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要求,多少次我都愿意滿足的。”
陳漢升笑著走下車,輕輕擁抱一下鄭觀媞,不過手腳很干凈,就好像真的閨蜜朋友一樣給予溫暖。
鼻子里嗅著鄭觀媞發絲上的清香,冷風透過脖頸往身體里竄,涼颼颼的。
“歡迎回來,落難公主。”
“也謝謝你來接我,陳渣男。”
“走吧。”
陳漢升幫她打開小夏利的副駕駛,嘴里問道:“肚子餓嗎?”
鄭觀媞反問道:“我想吃熱乎乎的鴨血粉絲、油煎包、羊肉串,你有嗎?”
陳漢升沒說話,只是指了指儀表盤上的時間——凌晨2點40分,然后發動油門離開祿口機場。
他的意思,這個點了哪里還有宵夜。
鄭觀媞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看著燈火通明的祿口機場逐漸遠去,高速上非常的安靜,只有幽幽暗暗的路燈和時不時“嗖”的一聲超過夏利的高檔轎車。
“你現在買輛低配的奔馳寶馬,應該不是問題吧。”
鄭觀媞忍不住說道,她是開跑車的,這種夏利真的就和龜速差不多。
“你出錢啊?”
陳漢升瞥了她一眼:“還是有香港的富婆介紹,我不想努力了。”
“這個要求提的太遲了。”
鄭觀媞嘆一口氣:“我在香港的時候你不說,現在已經回了大陸,而且我的資產被分出去一部分,以后超過50塊錢的活動都不要叫我了。”
“哈哈哈。”
陳漢升大笑一聲,半夜也不堵車,很快就回到了江陵區東山鎮,鄭觀媞看著車窗外全是熟悉的街道,沉默半響問道:“你怎么不問問原因。”
“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陳漢升揚了揚下巴,前面居然有一家鴨血粉絲店開著門,在一排排黑乎乎的檔口中間非常顯眼,尤其那個“建鄴特色鴨血粉絲”的燈箱更是引人注意。
鄭觀媞很高興:“想不到半夜三點半了,居然還有門市開著,這下有口福了。”
兩人走進這家普通的鴨血粉絲店,老板是一對樸實的中年夫婦,他們干坐著守在店里,看到陳漢升和鄭觀媞走過來,馬上站起來讓出位置。
陳漢升打個響指:“兩碗鴨血粉絲湯,還有其他什么特色玩意趕緊上。”
鄭觀媞有些奇怪:“鴨血粉絲店里,除了湯粉還能有什么?”
不過讓她吃驚的是,這個特色玩意還真是不少,油煎包、灌湯包、羊肉串、干絲小煮面等等建鄴特色的街頭小吃,一樣樣端了上來,還冒著熱氣呢。
鄭觀媞看的一愣一愣的:“老板,你家還做這些啊?”
“不做的。
中年婦女用圍裙擦了擦手,對陳漢升說道:“我能說嗎,小伙子?”
陳漢升笑嘻嘻的:“說吧說吧。”
“本來啊,我們家凌晨11點準備關門的,這個小伙子拿著這些吃的進來,還給了300塊錢讓我們晚點關門。”
中年婦女滿臉笑容:“小伙子說有位朋友半夜下飛機,她最近這段日子很辛苦,一定很想念建鄴的鴨血粉絲吧”
陳漢升沒想到鴨血粉絲店的大媽記憶這么好,他在宿舍接完鄭觀媞的電話后,回味著她語氣里淡淡的惆悵,就想著給予點來自“閨蜜”的安慰。
那采取什么方式呢,鮮花和巧克力這些鄭觀媞不會喜歡,這是對付小魚兒的招數。
陳漢升馬上就想到,鄭觀媞以前常和自己吃宵夜,香港那邊的口味比較淡,家規也挺嚴,她應該很少吃到街頭小吃。
于是,陳漢升開著車挨家挨戶的詢問,哪家愿意通宵等待。
這家鴨血粉絲店的老板一開始還不樂意,不過老板娘聽了馬上答應了,陳漢升又掏出300塊錢,這下老板也同意了。
“會不會感動的想哭?”
陳漢升瞅著鄭觀媞。
“本來是挺感動的。”
鄭觀媞笑著說道:“不過你這樣子太嘚瑟了,索性我就不表達了,而且你這手段,肯定沒少去撩其他女孩子。”
“還真的很少。”
陳漢升老老實實說道:“東大倒是那個經常用,財院那個太憨了,用了她也未必懂。”
“喔。”
鄭觀媞點點頭,她沒有回應,小店里逐漸安靜下來,只有鄭觀媞吃著灌湯包時,里面的湯汁“撲哧”一聲灑出去的聲音。
陳漢升其實吃過晚飯了,只是覺得鄭觀媞一個人吃沒胃口,陪著吃了碗鴨血粉絲,然后掏出煙先扔了一支給店老板,自己也默默抽著。
4點,已經有清潔工人起床了,他們成群結隊的走在空曠的街上,也好奇的打量這家徹夜未眠的鴨血粉絲店。
鄭觀媞吃完后擦了擦嘴巴,抿了兩口熱騰騰的濃茶,突然說道:“新世紀電子廠的股份,家里收走了30,我只剩下70了。”
陳漢升沒吱聲,面無表情的彈了彈煙灰,聽著鄭觀媞繼續說話。
“我是不受寵的三房子女嘛,而且還不是正室,二房有人在東南亞投資受挫,只能從別的地方尋求補差,我是大家眼里的軟柿子,只能從這里開刀了。”
鄭觀媞把茶杯握在潔白的手掌心盤旋,她的手指又長又漂亮,看著也滿帶勁的。
“好在還有控股權。”
鄭觀媞嘆了口氣。
她的意思如果沒有控股權,廠里都不會穩當。
“好在,還有控股權。”
陳漢升清了清嗓子,看似重復了一遍,但是斷句地方不同,語氣也不同,意思產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鄭觀媞這個人,生活上馬馬虎虎,經常很久整理一次辦公室,但是對商業上特別敏感,霍然抬起頭看著陳漢升。
眼前這個年輕“陰謀家”,可是用一張飛機票直接把廠里所有的頑固派全部送出國的。
陳漢升被盯著有些不耐煩:“你他媽盯著我做什么,還有其他信息沒有,全部說出來我才好判斷分析啊。”
“有的。”
鄭觀媞這次難得沒有和陳漢升抬杠:“二房拿走的理由,他們說我遲早要嫁人,這些與其白白送給外人,還不如留在鄭家。”
“就這些了,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陳漢升咧嘴笑了笑:“30這明顯是第一步,再過幾年的蠶食,70也遲早不屬于你,早做打算吧。”
“那你會怎么處理?”
鄭觀媞顯然也知道,她想聽聽陳漢升的意見。
“我的意見,那就純粹看熱鬧不嫌事大了,別人做初一,我做十五,誰慫誰是狗。”
陳漢升說道:“有一種資本操作叫換殼,就是在你當家做主的時間里,將新世紀電子廠的核心技術、精英人力資源、銷售渠道全部導向一個新廠,最后留下一堆爛攤子和老弱病殘給別人。”
“那時,新廠沒有太多桎梏,到時再搞點與時俱進的業務,輕裝上陣還不是美滋滋的”
“哎呦。”
鄭觀媞聽得很入神,茶杯都不小心歪掉了,滾燙的熱水淌到手腕上才發覺,她沒想到陳漢升提供給自己的是絕戶計。
“這是最好的辦法,而且還解氣。”
陳漢升一攤手:“要是我,肯定用了。”
“你這辦法,先不提和香港那邊恩斷義絕,其實也有缺陷的。”
鄭觀媞腦袋很好使,她想了想說道:“資金是一個大問題,新廠的生產線籌建至少要幾千萬吧,我的錢肯定是不能動的,一動就要被發現,誰能放心借出幾千萬給我?”
陳漢升注視她半響,拍拍屁股站起來離開小店:“到時天上掉餡餅也說不定,但是你不做,最后肯定一無所有。”
新世紀電子廠的門口,陳漢升對副駕上的鄭觀媞說道:“你也先別想那么多,至少距離你明年回香港,你的股權還是安全的。”
“嗯。”
鄭觀媞點點頭,下車前她突然側過身子,伸手摟了一下陳漢升:“渣男,謝謝你的鴨血粉絲湯,心里很暖。”
“真的假的,我能摸摸確認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