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北應城。
清晨的空氣里，依舊彌漫著微涼的氣息。
晨光熹微，映照著城郊的四面宅。
院子里空蕩蕩的，昔日的熱鬧和煙火氣，早已消散無蹤。
“咳咳....”
低低地咳嗽聲，從房間里傳來。
襯得此處，無比寂寥。
沈慕年漸漸清醒，窗外的光亮透進來，有些晃眼。
他閉了閉眼，努力適應了一會兒。
再睜開眼，才發現他此刻，竟是在戲班宅子的房間里。
昨晚的一切，猶如一場夢。
腦海里許多畫面都已經模糊，只記得他護著懷里的小姑娘，那些人沖過來，然后他被打暈了......
沈慕年心頭一驚，忙掙扎著起身。
“十一.....”
他輕喚一聲，想起身下床，去尋顧遙。
動作進行到一半，便頓住了。
沈慕年看到趴在床邊的小姑娘，小小一只，此刻正睡得很安穩。
他呼吸放慢了些，方才亂了的心跳，也瞬間趨于平和。
“十一.....”
他慢慢湊近，又輕輕喚了一聲。
少女神情茫然地睜開眼，帶著些迷糊的意味。
在見到沈慕年的那瞬間，純凈的眸光里，便瞬間有了光。
沈慕年被這般看著，心里便格外的柔軟。
“還好你沒事......”
男人的這一聲，低沉徐緩，帶著幾分劫后余生般的欣喜。
他眸光溫柔，抬手撫了撫顧遙的發。
小姑娘柔嫩的肌膚雪白，被黑發映襯著，比月下的梨花還要動人幾分。
“這是....”
沈慕年的手，卻突然頓住了。
顧遙仰頭，不解地看向他。
男人修長素白的手，伸向顧遙的頭頂。
指尖帶著隱約的顫抖，輕輕拈起她發間的白絮。
是柳絮。
北應城，漫山煙柳，只長于盤龍山。
昨晚......
腦海里，有什么一閃而過。
沈慕年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在了床頭的梨花上。
漫天柳絮的奇異畫面，似乎和這枝常開不敗的梨花，有著某種隱約的聯系。
他不愿再深想。
顧世藩的死，他不想問。
他們是如何逃出帥府的，他也不想問。
沈慕年隱隱覺得，有些事情，若是想明白了，似乎就會毫無預兆地失去些什么。
至于，他被下了藥，是如何解的....
男人低頭，看著身上換過的衣裳，眸色一深。
渾身清爽舒適，顯然.....
沈慕年輕咳一聲，從來疏離自持的男人，這一刻面色微變。
昨晚一些混亂的畫面，零零碎碎地再次浮現，他親吻少女的樣子猶如困獸......
男人的眸光里，頓時有了慌亂和懊惱。
“對不起，我......會負責的。”
沈慕年的呼吸有些亂。
顧遙一臉懵逼。
“007，他是不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007捂臉：“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他在親爸爸的畫面......嗷，好羞澀好刺激！”
顧遙無語，默默看了沈慕年一眼。
他們純潔的父子親情，怎么能說歪就歪！
她瞇了瞇眼，露出一臉不知事的模樣，困惑地看著沈慕年。
男人愣了愣，少女的眉眼，還帶著孩子氣般的天真，怯弱又青澀。
看著依然是未經人事的樣子。
他心中一頓，面色越發不自在。
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沈慕年松了口氣，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沒什么.....此地不易久留，我們得趕快通知戲班的人離開。”
他說完這句話，才突然意識到，外面是如此的靜。
沒有丁點兒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