觸碰我，我也會有這些生理反應，靠吃藥也無法解決。”顧世霆道。
盛棠：“......”
她覺得自己被當成三歲小孩子騙了，是怎么回事？
這位怕黑的少爺，曾經死死摟住她，哪怕到了汽車里，也不肯松開。現在卻告訴她，他很害怕與人接觸。
感情在少爺心里，她不是人？
盛棠白了他一眼：“你就胡扯吧！”
保鏢又看了眼后視鏡。
顧世霆表情淡淡，沒有繼續解釋什么。
盛棠又說：“那個被逼轉學的同學，你會不會做得太過了點？”
“嗯。”
“是想要殺雞儆猴，讓他們都怕你，是不是？”盛棠問。
顧世霆再次點頭。
盛棠笑。
顧世霆心里有點緊張，怕她責罵自己。見她沒什么反應，他偷偷看她：“你不生氣？”
“我從來不覺得有脾氣是缺點。”盛棠道，“這個社會，沒點自己的脾氣，只會被人踩在腳下。
你的規矩，他們都知道，還故意來犯你，就要承擔后果。你不是給她轉學了嗎？又不是開除她。”
顧世霆轉過臉去。
保鏢從后視鏡里，再次看到，從來表情匱乏的少爺，臉上有很明顯的笑意，而且大半天都沒有斂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