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一點!再快一點!鹿普教!沒吃飯嗎?”
“不要在一個位置停留超過0.3秒,你是以寡敵眾,一旦對方完成包圍,你就死定了!”
“拉扯!知道什么叫拉扯嗎?”
畫戟一改之前的和善,他站在場邊,鷹隼般的目光盯著場內的身影,只要稍微不對,他就會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同時伴隨激烈的肢體動作。那模樣,就好像恨不得沖進場內把人給撕了。
場內,砰砰砰,擊打聲不絕于耳,一道道透明的空氣波紋,在空中激蕩開來。七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追逐包抄,圍攻龍城。莫問川也沒有逃脫被抓當陪練的命運,他欣然同意。但是很快就發現,自己速度最慢?
莫問川心中驚疑不定,這都是一群什么人?
龍城渾身汗水蒸騰,不一會他就開始喘粗氣,今天的訓練讓他仿佛重新回到那晚的夢境。
不,比那晚上更加艱難。
比如潘普教,教習不讓他用渡虛體,但是他的速度依然驚人,神出鬼沒,總是毫無征兆出現在他的視線死角。
鹿普教的速度不快,但是他周圍的光線很詭異,帶著重重殘影、折射、光暈,總是會讓龍城發生誤判。
兩位魚陪練的體力充沛,爆發力驚人,力量居然絲毫不弱于龍城。這讓龍城很意外,他很少遇到力量能夠與他正面抗衡的對手,即使夢境里的教官也不行。
伍陪練的鏡像分身貢獻了兩個身影,雖然龍城之前破解過,但是現在混在人群之中,殺傷力倍增,龍城根本無暇分辨真假。
漆陪練是個打冷槍的卑鄙家伙,身法有點眼熟,好像哪里見過,喜歡藏在陰影和別人身后。
莫問川的實力也不錯,刀術尤其出眾,好在速度不快,似乎很不習慣和人配合,算是里面最好對付。
武館不算大,七道身影沖刺游走,反應稍慢的都會撞在一起。龍城需要在這么狹小的空間內,完成拉扯、切入,逐個擊敗。雖然教習給他制定了許多戰術,但是疲于應付之下,龍城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
他仿佛陷入一片光影的沼澤之中,喘不過氣來。
“戰術!戰術手冊!我給你們的戰術手冊呢?瞎跑個屁!”
“交替掩護!漆陪練!你躲在伍陪練后面干嘛?你們的位置重疊!”
畫戟就像一位毫不留情的監工,揮舞著手中的皮鞭,稍有人落后,就毫不留情鞭笞。狂風暴雨般的呵斥咆哮,讓擁擠的武館,更加令人窒息。
陷入包圍的龍城幾乎聽不到教習的聲音,但他的窒息感更加強烈。
隨著大家配合的默契和嫻熟,龍城感覺一根無形的絞索套上自己的脖子,在一點點收緊。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龍城不再一味閃躲,開始尋求碰撞。
場邊的畫戟目睹龍城的改變,眼睛一亮。但是很快,他就恢復剛才的模樣,在場邊揮舞手臂,怒聲咆哮。
“步伐!風行步!”
“腦子!用你的腦子!”
“絞他手臂!潘普教一個超級師士,怕你絞碎手臂?往死里絞!他要不收著點,你早死了幾百遍!”
面色如土的潘光光在人群中舉手弱弱地喊了聲:“我怕!”
“閉嘴!”
天將拂曉,畫戟神情滿意。
幾位陪練已經是強弩之末,胳膊軟得像面條,粗重的喘氣聲連外面街道都能聽到。兩位普教的情況要好一些,但是神情亦透著透著疲憊。
唯獨龍城,雖然臉色蒼白,喘著粗氣,渾身淤青,腿肚子哆嗦,但是那雙眼睛依然閃爍兇光,像一頭野獸。
真是可怕的天賦!真是可怕的斗志!
哪怕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每次畫戟都忍不住心中驚嘆。作為當今最擅長體術的超級師士之一,親眼見到,如此強悍的身體天賦和永不熄滅的斗志,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他內心激動可想而知。
三個領域之中,體術最吃身體天賦。
倘若畫戟有龍城這般的身體天賦,好吧,一半就行。他就根本不需要費盡心思先折騰出無垢體。
毫無疑問,這是畫戟見過的最強身體天賦,沒有之一。
在超級師士領域,掌握一門S級體術,這是一流高手的基礎。但是掌握兩種S級體術,就只有體術超級師士。精通三門S級體術,在2系的歷史上,只有五個人。
畫戟便是其中之一。
正是憑借體術3S,殺戮九系2段之中,能與畫戟匹敵者,屈指可數。
但是畫戟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畫戟在眼前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一絲沖擊體術4S的可能性。
雖然潛力未必能兌現成實力,那些天賦橫溢的少年,最后大多流于平庸。但是有潛力和沒潛力,潛力高和低,完全不同。
畫戟拍了拍手掌,喊停訓練。
幾乎同時,陪練們東倒西歪,癱倒在地。潘光光本來在喘氣,看到鹿夢忍不住幸災樂禍,嘿嘿笑得很開心。沒有經驗的鹿普教和龍城硬碰硬好幾次,藏在身后的手掌抖得厲害,顯然已經酸麻不堪。
龍城同樣精疲力盡,強忍著沒坐下來。
畫戟越看龍城,心中越是滿意,連語氣都不自主變得和藹可親:“今天的訓練結束,效果非常不錯,你明天什么時候來?”
龍城氣息平復片刻,方道:“晚上來,和今天一樣。”
畫戟的語氣更溫和,循循善誘:“白天沒時間嗎?如果不重要的事情先放放,如果白天能鞏固一下,進步更快!”
龍城搖頭:“白天的事情很重要,教習。”
畫戟有些失望,旋即好奇地問:“什么重要的神情,我們能不能幫忙?”
畫戟希望最好是報仇殺人、幫派火拼之類,簡單好辦,一刻鐘都不用,他就能幫小家伙辦了。就是賀家軍團也不是不行,大不了他帶著兩位普教,花點時間也能搞定。
如此一來,節省下來大把的時間,用來訓練,才是不浪費一點一滴的天賦!
龍城搖頭:“種地,教習。”
“種地?”
畫戟愣住,種地?不好,這觸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他沒干過,幫不了!
等等,哪里不對……
龍城掙扎著挺直背脊,表情認真嚴肅:“是的,教習。謝謝您的好意,但這是我的工作,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農民。”
一個農民連種地都需要別人代勞,那還是農民嗎?
“成為一名優秀的農民?”
宛如風中凌亂的畫戟呆在原地,神情茫然,一時之間,他竟然找不到語言來組織表達此刻內心混亂的想法。
“時間不早了,我需要抓緊時間休息。晚上見,教習!各位再見!”
說罷,龍城一手拎著昏迷的宗亞,肩膀扛著脫力的莫問川,強忍著全身的酸痛和顫抖的肌肉,一步一瘸朝停在外面的鐵耕王走去。
農用光甲引擎獨有的粗重聲響起,逐漸遠去。
館內異常安靜。
畫戟仰著頭,看著天花板,略帶茫然的喃喃自語:“種地?他說他要做農民?”
沒有人回應他。
7758和521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目光空洞。潘光光和鹿夢,也顧不上形象,扶著墻坐下來。就連始終精力充沛的兩個魚分身,也如同兩頭跑了二十公里的哈士奇,躺在地板上酣睡,呼嚕聲此起彼伏。
畫戟驀地轉頭,對著東倒西歪的眾人,忍不住又重復了一遍。
“種地?他說他要做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