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小世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規矩。
不過在建筑高度上卻并沒有限制。
所以陳家王爺府邸里有一座觀星閣,高十米,雖比不上皇宮的望月樓,但是俯瞰整個陳家府邸還是沒問題的。
此時,閣樓的頂端就站著三個人。
關中王陳平,以及陳平最為信賴的兩位心腹。
其中一位,是江湖上有著“閃電劍”之稱的莫小魚。
名字雖然有點偏女性化,但實際上對方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年男子,而且形象看起來還略微有些邋遢:亂糟糟的頭發、不修邊幅的絡腮胡、略顯無神的雙眼,破舊但還算干凈的衣衫,不管怎么看,這樣的人顯然都很難讓人聯想到“高手”這兩字。
只是,所有輕視于莫小魚的人,最終都死在了他的那一手快劍上。
而另一位,也是一名中年男子。
但是比起有些邋遢的莫小雨,這名不茍言笑的中年男子就很有一種讓人發自內心信服的威信感和安全感。當然最重要的是,當他與莫小雨站在一起時,兩個人就會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甲胄,修整得整齊干凈的儀容。
這名男子在江湖上雖沒有名號,但是在整個飛云國的三軍里卻是有著極高的威望。
尤其是一手“遼源槍法”,據說有鬼神辟易之威。
大將軍,袁文英。
“看來你的軍陣對這個年輕人,沒什么效果呢。”陳平站在頂樓,看著闖入了前庭然后又和那些侍衛起了沖突的蘇安然,笑呵呵的說道,“我記得你說過,只有真正經歷過沙場征伐的人,才能夠在這個軍陣下保持冷靜,不受影響。”
“有點意思。”袁文英也笑了,他的聲音低沉,但并不沙啞,相反卻是帶有一種非常容易讓人心醉的磁性,“像這樣的年輕人,可沒有多少歷練的機會,居然能夠無視我的軍陣聲威,的確是個好幫手。”
“但還是太過傲慢了。”陳平笑著搖了搖頭,“得先挫挫銳氣,才能用。”
“中西劍閣那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莫小雨打了個呵欠,一臉的懶洋洋,“不過也無妨,大人真想用他,到時候我去和中西劍閣打個招呼就好了。……邱明智還不是我的對手,謝云倒是勉強有讓我出劍的資格。”
“不要小覷謝云。”陳平在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微斂,語氣有些低沉,“邱明智氣勢極盛,整個中西劍閣都快成了他的一言堂了。近幾年,中西劍閣行事越來越霸道,這和謝云的放任,以及邱明智的強勢脫不了干系。……我今天和謝云見了一面,發現他在養劍,所以你最好不要這個時候去挑戰謝云。”
“邱明智已經開始氣衰了,他沒辦法突破到天人境的。”莫小魚搖了搖頭,“他已經沒資格當我的對手了。”
“中西劍閣不敢跟我要人的。”陳平搖了搖頭,“不過前提是,這個年輕人的確有資格讓我保他。”
“大人不是已經做出決定了嗎?”
“哈哈。”陳平笑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這個年輕人的確……”
說還未落,觀星閣的三人,臉上瞬間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過最先反應過來的,卻還是陳平。
他一個箭步就從觀星閣上飛躍而出,同時喊道:“劍下留人!”
蘇安然看著將自己包圍起來的那些侍衛,臉上的笑意很是歡暢。
就像是解開了一個困惑許久的未解之謎那樣,滿心的喜悅。
關于萬界,關于輪回小隊,他有著很多的猜測,黃梓、王元姬也都有著很多的猜測。偶爾的時候,他們都會彼此互相交流和印證,將自己新觀察到的、新發現的,各種各樣來源于萬界的消息整合起來,并且開始做出一些推導推論。
蘇安然不知道黃梓為什么熱衷于此。
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足夠的證據,可以向黃梓證明,證明他曾經提過的理論是正確的。
萬界的這些小世界,的的確確是有人在試圖引導和推演,嘗試著讓這些小世界變成自己想象中,或者說他們所理想的世界。只不過有的人手段比較溫和,例如古凰墓穴最開始記載的那些壁畫那樣,有仙人出現,教會了他們關于生存的法則,但并不過多的干涉他們,而是任由他們自己去推進世界的演變與發展。
但是,也有人似乎是在做著什么邪惡的實驗。
例如古凰墓穴,就有人試圖以無數人的生命去嘗試復活古凰,盡管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蘇安然的直覺告訴他,那絕對不會是什么好事。
于是,對于如今有人試圖拔苗助長,打算強行開啟一個世界的靈氣復蘇,將一個武俠畫風的世界直接變成仙俠畫風的世界,這也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我給過你們警告了。”蘇安然笑著說道,“既然還有人想要看戲,那么我就讓你們看一出好戲吧。”
然后,蘇安然出劍了。
他沒有拔出晝夜。
因為這一次,他是來裝逼踩臉,那么自然是怎么酷炫裝逼怎么來。
于蘇安然的眉心中,有一道劍光閃耀而出。
那是一柄看起來不過一寸的袖珍小劍。
這柄劍雖然小巧得幾乎讓人覺得可笑,可是在場的所有侍衛們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因此從劍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血腥殺氣,饒是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精銳侍衛們,也感到渾身一陣陣的發冷。而且很快,他們就開始感到一陣呼吸困難,而且冰冷的手腳更是讓他們感到血氣的流通不暢,所有人都處于極大的驚駭所導致的麻痹之中。
意識,漸漸開始模糊。
這對于他們來說,或許是很長的時間,尤其是這種直面死亡的恐懼感,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備受煎熬。
可實際上,整個過程卻甚至才剛剛過去一秒而已。
也就僅僅只是蘇安然將已經被煉化成本命法寶的屠夫放出來的這一瞬間。
血氣掠奪,這就是蘇安然的本命法寶所具有的特殊效果。
只要處于蘇安然的本命法寶影響范圍內,實力不如蘇安然的人,都會陷入恐懼和恐慌狀態,而且他們體內的血氣都會被屠夫所掠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弱。而修為實力與蘇安然相差無幾的,也會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影響,或許不至于渾身血氣都被掠奪引發虧空,但是實力下降那是在所難免的。
只有修為在蘇安然之上的人,或者氣血渾厚凝練到如奔騰河流的人,才能夠抵御得蘇安然的這件本命法寶的效果影響。
區區不過只是二流高手的這些侍衛,又如何抵抗得了?
不過只是一秒鐘的時間,這些侍衛就已經搖搖欲墜,臉色變得異常蒼白,這明顯是身體虧空得相當厲害的表現。
就算這些侍衛能夠逃過這一劫,修為大降那也是必然的結果,甚至很可能此生再也無法恢復到如今的巔峰。至于更上一層樓?那是想都不用想,他們的修煉之路已經被蘇安然徹底斷絕了。
“劍下留人!”一聲驚喝聲,陡然響起。
一道身影,踏空而至。
蘇安然的嘴角微揚,雙唇張合:勿謂言之不預。
劍光一閃。
并非黑光。
沒有耀眼的強光。
就這么平平靜靜,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平淡——如果是在以前,蘇安然一定會吐槽五毛特效。但是今天沒有,他甚至覺得,這種平淡在眼下的環境就顯得相當的有格調了,很有一種于平地之上響驚雷的感覺。
五十道紅光,陡然從五十名侍衛的眉心處散發而出,然后化作了五十道血紅色的星芒,融入到了屠夫之中。
血氣掠奪,重點自然就是“掠奪”二字了。
本是黑色的屠夫,劍身上陡然閃過一抹殷紅。
但是紅光,也僅僅只是一閃即逝,并沒有停留太久。
甚至于如果不是蘇安然、陳平這樣的強者,根本就無法發現到屠夫的那一瞬間變化——袁文英和莫小魚是因為距離太遠,錢福生則是實力不夠。
“嗒——”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那是陳平落地的聲音。
仿佛像是在迎接帝王的到來,臣子總是會跪拜朝見一樣——隨著陳平踏空而至的落地聲,五十名侍衛齊齊倒落的聲音,也接連響起。只是這種情況,卻并不是陳平之前所想象,或者說他能夠接受的情況。
他的臉色,變得一片鐵青。
蘇安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面帶微笑的望著陳平,他甚至連屠夫都沒有收回,就這么懸浮在他和陳平兩人之間。
只不過,他并沒有發動屠夫的特殊能力。
“你……”陳平寒著臉,剛開口了一個字,卻又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突然想到,蘇安然之前看到他時所顯露出來的口型動作。
勿謂言之不預。
很顯然,這句話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在對自己說的。
只是那會,他并不這么認為,還以為是在對那些侍衛所說。
但是此刻在見識到了蘇安然這鬼神莫測般的手段后,他卻是不得不相信,蘇安然一開始所說的這句話,其實就是在針對自己。而一想到這一點,陳平的內心也顯得有些驚駭,因為這豈不是意味著,從對方進門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這……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誰!?”
“太一谷,蘇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