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界的傳說里,作為自古相傳的四圣獸之一的玄武,天生就擁有操縱水與土的能力。
只不過在操縱土的權柄能力方面,玄武是要與青龍均分。
這也是為什么在玄界的諸多門派學說典籍里,都用玄武作為鎮壓水域象征的原因。
阿帕沒有想到,魏瑩居然有第四只御獸。
而且還是一只擁有純正血脈的玄武!
這是情報上沒有提及到的信息!
阿帕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不同于魏瑩的另外三只御獸,玄界都有著非常清楚的認知:魏瑩在玄界之所以如此揚名,甚至曾被獸神宗的宗主看好,以至于一度被稱為小獸神,為自己博得一個“猛獸”的別稱,就是源自于魏瑩對這三只御獸的悉心栽培——從普通野獸一步步的成長到靈獸,甚至是人為移植激活了圣獸血脈。
這點,在整個玄界絕對是獨此一例。
所以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都很清楚,魏瑩的手上有激活了朱雀血脈、青龍血脈、白虎血脈的三只靈獸。只要給予魏瑩足夠的時間讓她繼續悉心栽培這些靈獸,讓它們的血脈力量徹底顯現,那么這三只靈獸就絕對能夠蛻變成圣獸,甚至是神獸。
不過在此之前,它們依舊只是靈獸而已,最多只是擁有一點類似于圣獸的力量,并沒有真正的完全具備圣獸的能力。
但玄武不同。
這頭玄武幼崽雖還只是幼年期而已,但它天生就是一頭圣獸,與魏瑩的青龍、朱雀、白虎這三只偽圣獸截然不同。
所以如果這頭玄武愿意的話,它是真的能夠操縱這片水域的力量——畢竟,這片水域也并非真正的湖水、海水,而是阿帕以術法的力量再加上自身的領域能力所隔絕出來的“死水”,所有的暗流全部都是他自己利用術法的力量形成的,與天地神威所形成的自然偉力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
阿帕的雙眼微微一瞇。
他發現,自己操縱這片水域的力量并未受到干擾,在水域之下十數道暗流縱橫交錯,以這些暗流和漩渦所形成的力量沖擊,任何卷入其中的東西,哪怕就算是修士也休想完好無缺。
要知道,那可不是簡單的暗流操縱而已。
阿帕的領域能力可不僅僅只是禁空,否則的話他也沒有那個自信敢叫囂說王元姬和宋娜娜來了也沒用。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阿帕望著站在玄武背上的魏瑩,然后笑了起來,“看起來,你還沒有馴服這頭玄武幼崽呢,難怪從來沒有見到你將這只小烏龜召喚出來。”
魏瑩冷冷的望著阿帕,但是卻沒有開口反擊。
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和玄武的溝通上。
“幫我鎮壓水域!我可以幫你開眼!”
“不。”
“為什么?”
“你打我。”玄武的意識傳遞,有些委屈和懊惱的情緒。
“我什么時候打你了!”
“之前。”對時間的流速感知有些緩慢,玄武無法準確的說出具體時間,但并不代表它就真的不知道,“兩次。”
魏瑩知道玄武說的是哪兩次。
第一次是在靈湖山水小秘境內,當時魏瑩為了趕回太一谷,所以不得已動用了一點暴力手段,強行收服了玄武。
第二次,則是在太一谷內,她將玄武放出來打算開始進行調教馴養,結果卻沒想到玄武居然試圖趁機偷跑。
這兩次揍玄武的行為,魏瑩可沒有留手,而且打完后還關到御獸環里——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完全就是一個獨立的幽閉空間,只是時間流速會減緩了,能夠大大的延遲御獸環內御獸的一些需求,以及傷勢惡化——所以對于玄武來說,魏瑩的這種行為自然是讓它極為不滿。
要知道,在獸神宗的靈湖山水小秘境里,它一直都活得相當自在,甚至可以說是無憂無慮。
哪曾想還沒長大,就遭到了一頓教做人……獸的毒打。
玄武的小情緒瞬間就爆發了。
“你記錯了。”魏瑩直接開口說道,“第一次打你的是小青和小紅,第二次是小白和小紅。跟我沒關系。”
魏瑩的頭發里,傳來一陣騷動。
她伸手拍了一下,頭發頓時就老實了。
“是……這樣么?”玄武迷迷糊糊的,“那個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最討厭了。”
“那是小紅。”魏瑩開口說道,“你幫我鎮壓水域,消除暗流,讓這片水域平靜下來,我回頭就抓小紅給你打一頓。”
玄武沒有回答。
“怎么樣?”
“那,開眼呢?”玄武的尾巴扭動了起來。
它的尾巴是體長的兩倍,足有近二十米的長度,而且直徑差不多需要三名成年人合抱。此時因為興奮,它揚起尾巴然后又重重的拍向水面,頓時就炸起數道十米高的水花,巨大的力度向著水域下傳遞,頓時就又化作了數條新的暗流在這片水域內激蕩著。
這數道新的暗流,并非是由阿帕控制的暗流。
反而因為力量的沖擊和傳遞,破壞了阿帕在這片水域布下的暗流網絡,整個水域的局勢轉瞬間竟隱隱有點失控——水面上,陡然浮現出數個巨大的漩渦,所有被卷入其中的樹木竟瞬間就被水流給絞碎了。
阿帕的臉色都不由得微變。
他的目光緊緊的鎖定在玄武的身上,僅僅只是一個無意識的舉動,都能對他的水域產生巨大影響。
這個變數,是他沒有預料到。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顯得格外的焦急:不能繼續這么放任下去了,水域的力量已經不是絕對依仗,看來還是得動用其他手段來解決對方。
“你只能選一個。”魏瑩沒有注意到阿帕的神色變化。
若非此時情況特殊,她甚至不會放出玄武,這頭強行收服的靈獸雖然成長潛力極高,但它畢竟還只是一個幼崽,大概就相當于五、六歲的孩童,正是屬于頑劣的年紀。任何御獸師都不會與這種不穩定的御獸合作配合,必須得經過相當長的馴養,直到徹底讓其明白規矩后,才會正式采用。
只是,魏瑩沒得選擇。
但這并不代表,她就會無限放任玄武的要求,因為她很清楚,一旦此時不做限制的話,那么以后她再想馴服這頭玄武,就幾乎不可能了。
“可是,我都想要。”玄武又要鬧情緒了。
“成年人才能全都要,你現在只是小孩子,只能選其中一個。”魏瑩開口說道。
“那……”
“嗖——!”
銳利的破空聲,驟然響起。
魏瑩猛然抬頭,卻見阿帕踏水而至。
他的速度是在太快了,以至于身形幾乎都要化作一道虛影。
如果不是藏在魏瑩頭發里的青龍警示,魏瑩恐怕得等到阿帕臨身才能夠發現對方的襲擊——不過此時就算發現了,她也沒辦法做出太多的選擇,因為她的身體動作跟不上她的反應思維,因為阿帕的速度是在太快了。
但是,魏瑩卻并非只有一人。
比阿帕更迅猛的破空聲,陡然響起。
潛藏在魏瑩頭發里的青龍,再一次破空而出,朝著阿帕猛然沖撞過去。
“區區小蛇,竟也妄敢稱龍!”
面對青龍的攻擊,阿帕冷笑一聲,不閃不避的朝著青龍迎面沖去。
他的右掌高高抬起,掌中有青色光暈流轉。
足下的水域化作一道激流,載著阿帕前行,其速度竟是比他自身前進時還要再快了一倍有余。
“給我破!”
一聲怒吼,阿帕的右掌狠狠的拍在了青龍的頭上。
“吼——”
剎時間,青龍發出了一聲慘烈的悲鳴。
在它頭部兩個鼓起小包的中間,竟是出現了一道裂痕,鮮艷宛如琉璃的鮮血,從中噴灑而出,將水面染開了一層血紅色的光澤。
“小青!”魏瑩發出一聲驚呼。
作為她一直以來隱藏于身的底牌,青龍很少出現在魏瑩和他人的戰斗中,就算偶有出手救援,也都做到了絕對將所有目擊者擊殺的程度,所以玄界正常情況下是不會知道魏瑩是如何利用青龍的攻擊手段。
可是看阿帕此時的反應和動作,卻是顯然早有預謀。
當然,更讓魏瑩沒有預料到的一點,是阿帕不僅擅于術法的力量,他竟同時也精于武道方面的修為。
不……
魏瑩雙眼微瞇,又環視了一眼周圍的水域,她此時猛然醒悟過來。
阿帕之前施展的那如同海嘯一般的水幕,以及此時操縱著水域暗流的能力,并非他的術法,而是他的神通!
阿帕在妖族的信仰是起源派!
之所以不是革新派,是因為革新派幾乎沒有尊長之分。
而從阿帕此時專程來襲殺自己等人的行為來,明顯是受到妖盟上位者的指示,這一點只有起源派和自然派的妖修才會遵守。
“給我鎮壓這片水域!”魏瑩低聲吼道,“不然你就什么都沒有了!”
玄武看了一眼被開瓢的青龍,然后又嗅了嗅湖水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然后它才委屈巴巴的揮動著自己的尾巴。
還未開眼蛻變成蛇身的蛇尾,開始在水面上輕拍著。
看似沉重的拍打動作,但是蛇尾與水面的接觸,卻并未激蕩起任何水花。
有的,只是如蜻蜓點水般的波紋緩緩蕩漾開來。
一圈。
兩圈。
三圈。
凡是被蕩開的波紋掃過的湖面,底下那涌動著的暗流水道就會開始減弱。
第一圈只是略微有所減弱。
到了第二圈波紋時,暗流的水涌就幾乎凝滯了。
三圈過來,暗流的水道雖然依舊存在,但是其中的水流涌動卻幾乎是徹底消失了。
緊接著,隨著蕩開的波紋越來越多,這些已經形成的水下暗流竟是開始漸漸有了瓦解的跡象。
水域所產生的變化,阿帕作為這片領域的主宰者,自然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
他臉上的神色變得相當凝重。
別人或許不太清楚他的領域能力,但是阿帕自己又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
他的領域看似是與水域有關,可實際上他的領域能力是操縱。
并非完全的操縱,而是讓他對領域內所有非活物的東西都擁有一定程度上的操縱能力。
因此,他可以讓天空變成禁飛區域,因為修士的滯空能力都是與靈氣有關,他禁止了天空中的靈氣流動,自然就會變成一片禁空區域了。而地面的水域,則是他借用自己神通的能力所形成的——他的領域能力能夠很好的掩蓋住他的神通能力,讓他的敵人都以為他的領域只能在有水的地方才能夠發揮效果。
事實上在妖盟,他利用這種手段坑死了好幾位對手——并非只有在水域區域才能展開領域,而是在有水域的區域,他的領域可以配合神通發揮出極強的威力。
但是現在,因為玄武的存在,他的這項能力被剝削了起碼一半的威力。
“該死!”阿帕咒罵一聲。
不過他并未顯得格外惱火。
也沒有因此惱羞成怒。
他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按照他所預想的情況發展,意外總是無處不在。
因此,他只能親身上陣了。
相比起領域能力、神通能力,阿帕真正自豪的,是他的一身武道修為!
他可不是尋常妖盟里那些弱不禁風的妖修。
阿帕是一名非常聰明的妖修。
就好比他很懂得利用自身的能力優勢,他所精修的武道能力,也是結合了他的本體能力。
青色的鱗片,開始在他的手臂上顯現。
甚至就連他的右手,也開始變得尖銳起來,宛如龍爪。
隨著阿帕的變化,原本只是拍在青龍頭上的右手在變成了右爪之后,銳利的指尖直接刺入到了青龍的皮膚下。
“吼——”
這一次,青龍終于忍不住劇痛開始擺動起來了。
“給我……”
臉上浮現出癲狂之色的阿帕剛想將青龍的腦袋給挖出來,可是右腳突然傳來的失重感,讓他不由得顛簸了一下。
身體的失衡讓他的后續攻擊手段徹底落空,原本幾乎可以說是被鉗制住的青龍,立即趁機擺脫了他的控制,急忙縮回身形躲藏回魏瑩的頭發里。
只是在空氣里彌漫開來的血腥味,以及染在了魏瑩右臉頰上的那一片血跡,都在充分的表明,青龍所受的傷勢絕對不輕。
在這一瞬間,魏瑩的內心第一次產生了些微的驚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