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府的后院。
李叔被人連推帶攘地,拉扯到了屋內。
他是舊朝廷的御醫,閆家人已經摸清了身份,在場屬他醫術最高。
李叔原本存了必死的念頭,聽聞沈慕年被槍殺的消息,這才強撐著一口氣被帶到此處。
“李叔。”
顧遙并沒有昏迷,她輕輕喚了一聲,用的依然是沈慕年的聲音。
她胸口的血洞,簡單的處理過了,可是卻絲毫阻止不了血液滲出來。
白色的帕子被染成了深紅。
“你”
李叔一把脈,便已經知道,這人不是沈慕年。
微微松了口氣的同時,卻突然心頭一震,這么熟悉的脈象不是顧府那丫頭又是誰?
“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老人輕輕拍了拍顧遙的手,眸光有些動容。
若不是這個脈象,連他也差點被騙了過去,床上的人,幾乎和沈慕年看起來毫無差別。
“怎么樣?”
閆紹文面色鐵青,看著李叔給床上的人把脈,壓抑著火氣問道。
“回天乏術,老夫救不了。”
李叔嘆了口氣,語氣沉重。
“他若活不成,我就要了你這老東西的命!”
李叔說的是實話,但閆紹文卻不信,拔槍指著他,暴怒至極。
“老夫若能救,豁出一條命又有何妨,但老夫確實無能為力。”
李叔搖了搖頭,并不畏懼閆紹文的槍口。
顧遙見狀,便瞇了瞇眼,漫不經心地道:
“閆少爺少在這兒晃悠,興許沈某還能多撐一點時間”
“你!”閆紹文火冒三丈。
顧遙便笑了笑,像是要驗證自己說的話,沖著他不慌不忙地噴了一口血。
閆紹文嫌惡地后退,氣怒不已地走了出去。
等他出了屋子,沖著外頭候著的十幾個大夫,揚了揚手里的槍。
“給我好好治,七日之內,他要活著被送到北區!”
大夫們戰戰兢兢,諾諾稱是。
“阿遙?”
沈暮年醒來時,屋內一片寂靜。
他迅速下床,輕喚了一聲,也沒有絲毫回應。
顧遙不在屋內,而妝鏡前的油彩還沒收起來,他唯一帶著上路的那套戲服也不見了
沈慕年意識到了什么,匆匆趕到閆府。
閆府有些混亂,他一抬眼,便看到四處都掛起了白幡。
門口的守衛和家丁,還有丫鬟都神色不太好,低聲議論著。
“那位中了槍,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救回來!”
“南區最好的醫生都來了,大少爺說必須把人救回來!”
“陸小姐也太可憐了,人都沒了,大少爺卻只記掛著那個戲子的死活。”
戲子?中槍?
沈慕年心頭一震,阿遙!
他壓低了帽檐,謊稱自己是大夫,竟然沒有人攔著.
還立刻有人過來,給他引路。
沒走幾步,便遠遠地看見閆紹文,一臉怒容地往這邊過來。
沈慕年微微俯身,做出恭敬的姿態,跟著家仆往前走。
“少爺,這是新來的大夫”
家仆邊說,邊將人往后院的放向引去。
閆紹文瞟了一眼,見家仆身后的人帶著帽子,還壓低了帽檐,看不清形容,便皺了眉。
“抬起臉來。”他冷聲道。
男人抬起頭,閆紹文只看到一大把絡腮胡子,年紀看上去也不怎么年輕。
他輕哼一聲,暗道自己多疑,便擺了擺手,示意他走人。
男人禮貌地點頭道謝,腳步匆匆地離去。
閆紹文走了幾步,身形一頓,轉頭看著男人走遠的背影,微微瞇眼。
“那位是哪個醫館的大夫?”他問家仆。
走到院門口的男人,聽到閆紹文的話,腳步微頓。
家仆被問得一愣,有些莫名地慌張,忙道:
“小的,小的一時著急忘了問,咱們的告示貼出去沒多久,應該是城中的大夫.....”
男人聞言便低下頭,步伐平穩,若無其事地走進了院子。
閆紹文皺眉,沒再追問,慢慢踱著步離開。
滿園的白幡,透著幾分哀涼。
閆紹文走了一路,才回過神來,驟然意識到陸海棠已經死了。
到底還是有多年的感情在,知道人死了,閆紹文心底的怒意,便加倍轉移到了沈慕年的身上。
“他弄死了本少的未婚妻,這筆賬我要好好跟北區的人談談,要我交人可以,那就多拿一些誠意來吧!”
他放出話去,頗有些坐地起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