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第一層的各種萬界遺物,雖說共鳴的世界力量上限很低,所以散發出來的光彩并不高,可你禁不住這數百件萬界遺物一起爆發出來的光芒啊。
那就真的是相當璀璨了!
整個庫房的第一層,瞬間就變得宛如白晝一般明亮。
雖說日月宗有給這些庫房安排光源,但光亮度顯然不可能高到哪去,也就是勉強照明的程度,畢竟庫房內可是還有著其他的機關布局,光亮度要是太高的話,讓這些機關陷阱都被人發現,那還布置個鬼的機關。
所以此刻當光芒迸發而出,將整個庫房照耀得如同正午時分的平原時,張淵是真的愣住了。
日月宗因為是隱宗,是依附于萬事樓的下屬宗門,并不參與玄界各宗門的資源爭奪,所以這個宗門的內部競爭意識并不強烈,每一任宗主都由父傳子、子傳孫這樣的方式接替,哪怕就算是沒有兒子女兒,也會傳給同宗旁支。
在這種習俗下,日月宗與其說是宗門,倒不如說是個世家。
所以張淵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是下一任日月宗的宗主。
此時,張淵被一開始的強光晃瞎眼后,很快就回過神。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
平復內心的躁動,并且開始不斷的催眠暗示自己:我堂堂日月宗少主,整個玄界的歷史記錄我全都翻閱過了,各個宗門的隱秘黑暗歷史我也全都看過了,萬界都闖了好幾次,我張淵什么場面沒見過啊?
區區萬界遺物發光的場面而已……
張淵拍了拍自己臉,然后才終于看向蘇安然。
此刻他才發現,蘇安然居然正抱著頭在慘嚎著。
“臥槽!”張淵急忙上前攙扶蘇安然,然后開口說道,“蘇公子!你沒事吧?啊?”
“頭……頭痛。”蘇安然抓著張淵的肩膀,臉色有些猙獰。
超過七百條的信息,一次性的涌入蘇安然的腦海里,刺激得蘇安然的神海都宛如風暴一般,甚至就連沉睡中的石樂志都差點驚醒——黃梓以某種特殊手段,讓石樂志陷入了沉眠狀態之中,并且告誡蘇安然如果不是遇到必死的局面,就不要喚醒石樂志,雖然蘇安然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看黃梓那么嚴肅的樣子,蘇安然自然不想輕易涉險。
所以蘇安然的痛苦,不是作偽。
只是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在花費大量精力去安撫石樂志,避免因剛才的過量信息涌入從而刺激得石樂志蘇醒。
也因此,才導致蘇安然疏于頭部的保護,被這些信息刺激得整個人狀態都不太好了。
“我這有止痛藥,你需要來點嗎?”攙扶著蘇安然,張淵伸手從自己的儲物戒里拿出一個瓷瓶,然后倒了一顆靈丹出來,“這是我們日月宗秘制的止痛藥,專門用來治療頭痛的。”
蘇安然一臉無語的望著這顆靈丹,神色顯得相當復雜:“為什么你會這么熟練?”
“嗨,我張淵什么場面沒見過?”張淵笑了一聲,“我們日月宗雖是習武,但那也是因為宗門秘境的限制,不這樣實在很難活下去。但實際上,我們這個宗門都是靠腦力吃飯的,一天背誦幾百本書都是小事,各種資料都要記得滾瓜爛熟,所以頭痛是非常正常的,沒有頭痛我們甚至在宗門里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了。”
蘇安然神色抽抽,總覺得槽點太多,不知道該如何吐起。
“藥王谷可不會研發這種治療頭痛的靈丹,所以我們日月宗只好自己搗鼓了,像我手上這顆就是我們日月宗第九十九代的改良產品,保證一顆見效。”
看到張淵如此賣力的吹,蘇安然還能說什么,只好抬手將靈丹一口氣服下。
還別說。
靈丹入口即化,然后就化作了一道寒氣直涌腦門,瞬間就將蘇安然那因散熱問題而導致過載的大腦冷卻完畢,絲絲縷縷的清涼感更是讓蘇安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涼爽。
“確實立竿見影。”蘇安然微微點頭。
“那是。”張淵笑了笑,“你要說比那種療傷的靈丹,我們日月宗是不敢比的,但這種治療腰背酸痛、頭痛發熱的靈丹,那可就是我們日月宗的拿手好戲了,絕對品質保證。”
蘇安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揉了揉頭,才站穩身形。
他只是略微有些感概,大師姐的靈丹也有失靈的一天——倒也不是說真的失靈,而是蘇安然這一瞬間的頭痛并不是什么大毛病,服用那種治愈各種傷勢的靈丹當然也是有效的,只是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不太值得而已。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基本都是選擇硬抗。
蘇安然倒是沒想到日月宗居然還有準備這等神奇的玩意。
“剛才是怎么回事?”見蘇安然已經徹底恢復了,張淵便開口問道。
此時,庫房一層的這數百件萬界遺物散發出來的光芒不再那么明亮刺眼,只有一層微弱的光輝,但不同的萬界遺物散發出來的光芒卻是截然不同的,一時間竟是將整個庫房映照得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被激活了。”蘇安然嘆了口氣。
他作為當事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
甚至還知道了不少的秘密。
當然,這些秘密并不是他在剛才頭痛那一瞬間了解到的,而是此時他那個神出鬼沒的系統告訴他的。
“你們日月宗曾經猜想是正確的。”蘇安然開口說道,“萬界遺物的確是從萬界里的那些世界流傳出來的,雖然具體的原理未明,但這些遺物本身的確與自身的萬界世界存在一份聯系,只要通過正確的激活或解讀,便可以萬界遺物本身對應的萬界世界產生聯系,進而獲得進入其中的機會。”
“激活?解讀?”
蘇安然點了點頭,并且隨手指了一下距離自己最近的那根像是被燒毀的半截竹子。
這根竹子前半截有明顯的火焰燒灼焦痕,后半截倒是依舊青翠,此時正散發著一股碧綠色的柔光,只不過時不時會有一道火紅色的光焰閃爍。
“這根竹子對應的萬界世界,是竹海焦土,那是一個完全由無數竹子形成了一個竹海的世界。但那個世界的云下的不是雨,而是火星,火星會對竹海造成相當嚴重的破壞,某些時候甚至還會落下隕鐵之類東西,所以那個世界出產隕鐵、碧竹,擁有非常充沛的火元和木元。”
聽著蘇安然的介紹,張淵的雙眸瞬間一片明亮。
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那個萬界世界的價值——隕鐵和碧竹,在玄界都是屬于比較高級的消耗資源,前者適用于被當作法寶、兵器、法陣等素材,后者則是不能用于當法陣的材料,但卻多了可以用于煉丹入藥方面的價值。
“你怎么知道的?”張淵急忙問道。
蘇安然點了點自己的頭:“剛才和這些東西產生共鳴的時候,我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他當然不會說這是系統給的福利,反正人前顯圣這一招,蘇安然用得滾瓜爛熟了。
只看張淵的神色,蘇安然就知道對方已經對這個萬界小世界產生興趣了。
日月宗的發展受到限制,只是因為他們是隱宗,所以沒辦法跟玄界宗門爭奪資源,而一旦他們表現出要跟玄界宗門爭奪資源的意圖,那么他們就不再是隱宗,而是正式從幕后走到臺前,到時候萬事樓就不可能再對日月宗進行庇護。
如此一來,東方世家第一個就不會放過日月宗。
但是!
倘若日月宗能夠找到一條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隱秘發展的方法,那么日月宗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這也是為什么日月宗掌控了那么多萬界小世界的原因:他們是在偷發育。
只不過那些萬界小世界的發展格局已經固定,而且還經常會有其他萬界輪回者闖入,所以日月宗也沒辦法太過明目張膽的發展自己的勢力。但現在,蘇安然將這些萬界遺物徹底激活,很顯然讓張淵看到了一條新的出路。
“我們要怎么進入這些萬界?”
張淵已經伸手拿起了那根被燒焦的竹子,但他想象中的進入萬界的一幕并未出現。
他還是他,竹子還是竹子,人也還在他們日月宗的庫房一層。
“不知道。”蘇安然聳了聳肩。
他自己倒是只要愿意的話,隨時都能夠進入這些萬界世界,畢竟剛才的接觸已經讓他的系統自動捕捉并且記錄了這些萬界世界的坐標,但其他人要如何進入這些萬界遺物所共鳴的世界,蘇安然就真的不知道了。
“不知道?”張淵愣住了。
“驚世堂才有辦法,反正我是不知道的。”蘇安然再次聳肩,“驚世堂也一直都在搜集這類萬界遺物,但他們卻是懂得如何解讀并激活這些萬界遺物,而一旦解讀成功且激活了這些萬界遺物后,他們就有辦法能夠進入這些萬界遺物所對應的世界。”
蘇安然這一次找了宋玨等人過來,便也是因為這一點。
他們都是驚世堂的成員,雖不知道萬界遺物要如何激活,但他們的確是能夠通過驚世堂的成員身份進入共鳴世界。
而蘇安然要負責的,就是激活這些萬界遺物。
張淵的眉頭緊皺著,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但很快,張淵的眉頭就舒展開了。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蘇安然知道他肯定想到了辦法。
事實上,就算是他也知道該怎么做。
回溯符。
萬界獨有的特產。
這種特殊物件可以讓萬界輪回者進入到曾經去過的萬界小世界,但除此以外,它還有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特殊作用:能夠通過萬界遺物的共鳴反應,進入與萬界遺物產生共鳴效果的指定小世界。
最早那些進入萬界小世界的修士到底是如何進入的,如今已經不可考究了。
但驚世堂壟斷了萬界大量的回溯符,這也的確讓他們擁有了能夠發展新人的機會——當初蘇安然通過宋玨要加入驚世堂時,驚世堂給蘇安然安排了一個考驗任務的時候,就送過來一張回溯符,讓蘇安然能夠進入到指定的萬界世界。
“看你的樣子,似乎你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蘇安然那笑著說道。
“嘿,我張淵什么場面沒見過啊。”張淵朗笑一聲,“別忘了我們日月宗到底是干什么的,區區萬界遺物的進入方法,根本難不倒我。”
“我猜也是。”蘇安然笑著點了點頭,“畢竟你是萬界四象之一的白虎嘛。”
張淵臉上的笑容不變,甚至還歪了一下頭,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一絲迷惑。
不得不說,不愧是日月宗的少主。
這等演技拿奧斯卡都沒問題了。
若不是萬界的面容偽裝根本就瞞不住蘇安然,他也根本就不敢肯定。
于是,蘇安然又丟出了一枚炸彈:“或者……我該稱你為力士?”
張淵的眉頭微皺。
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顯。
但他略顯僵硬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真實情緒——蘇安然最擅長的,就是捕捉對手的微表情了,更何況此時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蘇安然要是真看不出來張淵臉上的表情,那他就真的是個瞎子了。
而事實上,張淵也確實如蘇安然所預料的那般。
盡管臉上表情沒有什么大的動作變化,但他的內心卻是已經慌得不行。
要穩住!
我張淵什么場面沒……
對不起,這場面我真的沒見過!
張淵內心沮喪到有些崩潰。
這才剛見面沒多久呢,自己隱藏得極好,甚至就連宗門和家族都沒識破的身份,居然就被人給扒皮了。
這合理嗎?
啊?!
而且還不止一個身份!
就連自己的小號都被人一起扒出來了!
這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呢,蘇公子。”張淵開口說道。
蘇安然也并不在意的拍了拍張淵的肩膀,笑道:“過客已經和我說過了。你是白虎,同時也是力士。……對了,還有那個叫百靈鳥的,她就是朱雀吧,大荒城的弟子。青龍是仙女宮的吧。玄武應該不是人族吧?”
隨著蘇安然每叫出一個名字,張淵的臉色就僵硬一分。
直到最后,他已是一臉麻木了。
我張淵什么場面……
抱歉,這種大型扒皮現場,我張淵此生是真的從沒見過啊!
而一想到上一次他和朱雀還在天源鄉給過客演戲,卻不知對方早已識破了自己和朱雀的小號身份,張淵現在就恨不得有一條縫能夠讓自己鉆進去。
這種社會性死亡的羞恥感,張淵真的是第一次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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