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州陽司衙門。
或者說是章州鐵山觀。
陳通本以為,陽司衙門即便是不在章州城中,與尋常衙門差別也不該太大才是,誰知出了章州城,吳正竟帶他來到了鐵山觀。
鐵山觀在章州城,算不得什么有名的道觀,但因環境清幽,不少文人學子會來此閑聚。
據聞觀中只有一名老觀主,以及幾個道童而已。
陳通在章州城混跡之時,倒也聽聞,這觀主名號,是個頗有學識之人,為此還有不少學子常來拜訪。
只是不知和陽司衙門卻有什么關系。
循著山間小道,來到鐵山觀山門,不多時陳通與玉姐兒便跟著吳正進入了道觀院內。
院內正有兩名年紀約莫十二三歲的道童正在灑掃。
見得陳通三人進門,也不奇怪,只起身微微點頭。
吳正也不多看,轉眼領著陳通二人來到后方三清殿。
三清殿中,正有一名著杏黃道袍的老道,正誦念經文。
“屬下拜見百戶!”
入得殿內,吳正當即拜道。
“鳩鬼婆一事已了?”
“回百戶,那妖婦已死,陰神消散,至于尸首,屬下已交由章州衙門處理,竹節幫一事,他們還需拿那尸首做交代。”
陳通與玉姐兒在殿外看著,都是有些詫異。
二人卻未曾想到過,這鐵山觀老道便是那位章州陽司百戶曹松。
“不錯。”
聽到這里,那老道終于是緩緩起身,旋即回身看來,見得殿外陳通二人,也不奇怪。
陳通卻在這時才看到那老道模樣,老道樣子倒是普通,給人感覺就是中正平和,面相看上去約莫五六十歲的年紀,須發黑亮,顯然肉身也調養得十分不錯。
一身杏黃道袍微微有些空蕩,身子似乎比較清瘦。
“玉陽兄,陳姑娘還請進殿說話。”
吳正對殿外二人招呼。
陳通聞言,領著玉姐兒走入殿中。
對著老道稽首道:“在下陳玉陽,見過曹百戶。”
玉姐兒也是隨著一福。
老道抬手,微微點頭道:“貧道曹松,這百戶之位不過官面身份罷了,你我都是修行中人,稱我一聲道友也便是了。”
曹百戶倒是客氣的很。
“百戶,那鳩鬼婆便是玉陽兄解決的,那妖婦招惹了玉陽兄,卻是自己找死,若非如此,只怕屬下要將那妖婦抓捕,還需耗費不少功夫。”
為了之前承諾,吳正自將陳通功勞說出。
聽得這話,曹百戶似乎也不奇怪,點了點頭,隨后道:“我關陳道友并未在陽司留名,可是新晉陰神?”
“后學末進,練得出竅確實時日不長。”
陳通答道。
“不差,新晉陰神,能殺鳩鬼婆這等積年老修,實也算是了不得了。”
曹百戶聞言,面上這才有了一絲訝色。
“吳總旗,可是帶這位陳道友回來錄道籍的?”
吳正聽到曹百戶說到了關鍵處,忙道:“正是為了此事,不過除此事之外,還有一事,需要勞煩百戶。”
“哦?何事?”
曹百戶轉頭看向吳正。
“百戶可還記得月前指揮衙門發下的章程么?屬下有意讓玉陽兄做個外事供奉,再有便是那狼妖之事了,若是玉陽兄做了外事供奉,他愿替衙門前去處理,不過事成之后,希望能得一山頭清修。”
“嗯……”
曹百戶聽得這話,面色不變,略作沉吟,卻沒有立即給出回答。
杏黃道袍微蕩,捋了捋頜下長須,半晌才道:“可,此事你自行處理便是。”
言閉,微微瞇眼。
吳正見此,當即躬身拜道:“多謝百戶,既如此,屬下便不打擾百戶清修了。”
說著,對陳通使了眼色。
陳通見此,也隨之拜辭。
隨后便跟著吳正出了三清殿。
待出了院子,吳正才對陳通道:“此事有曹百戶作閥,已然是沒有大問題了的,我這便帶玉陽兄去錄道籍,其后會將安遠縣尚屬于章州官地的山頭地圖給你,屆時玉陽兄自去安遠縣,若是解決了那狼妖,傳信與我便是,我會命人處理山頭之事的。”
陳通自無意見,不多時,便跟著吳正來到一處書房,將自身信息留下。
吳正也替他做了一份度牒。
陳通正要帶著玉姐兒離開,卻被吳正攔下,只見吳正拿著一本顏色略舊的書遞了過來,說道:“我見玉陽兄清修日久,對這世上修行秩事了解不多,此書乃是我陽司前輩所著,內中記述了一些修行秩聞,各地奇事,若是玉陽兄有興趣,不妨拿去一觀。”
“這怕是不大合適吧?如此重要的書,當是陽司秘傳才是。”
陳通聽得吳正之話,但見那書皮封面之上,寫著秩聞錄三字,心頭意動,不過轉念還是開口推辭。
卻見吳正笑道:“玉陽兄說笑了,不說此書我陽司中人,幾乎人手一本,便是玉陽兄你如今身份,也算是我陽司一員,如何看不得,只消不弄丟便成,若是讓普通人拿了去,多少會有些麻煩。”
吳正這話一出,陳通這才接過了那本軼聞錄。
將書收入褡褳之中,陳通一手招魂幡,單手稽首道:“既如此,在下便告辭了,吳兄保重。”
“玉陽兄保重!”
二人拜別,陳通便領著玉姐兒離開了鐵山觀。
……
“姐姐,你餓了么?我們先回章州吃些東西吧,今夜在章州休息一夜,明日找輛馬車再去安遠。”
一路下山,陳通也才有功夫單獨和玉姐兒談話。
二人雖然只是半日不見,但因陳通自身變化,玉姐兒對他難免有陌生感。
陳通也只能盡量找回之前說話的一些語氣,讓玉姐兒盡快適應。
只是他雖如此,玉姐兒卻依舊少了幾分親近。
“……也好。”
玉姐兒張了張嘴,‘弟弟’二字終究還是沒有出口,只點頭說了這么一句話。
看到這,陳通心里也是一嘆。
不過也沒有強求,半日不見,親近之人便換了模樣年紀,這事兒即便換做是他,一時半會兒也難適應過來。
只能寄希望于時間久了之后,玉姐兒能慢慢習慣他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