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殺了我啊,殺……”
“聒噪。”蘇安然一指封住了唐信安,讓其無法說話,只能發出一陣嗚嗚聲,而且又因為四肢被廢,想要舞動都做不到,完全就像是一只死狗一般,“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不會殺你的,如果我殺了你,那才是讓你解脫了。”
蘇安然帶著小屠夫,開始往回趕。
之前一路追擊,倒是沒有去注意前行的方向,所以也不知道到底飛出了多遠。
此刻開始往回趕,才發現原來已經飛出了相當遠的距離,尤其是唐信安接連數次用了御劍飛遁之術,若非自身與小屠夫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完美契合狀態,恐怕還真的不一定能夠追得上。
一路回趕,約莫半天后,蘇安然便見到了宋白夜護著青玉一路疾馳而來。
在他們的身后,還有一陣煌煌雷光,卻是神雷道君。
蘇安然風馳電掣而至,身形并未隱藏,所以雙方自然都能夠看得到。
“蘇安然!”
眼見蘇安然出現,神雷道君發出一聲怒吼,速度竟是又快了幾分。
轟鳴的雷聲中,宛如摧城烏云。
一片電閃雷鳴。
“快走!”青玉的聲音傳來。
蘇安然目光深幽,他能夠感受到,宋白夜的氣息有幾分微弱,顯然是受了傷。
但以宋白夜的實力,就算是裂魂魔山蛛都很難重創得了它——當然它也幾乎奈何不得裂魂魔山蛛就是了,所以能夠讓它受傷的,唯有道門術法。
“小屠夫。”蘇安然并未打算退步。
他心中郁氣并未徹底消散,尤其是此刻看到神雷道君居然在追殺宋白夜和青玉,而且還打傷了宋白夜,蘇安然內心的火氣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了。
小屠夫望了一眼黑著臉的爹爹,然后又看了一眼正在拼命逃命的兩個蠢貨,她覺得自己真的好累。
但她也就是想想而已。
化作劍光的她,瞬息間便掠過了宋白夜和青玉。
森冷恐怖的劍氣直逼神雷道君。
“轟隆——”
一道雷光,猛然劈落,打向了小屠夫。
但尚未臨近到化作長劍的小屠夫的劍身,就已經被小屠夫身上散發出來的森冷劍氣給撕碎了,如火樹銀花般,在半空中炸出了一片電弧雷蛇,宛如煙花般絢麗。
神雷道君發出一聲尖叫。
她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一道神雷居然沒能逼停蘇安然的飛劍,于是法訣一掐,天空中便又落下十六道雷霆。
這些雷霆,皆粗如水桶,轟鳴聲陣陣之下,便是接二連三的轟在了小屠夫的身上。
當世里,在速度方面以劍遁、雷光為最。
所以這場爭鋒中,便是飛劍之迅與雷光之疾的較量。
十六道雷霆。
前十道皆是輕而易舉的被小屠夫卷帶而出的森然劍氣給輕易撕碎。
但當第十一道雷霆落下的時候,已經被消耗許多的劍氣就無法做到輕易撕碎了,反倒是被雷霆之光逼近到劍身四寸的位置。
緊接著第十二道雷光時,已然逼近到劍身三寸。
第十三道雷霆時,便剩兩寸。
第十四道雷霆時,只余一寸。
第十五道雷霆,終于觸擊到了劍身。
所有散溢而出的森冷劍氣,瞬間被震散,化作了狂暴的氣流。
而第十六道雷霆落下,便無可避免的劈開了小屠夫的劍鋒,讓其的準頭徹底偏斜了一寸。
只這一寸的距離,便讓小屠夫無法貫穿神雷道君的眉心,只是從其左側眉骨掠過,撕出了一道恐怖的血痕。
蘇安然眉頭緊皺,抬手召回了小屠夫,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了幾分心疼之色。
“如何?”
“好痛!”小屠夫在意識里傳來回答,“沒有三百柄飛劍,治不好了!”
蘇安然臉上的心疼之色,瞬間就變成了哭笑不得。
那雷霆之威或許可以打偏小屠夫幾寸,讓其必殺的一擊被偏離,但以小屠夫的“身體素質”而言,真想要讓她負傷的話,那恐怕還是力有未逮的,也是他此時關心則亂,所以才會將小屠夫召回,不然讓小屠夫自主發揮的話,再來一劍回馬槍式的攻擊,說不定能夠取得相當不俗的效果。
“三百就三百,依你。”蘇安然回了一句。
剛才對陣唐信安的時候,若非小屠夫出其不意的毀了對方的小世界,真讓對方把小世界展開的話,后面也必然會卷入一場惡戰,所以小屠夫幾乎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要絕品!”
“好。”
小屠夫眨了眨眼:草率了!
“那……”
“你再開口說一個要求,就連三十都沒有。”
“那個丟雷的女人太討厭了,爹爹看我宰了她!”小屠夫立即嚷嚷起來。
“她不會再讓你靠得那么近了。”蘇安然微微搖頭,“她已經把自己的小世界領域展開了,雷云所覆蓋的范圍便是她的小世界,此前錯過了最好的機會,現在再想斬殺她,需要付出一點代價,不值當。”
雷法之威,素來便有“殺伐”之名。
如果所劍修,是武道一途的殺伐代名詞,那么雷法就是道門殺伐的代名詞。
而且屠夫擁有極其強盛的煞氣,本質上是會被雷法所克制,只是因為被蘇安然轉為本命法寶,又吃了歸墟寂滅劍,特性變得相當的特殊,所以雷法針對小屠夫的殺傷力被削弱了一大半以上。
神雷道君半張臉都被鮮血染紅。
眉骨處的傷痕并不算小,但真正麻煩的是傷口處的森冷劍氣和煞氣糾纏著,影響著神雷道君的傷口愈合。就算她能夠以雷法抹出煞氣的影響,但劍氣卻也不是她此時能夠壓制住的。
而且造成這一傷痕的還是小屠夫,剛才那一劍沒有把她半個腦袋都劈掉,已經算是她福緣深厚了。
“神雷道君,我們之間并無仇怨,我不想斬殺你,退下吧。”蘇安然沉聲說道。
宋白夜和青玉,已經借助小屠夫的出手,快速回到了蘇安然的身旁。
剛才青玉那句讓蘇安然快走,其實便是在擔心小屠夫會被雷威所克制,眼下見到小屠夫并未被雷威所傷,內心便也放松下來,不再似此前那般緊繃。
“哈。”神雷道君慘笑一聲,“你們果然是作惡多端的魔頭!”
蘇安然眉頭一皺,身上隱有煞氣激發。
“我是奈何不了你們,但我不信這天元就沒有人能夠奈何得了你們!”神雷道君怒吼出聲,“我已經將你們的所作所為以龍虎山雷符傳遞天下了,你們等著接受天元萬千修士的討伐吧!”
言語剛落,便見雷光閃耀,卻是神雷道君以雷法迅速遠遁離開。
蘇安然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已經看不到神雷道君的身影了,心中也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
人家選擇燃燒精血生命力來增加自己的遁術,蘇安然就算再一次進入人劍合一的無我狀態,短時間內也追不上神雷道君,所以也犯不著如此玩命。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神雷道君已經將他放棄斬殺裂魂魔山蛛而是和唐信安交手的事,傳告整個天元秘境,所以此時再將神雷道君斬殺,也已經無濟于事了。
看著神雷道君離去,蘇安然才終于轉過頭望向宋白夜和青玉兩人,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
青玉搖了搖頭,道:“不過白夜為了保護我,吃了神雷道君的一擊,雖然對方沒有認出他的本體,但也將我等都認為是邪物之流了。”
宋白夜的情況非常特殊,不過正常人也的確不可能認得出他的本體到底是啥玩意,但看他渾身邪氣凜然的模樣,將他歸類到邪物之流,也的確不算錯就是了。尤其是龍虎山出身的天師,更是專門降妖伏魔,跟宋白夜屬于天然的對立陣營,所以神雷道君要追殺宋白夜,倒也是正常的事。
“我追著唐信安走了之后,你們那邊后來又發生了什么事?”
“盛七和昆侖派三長老都戰死了。”青玉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之色,“盛七本就不如譚星,此前有我們從旁協助,還能夠穩壓譚星一頭。但小屠夫走了之后,我和宋白夜再怎么聯手,也彌補了其中的差距,所以最終還是被譚星抓到了機會,將盛七的兵魂撕裂……”
后面的話,青玉沒說,但蘇安然卻已經明了。
盛七的兵魂被直接撕裂破碎,整個兵陣都會遭到重創,所以如果盛七死了的話,組成兵陣的其他弟子恐怕也是死傷慘重,甚至以譚星如今的性子,這些弟子恐怕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過我們也趁機重創了譚星,短時間內它肯定是沒辦法作亂的。”青玉又補充了一句。
“那只裂魂魔山蛛呢?”蘇安然問道。
他知道,青玉和宋白夜都要逃跑,神雷道君也一路追殺過來,現在再想回去斬殺那只裂魂魔山蛛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并未再度開口提這件事。
“夏長歌破了你的劍陣。”青玉一邊說著,一邊將蘇安然此前遺落的銀河拿了出來。
作為劍涌的專屬配套飛劍,此時的銀河卻是黯淡無光,全然沒有半點星河璀璨的光暈,甚至還有陣陣異味,顯然是被腐蝕得相當嚴重,恐怕也是難逃回爐重造的下場了。
“然后她和裂魂魔山蛛聯手,想要殺了神雷道君,畢竟單論威脅程度,還是神雷道君更具威脅。”
蘇安然知道青玉所說不假。
昆侖派三長老的五行流轉之術的確威力巨大,但那卻是需要有人爭取時間,屬于生效非常的緩慢,所以一旦被人針對的話,他的五行流轉之術就徹底失去效果了。
反倒是神雷道君,只要能夠困住裂魂魔山蛛的行動范圍,那么由她出手的話想要斬殺裂魂魔山蛛的可能性就相當大了,畢竟那個女人可是能夠引動天劫的存在。
因此對于裂魂魔山蛛而言,誰更具威脅幾乎是不用思考的事情。
“看她還能追殺你們,想來是沒有成功。”蘇安然點了點頭,“是昆侖派三長老替她擋住了必死的一擊?”
“是。”青玉點了點頭,“他臨死前還說了一句,滅世大劫的因是應在了唐信安的身上,他們覺悟得太遲了,所以讓神雷道君立即知會天下宗門,讓他們做好應對的準備。”
蘇安然面色沉默。
片刻后,他才對著青玉嘆了口氣:“抱歉,我……”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的。”青玉笑了笑,“換了是我,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太一谷門人,從來就不缺乏血性,不是嗎?虛以為蛇的和唐信安合作斬殺了裂魂魔山蛛后再和其翻臉,這不是我們宗門的作風。”
裂魂魔山蛛牽扯到因果之事,雖然只有他蘇安然一人。
但實際上,卻是間接影響到了包括青玉、九師姐宋娜娜,甚至是整個太一門在內的無數人。
所以若是聰明一些的做法,那么自然就是和唐信安虛以為蛇,將裂魂魔山蛛之事解決后,再揭露唐信安的身份,將其拿下送回玄界。
可是,這卻并不符合太一谷門人的做法。
不管是太一谷的其他人處于蘇安然此前的立場,她們的第一反應必然是先將唐信安拿下再說,根本就不會考慮虛以為蛇這一個選擇,因為那是對她們的侮辱,對太一谷的侮辱——跟自己四師妹(四師姐)的仇人聯手?我們可不做不出這么丟人現眼、有辱人格的事。
什么?
為了大局?
你去玄界問問,我們太一谷門人做事什么時候考慮過大局?
“裂魂魔山蛛接下來必然會繼續南下,所以很可能會潛入中州,短時間內中州無暇顧及我們,但如果時間拖得太長的話,他們肯定也會來找我們的麻煩。”蘇安然想了想,然后沉聲說道,“我們必須利用這段時間,將唐信安送回玄界,交由四師姐處置。……他沒幾年好活了,我可不想只給四師姐送回去一具尸體。”
“好。”青玉點了點頭。
“雷符傳音,速度很快,恐怕用不了三天,整個天元就會知道這里的事,所以我們這次恐怕要大開殺戒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青玉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習慣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并不想對北唐皇朝出手的。”蘇安然搖了搖頭,“唐信安雖然是個敗類,但北唐皇朝確實有很多值得尊敬的地方,畢竟如果不是他們傾盡全力的話,整個北嶺早就生靈涂炭了。”
“可我們已經沒得選擇了。”
“是啊……”蘇安然望了一眼氣息萎靡的唐信安,“若不是這畜生,哪會有如今這么多事。”
蘇安然想了想,最終還是捏碎了一張傳音符:“師姐,我需要你們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