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到底要走什么路線,做什么事情,作為魔門的創始者,這些事情墨煌都必須交代清楚的,要是說不清,怎么吸引有志之士加盟呢。
通過阿娥事跡的宣傳,墨煌就希望把魔門的理念傳播開來。
并不需要非常具體的東西,只需要給別人一個模糊的概念,就足夠了。
莫夜煌以前跟老神棍學習批注國運,干涉朝政的理論課學習的時候,就深入學過這方面的東西。
現代的各種主義理論在邏輯層面皆是極盡完善,長篇大論極盡復雜,但這些東西,本質上沒有什么實際的意義,因為這些東西從來只是給少部分人鉆研的,一旦真要起事,以此爭天下,就必須將這些主義理論的枝葉盡數砍掉,把核心提煉出來,形成簡單而樸素的概念加以利用。
因為你不可能要求別人搞懂你說什么之前,先去看懂一系列專業性的著作。
這方面,老神棍曾經給墨煌舉過一個例子,好幾年前,西方世界試圖在各個方面滲透非洲,他們選拔了一些非洲土著精英,接受了西方世界一系列專業培訓,然后讓這些滿腦子西方主義的非洲精英回歸本土。
西方世界曾經以為這些精英會有所作為,結果卻讓他們大失所望,基本沒有幾個能夠掀起風浪的,甚至還不如一些非洲本土黑幫組織。
這些非洲精英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當這些精英在媒體面前滔滔不絕批判本土,又以此為襯托,把西方主義表達的完美無瑕,高呼社會需要改革的時候,下面只有一片不明覺厲的觀眾,而旁邊一個黑幫老大喊一句跟我走有肉吃,然后觀眾瞬間關閉電視,扛著AK就跟著老大走了。
精英秉持著西方完善的理念,卻無人理睬,黑老大僅僅是憑借樸實無華的吆喝,就得眾人擁戴,升級為了反政府武裝的頭子,甚至有著竊取國權的希望。
這種現實并不魔幻,而是深刻的揭示了一個道理!
有時候,理念與主義并不是越復雜越好,而是越貼近當下時代人們的急迫需求,就越是具備強大的共鳴性與感染力。
雖然以前在上課的時候,墨煌也曾納悶過,他為啥要學習這些擺明就沖著造反去的東西,學了又有啥用,但現在,這些學習過的東西還是派上了用場,讓墨煌可以有計劃,有綱領,有目的性的去推動魔門的事業。
那些宣傳冊子,算是只是李天興那邊臨時找人P的圖,然后找印刷廠加急印刷出來的批量貨,但在秦朝時用以宣傳,卻有著近乎核爆一般的效果。
一些宣傳冊子,在墨煌有意無意的放縱之下,已經流出了楚地,流入了其他地域中。
深山蘆屋中,雖是簡陋,但一面如冠玉之青年,一手捧著宣傳冊子,仔細研讀著,一手捻棋子,以心不在焉的態度下著棋。
而坐他對面的友人,神情無奈,他雖知道自己棋藝不如人,但這般分心下棋,是否也太小看自己了,但最后也是沒說什么,只是說道:
“子房,這廝先以菩提老祖之名驚鴻一現,又以噴子之名動江湖,現在又以原始天魔之名弄出這般大陣仗,倒是個古怪的人。”
張良,字子房,后世名流千古的漢初三杰之一,一生功果,當真可以用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后名”這一句詩詞來形容,后世不知道多少人,皆以他為楷模。
但此刻的張良,也不過是一個雖有事跡聞名江湖,但卻未曾真正興風作浪的年輕人而已。
張良沒有回答,只是依舊看著手頭的魔門企業文化宣傳手冊,來回把玩,反復細看,而后嘖嘖稱奇的說道:
“這原始天魔是個奇人,雖不知道有什么法力,但他居然能夠剪光留影,鑄留成冊,而且這冊子的材質也甚是稀奇,遠勝竹簡甚多,唔,這胭脂樓竟如斯恐怖,十幾個監工壓迫阿娥這個雜役丫頭,也當真是人世大惡也,不過也有些蠢就是了!”
張良心不在焉,下了好幾步臭棋,那友人也不耐,干脆一推棋盤不下了,湊過去,卻發現張良明面上在研究那冊子,但翻來覆去,卻總是翻到阿娥的照片那邊,那友人便嘲笑起來:
“好你個子房,居然被那魔門圣女的艷色所迷。”
張良猛然咳嗽了一下,面皮微紅,卻是下意識反駁道:“我只是欣賞這魔門圣女的卓越風韻,怎是被其艷色所迷。”
那友人嘲笑了兩句,但也沒有太深究,只是說道:“風塵總出奇女子,隨著這魔門文書流傳各地,這魔門圣女眼下只怕已成天下第一美人了,子房你就算欽羨,也是無緣了。”
墨煌只是把拍有阿娥照片的手機丟到現代去,然后讓燕赤霞拿著手機去找李天興弄,那P圖人員就拿著一個大頭照,然后就肆意發揮,其實也沒怎么發揮,無非是百度找些素材,然后把頭P過去,修一下神情,然后美顏一下就OK了。
最后的結果就是,本來顏值只能說未來還值得期待一下的阿娥,瞬間成為了力壓群芳的大秦上帝級女神(僅限照片)。
尤其是第三張照片,一身戎裝的阿娥,拄劍眺望遠方,背后旌旗飄揚,千軍萬馬集結的模樣,也不知道是P圖人員從哪找來的戰場女武神圖,然后把阿娥的頭P了進去,這般風情,還是很有逼格的。
不讓須眉的巾幗英雄,叱咤一方的戎裝紅顏,本就是一種自古就有的炎黃審美觀,只是后來被孔教扭曲閹割了而已。
“哈哈,豈會無緣,我此刻便要啟程,去魔門走一趟。”
張良大笑,那友人愕然:“你要去魔門走一趟?我倒是不知道子房你居然有這般花心腸,愿逐美而行。”
張良卻是搖頭:“你只怕沒有細看魔門文書吧,剪光留影之圖尚在其次,其中言辭透露出來的野心,方是讓我動容的原因。”
圖只是點綴,文字才是宣傳之真諦,這文乃是墨煌親自操刀而成,約莫就是魔門不拘一格招人才共創大業,只是極盡煽動性,就差沒明說只要加入魔門,送錢送糧送屠龍寶刀了。
雖然這些宣傳言辭只是粗糙的煽動性言論,但以事跡配圖的先進宣傳方式,卻讓張良有所觸動。
通過阿娥的故事,最大程度的圍繞社會對人的壓迫做文章,然后,以充滿煽動性的文字緊扣一個主題,那就是詢問你是否覺得不得志,如果是,那么魔門就是你最好,沒有之一的選擇。
人心是貪婪的,沒有多少人會覺得自己已經很好了,總會渴望著更好。
張良身為韓國遺貴,縱然失去了顯赫的家族地位,但依舊能夠在深山搞個蘆屋蹲著,不愁吃穿,也有友人可伴隨下棋,偶爾還可以踏足江湖尋師訪友,策劃一下刺殺秦始皇的反秦大業什么的,這般生活已經超越了七成的平民了,但他并不覺得自己已經功成名就,可以滿意的混吃等死了。
恰恰相反,張良只覺得自己郁郁不得志,因為他有一腔抱負,卻無處施展。
在原本的歷史線中,年輕的張良雖已是頗有才華,但還沒歷練夠,天下大亂之時,別人隨便扯都能扯個成千上萬人,然后呼嘯一方,張良一番經營,卻只是拉扯起了一個威猛無比的百人(還是虛數)的反秦大軍。
而后張良覺得自家搞事實在沒前途,他就只能投奔明主了,本來是要投奔一伙大流寇的,結果路上遇上劉邦,一夕暢談,只覺得劉邦這人真是妙,自己說啥都是嗯嗯嗯狂點頭,非常好操縱,哦不,是善于納諫的模樣,當即不去投奔那伙大流寇,轉而加入了劉邦的隊伍。
剝離歷史賦予這些秦末漢初豪杰的神圣性,就會發現,年輕時的張良,其實更有激進野心家的風范,心中所想,皆是一展抱負。
而在這個世界線,張良個性依舊如此,而魔門的理念就因此吸引了他。
他當即動身,向著楚地趕去。
而墨煌此刻依舊沒有停止宣傳攻勢,而是讓李天興那邊加班加點,多印刷一些宣傳冊子出來。
號稱諸子百家中最廢柴的黃老學說,到底是怎么從落幕的齊國官學,一躍成為漢初官方施政理念的的呢,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黃老學說緊扣了當下人們的最迫切需求。
黃老學說的理論其實也頗為繁復,畢竟有黃帝老子這兩位大頂級大IP坐鎮,學說太簡單又豈能符合這兩位大能的逼格,能夠真正搞懂黃老學說的,其實沒幾個人,但是,人們記住了黃老學說給與的強烈概念,那就是清靜無為,簡單點來說,就是少折騰。
經歷了戰國與秦朝這些戰火紛飛,廝殺不休的大爭之世,不論朝野,都充斥著對和平的渴望,黃老學說的登頂,雖有掌權者的偏向,但也有大勢所趨,當然,黃老學說真正主政后,遺患如此慘烈,也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歷史是好東西,因為上面寫滿了智慧,墨煌作為未來人,便是奔著復制黃老學說的成功之路去的。
經歷了大爭之世,所有人都鬧夠了,所以人心渴靜,也有了黃老學說登頂歷史舞臺的機會,而在這即將進入大爭之世的階段,人心渴望的,并非靜,而是動。
在當下這個時代,有野心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沒有野心,也有其他的欲望訴求,而墨煌要做的,就是搜集這些野心與訴求,讓其能夠聚集起來,形成火焰。
待到火焰燎原的那一天,登高一呼,陳勝吳廣沒做到的事情,不代表墨煌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