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墨煌所說的科學實驗是啥,但按照墨煌的畫風來看,必定是很邪惡很不忍直視的事,不過他也不在意。
春秋無義,戰國無情,連年的戰亂,早就在將人們心中對于生命的珍視削到最低,更何況這雪清影還是敵人,太祝就更不在意了,只是墨煌索要雪洗天下這柄天神兵讓他頗為猶豫了一下。
但想了想,太祝還是放棄了,神兵有靈,絕非死物,這些年來,雪家人對蚩尤廟的恨意,只怕早就銘刻在雪洗天下之中,若是別人持有這神兵也就罷了,蚩尤廟持有這柄神兵,必遭反噬,也必有橫禍,遲早都是要封鎮起來的。
若是墨煌能夠解決,給他也無妨。
蚩尤廟在齊地,也算是區域性大組織,舉行大祭的地底洞窟之上,便是蚩尤廟的總部,說是總部,也不過是一個村落,有那么幾百戶人家,皆是忠誠信眾。
阡陌縱橫,雞犬相鳴,炊煙裊裊,頗有幾分桃花源的模樣。
為了禮遇上神,太祝直接把自己的房子讓給了墨煌。
雖是村落,屋子從外面看上去也頗為簡譜,但屋內的裝修布置非常有特色,風韻獨特,精制典雅,浮雕與鏤空隨處可見,飛檐刁角甚是獨特,除了沒有電器外,看上去也不遜色于現代的裝修,甚至還有一種古樸美感。
這也是正常的,古代的建筑風格的巔峰,首推秦磚漢瓦。
七雄爭霸,戰火紛飛,雖是慘烈,但也讓七國孕育出了自身的獨特文化,秦朝時,七國文化逐漸交融,而又在漢朝發展至巔峰,成為了炎黃文明一抹耀眼的印記。
甚至于,在這個階段,還孕育了一些非常神奇的建筑系黑科技!
有些建筑大師,光靠著建筑本身的結構,便足以在屋內做出許多讓人目瞪口呆,甚至是匪夷所思的機關出來,比方說會移動的行走房子,內部房間會不斷移動的迷宮房子什么的。
據傳,秦始皇的陵墓,便大量動用了這些建筑系的機關術,可謂戰國建筑機關術的巔峰結晶之作,不過是真是假,也無人得知了,因為這種建筑機關術,后來也已經失傳了,僅剩下失真的傳聞。
墨煌倒是頗感興趣,要是有機會,他也很想一探究竟。
墨煌興致勃勃的觀察著房內的裝修風格,考察一番后,這才看向床邊,雪清影被困得結結實實的。
之前刺殺時,雪清影面帶黑紗,但此刻黑紗已除,端是姿容絕麗,五官眉目如畫,更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清冷與冰艷,宛如萬丈雪山上,迎著暴風雪依舊淡然綻放雪蓮,反正一個字,冷就是了。
“如果放在未來,你要是去當偶像,肯定會大紅大紫的。”
墨煌對雪清影的姿容給與了最高的評價,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也許因為修行的緣故,雪清影具備一種特殊的存在感,只要目睹,視線就不由自主被其吸引。
雪清影不知道墨煌說什么,此刻她朱唇緊咬,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而后,檀口輕啟,清冷說道:
“你這死娘的污糟怪物,不論要做什么,老娘都受著,權當被狗咬了,要是老娘我皺一下眉頭,就是你這龜孫養的……”
雪清影雖然落魄,但中氣十足,一張口,就是一連串臟話出口,越是往后,就越是不忍直視。
墨煌眉頭一挑,倒是沒想到這雪清影,擁有著一副與姿容氣質截然相反的“儒雅”談吐。
不過,墨煌也是能夠理解,雪家被蚩尤廟不斷追殺,這雪清影壓根沒有多少受教育的機會,只能顛沛流離,長期混跡底層,和一些刀頭舔血的游俠混在一起,養成如此談吐,也是正常的事情。
雪清影這般談吐,墨煌倒是不介意,畢竟,后世貼吧里隨便抓一只噴子出來,都比雪清影的談吐要“儒雅”。
墨煌灑然笑著:“你放心,我不打算對你做一些喜聞樂見的事情。”
神棍走江湖,貪婪是大忌,一旦心生貪婪,當退不退,結局毋庸置疑。
但除了貪婪外,女色也是神棍的大忌,歷代以來,因為欲望,又或者動心,栽在女人肚皮上的祖師也不在少數,那位創造出天人無相之法的戲子祖師,便是例子,漸漸的,墨煌這一脈,就多了一條近乎絕對的禁令。
神棍守則:做業務的時候,不管發生了什么,管住褲襠,禁近女色!
為了達成這一點,墨煌曾經接受過嚴苛的訓練。
有一年,老神棍抓到兩只大水魚,兜里有錢,然后便帶著墨煌,打著飛的,跑遍全國嗨場體驗小姐姐的風情,墨煌一天五次,持續一個多月,到了后來,看見妹子都是面色如土,兩腿顫顫。
等到墨煌恢復過來后,后來老神棍又經常帶墨煌去一些葷腥的地下夜場玩,妖嬈的女體在燈光的照耀下盡情搖擺著,老神棍花錢不手軟,妹子隨之而來,溫香滿懷,吐氣如蘭,肉欲在酒精的刺激下,顯得是如此的曖昧。
而此刻墨煌唯一要做的,就是立于群艷誘惑中,坐懷不亂,他已嘗過肉味,此刻想要坐懷不亂,自是艱難,但稍有不軌,老神棍就拿著電擊器,對著墨煌一頓亂電。
閱盡芳華后,縛心猿,束意馬,降服心中之魔,成為那支配欲望的人,而非被欲望支配的人。
老神棍這套訓練方式,的確很有效,反正墨煌現在不敢說能夠支配自己的欲望,但已經養成條件反射了,現在是工作的時候,就算雪清影姿容不俗,但此刻墨煌的眼神非常清澈,凝視雪清影,不含一絲欲望。
墨煌的神情很有說服力,但雪清影的心情卻沒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加緊張了,因為,她很清楚,眼前這個墨煌雖擁有人形,但本質可是人外的不可名狀存在。
這種存在,不貪戀自己的美色,那他要做什么?
雪清影腦子一時間奔涌出許多恐怖的想法,自己嚇自己,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墨煌倒是沒理她,拿起那柄雪洗天下,仔細觀摩起來。
這天神兵甚是不凡,并非金屬,而是冰霜所鑄,晶瑩剔透,上面有著無數玄奧的紋路蔓延著,綻放著淡淡的光芒,即便沒有揮動,依舊有淡淡的雪花在劍旁飄落。
墨煌之前也和太祝聊了一下,問了一下相關的常識。
秦朝的神兵,分作天地人三大類別,天神兵由天而誕,地神兵由地而孕,人神兵由人而鑄。
但古怪的是,太祝明確說明了,天地人只是類別的區分,并不代表神兵的威能。
這雪洗人間就是天神兵,因為這柄神兵所蘊含的本質,便是這水之三態之一的冰雪態,象征著冬天的萬物凋零。
若是能夠完整發揮威能,這柄天神兵,甚至擁有改變天象,讓炎炎夏日變為寒冬冷冽的威能,只需一劍,便能讓一國糧食歉收,進入饑荒之年,但即便是那位雪家始祖,都未曾發揮到這般境界,后代雪家兵主更不用多說了。
簡單點來說,同等修為的兵主,駕馭天神兵與地神兵,不一定打得過人神兵,只是天神兵與地神兵,在綜合性能上,要優于人神兵。
比方說這雪洗天下,除了寒能殺力外,還有一個頗為特殊的神通,名曰冰藏,兵主受了傷,哪怕是垂死,只需運用這般神通,將自己冰封,借助冬天萬物凋零,生機暗藏,靜待萌芽的道韻,便能漸漸修復,只是時間頗為漫長。
蚩尤廟追殺了雪家余孽多年,始終沒能斬草除根,也因為雪洗天下擁有這般神通的緣故。
墨煌把玩著雪洗天下,但神兵有靈,這柄神兵似乎非常厭惡墨煌,此刻便綻放著強勁的寒能,若是普通人,只怕手都已經凍碎了,但墨煌卻絲毫無恙。
而在這個過程中,墨煌的意志,強行滲透到這柄天神兵之中,感應著其本質。
墨煌感應到的,是一望無盡的冰雪。
一望無盡的雪地,冰山巍峨而立,終年不息的狂暴風雪肆意吹拂著。
這是一個冰與雪的世界。
當墨煌窺探雪洗天下的本質時,這個冰與雪的世界也驟起反噬,恐怖的狂暴風雪吹拂著,而后,風雪之中,許多模糊的人影接踵而現,奮起殺招向墨煌的意志攻來。
而在這些模糊人影中,有一個人影頗為清晰,那是一個留有五柳長須,眼有悲憫的男子。
這個男子揮劍,一種強烈的劍意,便順著墨煌的意志席卷而來。
敵國大軍攻伐而來,駐軍疲軟,已是無法守城,為了故土,他只能屹立在城頭之上,孤身一人面對敵國大軍。
單人孤劍,直面大軍,絕命而擊,那一劍,成就了雪洗天下的神話。
墨煌直面這神話之劍的劍意反噬,手上瞬間染上了冰霜,而后冰霜蔓延,直至籠罩了墨煌全身。
雪清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露出喜色,非神兵兵主,卻竟敢強窺神兵之核心,這么無禮的行為,簡直猶如當街強扒別人衣服,非要看一下別人的果體,這種事情,只要有些理智的人都不會干,因為必會引起神兵強烈反噬。
“看你這龜孫死不死……”
但雪清影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墨煌渾身一抖,那覆蓋全身的冰霜驟然破碎,擺脫了神兵的反噬。
墨煌忍不住輕嘆了一聲:“神兵不算什么,但那雪家始祖倒是個人物,只不過是意境的殘留,都有如此壯闊與雄烈的氣象,若從劍境而論,當是神話,只可惜,這一劍,尚未去盡,就成永憾。”
歷代兵主的精神烙印,皆銘刻在這柄雪洗天下之中,墨煌方才,也與這歷代兵主過了一招,而那位雪家始祖之劍,讓他感受深刻。
那位雪家始祖,是真的撬動了雪洗天下這柄天神兵的內蘊的威能,只可惜,肉體凡胎的他,功力不足,無法徹底支撐雪洗天下的威能徹底降臨人間,那被世人評為神話般的一劍,也不過是半劍而已。
然后,墨煌轉頭看向雪清影,笑語道:
“成也因此,敗也因此,小丫頭,你可知,為何你們歷代雪家兵主,皆沒辦法發揮雪洗天下的威能,抵達始祖的境界嗎?”
雪清影瞳孔驟然放大,這個問題,的確是雪家歷代兵主都想知道的問題,他們明明修煉著和始祖一樣的功法,進行著一樣的訓練,就算天賦才情可能差了一些,也不可能差太多,但是,在始祖手中可以發揮神話級威能的雪洗天下,在他們手中,卻和大冰棍差不多。
甚至于,有兩代兵主,甚至連催谷雪洗天下的蘊含的寒能,都不是很順暢,還不如打鐵鋪里買的普通鐵劍來的好用。
這個問題,都快成為歷代雪家兵主心頭的執念了,所以,雪清影聞言后,不由自主的問道:“你知道?”
墨煌悠然而道:“你們都可謂被那位始祖拖累了,他揮出的那神話一劍,只是半劍,未盡全功,但他的招意又太過鮮明的銘刻在雪洗天下之中,甚至形成了一個詛咒,雪洗天下始終在等待著能夠揮出另外那半劍的人,你們沒有往這個方向走,雪洗天下自然不會回應你們!”
墨煌的說辭已經盡量文雅了,實際情況在他看來,其實很簡單,雪家始祖功夫太好了,那是口活似魔鬼,手指如蛟龍的級別,把雪洗天下這柄天神兵弄得很嗨,不過可惜的是,雪家始祖只是弄了半套就走人,把雪洗天下的胃口徹底吊起來,又不滿足她,弄得她甚是欲求不滿。
而后,后面歷代雪家兵主壓根不知道雪洗天下有這方面的強烈需求,壓根不想著去滿足她,她自然也懶得回應雪家兵主。
雪清影愣住了,她沒想到這一切的原因,竟和雪家始祖有關,她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是,她又覺得墨煌這種不可名狀的大佬,不怎么可能和她開這種玩笑,所以,一時間她不知道說什么好。
“做個交易如何,你為我做一件事,作為回報,我會放了你,當然,雪洗天下也會還給你。”
雪清影與墨煌尚處敵對,自然不愿意為墨煌做事,但是,此刻形勢對她極其不利,她死還不要緊,但雪洗天下也落入敵手,這可是斷了雪家的根,便問道:
“什么事!”
“我要你在兩千兩百多年后,去見一個人。”
雪清影的眼神極其怪異,猶如看神經病,墨煌也不在意,隨手一揮,雪清影身上的繩子悉數斷去,也解開了她身上的禁制,重獲功力后,她忍不住伸手一招,雪洗天下在墨煌手中震顫,似要脫手而飛,回到兵主手上。
“老娘可不去!”
“這可由不得你。”
墨煌只是笑著,然后,他的手驟然異變,從血肉之軀變成了深邃的黑暗,然后他握住了雪洗天下的鋒刃。
然后,雪清影只感到腦子猛然一震,因為她感應到,雪洗天下此刻竟在哀鳴。
雪洗天下內那冰與雪構筑而成世界,此刻驟生異變,晶瑩剔透的冰雪,迅速被染黑,不可名狀的力量侵染著所有,瘋囂的混亂漸漸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風雪飄舞,隨之而來的旋律,原本是純凈,空靈的,但此刻,卻漸漸變成了窸窸窣窣的詭異顫鳴。
啪察一聲,刺耳的碎裂聲響起,雪洗天下竟然被墨煌居中掰斷,而后,墨煌握著劍柄那一截,往雪清影胸膛一刺。
斷裂的冰之鋒刃,刺入雪清影體內。
雪清影尚未反應過來,染上些許黑意的冰霜,就漸漸覆蓋了她的全身,將她徹底冰封在一個兩米見方的冰塊中。
而后,墨煌打了一個響指,便有許多信眾走進來。
這些信眾,都是被墨煌勾魂后還陽的那些,他們還陽后,身上出現了許多變異,但這些接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信眾的心理狀態也出現了變異,對墨煌極其尊從。
“我將她冰封了起來,你們帶她走,好好的保管她,我會讓太祝給你們一些資源,你們須得暗中潛伏,努力發展,待到兩千多年的某一刻,才是你們發揮使命的時候。”
“謹遵令諭!”
信眾扛著雪清影這個冰坨子,然后漸漸離開。
當信眾出門的那一瞬間,墨煌又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還有那仿佛有什么改變了的莫名感覺。
隨后,墨煌看到一陣無形的漣漪,從虛無中蔓延而來,又向著虛無中蔓延而去。
“呵呵,果然奏效了,如果這次實驗順利的話,菩提老祖應該可以堂而皇之出現于世人眼前了。”
于這顛倒過去與未來的時空大局中,墨煌嘗試性的落了一手棋。
這一子棋,到底能夠締造什么效果,墨煌抱著期待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