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座茅草屋實在是太過破敗,沒有辦法住人,李信便借住在了山腳下林獵戶的家里,林家雖然不算富裕,但是也有三間木屋可以住人。
林獵戶也知道李信發達了,為了給李信騰地方,他便帶著媳婦暫時借住到別人家,把自己家給空了出來。
當林獵戶的兒子林虎,知道了李信如今做了大官之后,立刻成了李信的腦殘粉。
他拉著李信的衣袖,央求李信也帶他去做官。
坦白來說,并不是不行。
因為以李信現在的身份,安排人進羽林衛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而且林虎的體格很壯,進羽林衛完全沒有什么問題。
但是丑話要說在前頭。
李大侯爺淡淡的看了林虎一眼,用祁陽方言說道:“虎子,我可以帶你進羽林衛,但是有些話必須要跟你說清楚。”
林虎嘿嘿一笑:“信哥你說。”
李信面色嚴肅。
“我可以帶你進羽林衛,但是不是進了羽林衛就可以做到我如今這個地步,你可能在羽林衛里干一輩子,也做不到一個校尉。”
李信能有今天這個成就,機會,運氣,努力缺一不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個時機,其他人要想有他這個際遇,最少也要等到太康皇帝老死的時候,下一代皇子奪嫡了。
而且太康皇帝已經早早的立了太子,便是幾十年后,也未必會有這種機會。
林虎眼珠子轉了轉,開口問道:“那能讓縣尊對我作揖不?”
李信臉色一黑。
這是什么狗屁目標……
“只要你能做到校尉,就應該可以…”
“那我就跟著信哥干!”
李信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另外一點就是,做羽林衛會有危險,京城里的那些人,比山里的老虎要兇惡的多。”
林虎憨厚一笑,表示自己不怕老虎。
李信點了點頭:“那你明天問一下林叔,他要是同意,我就把你帶到京城里去。”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其實是一個很常見的現象,一個人只要能爬到一個很高的位置,他就自然而然的會帶著著一大撥人一起起來,這些人或者是朋友,或者是學生,或者是家族。
其中,家族最多。
就拿京城里的宰相桓楚來說,桓相在京城里可以說是兩袖清風,出了名的耿直清官,但是他在老家的家族,幾十年來卻已經發展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你并不能用這件事就說桓楚是個偽君子,因為他可能沒有給家里人任何方便,但是只要有他這個人在中樞,有這個名聲在,家族自然而然就會興旺起來。
李信也是這樣。
說句不客氣的話,以李信在新朝的地位,他可以捧起一個不遜色與桓家的大家族,但是很可惜,他沒有父族……以后也沒有母族了。
但是像林虎這種天生就是“親信”的人,還是可以引他上路的,只要林虎足夠聽話,李信有把握在他四十歲之前讓他做到羽林衛中郎將的位置上。
甚至更早。
在祁陽縣待了三四天之后,李信終于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沐英。
沐英比李信早幾天離開京城,不過他是一個人回去,又有驛站沿途換馬,因此速度比李信要快了不少,早早的就回了蜀郡。
按照李信之前和他的約定,兩個人在這祁陽縣里匯合了。
見到沐英的時候,是下午時分,李信正在祁山上看修墳的進程,一身黑衣的沐英,對著李信彎身道:“中郎將,我回來了。”
李信回頭看了他一眼,把他拉到了一邊。
“你一個人來的?”
沐英搖了搖頭,低聲道:“我父親也跟著一起來了,只是怕你身邊的人不干凈,因此沒有帶過來,讓他在縣城的客棧里等著。”
沐英的父親,就是南疆沐家的家主。
南疆的局勢很是復雜,李信沒有快刀斬亂麻的能力,那就只能抽絲剝繭慢慢來,南疆的沐家,就是第一根絲。
李信微微搖頭:“可能不干凈的人都在祁山的另一邊駐扎,我沒讓他們跟過來,跟在我身邊的二三十個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沐英笑了笑:“那我帶你去見我爹?”
李信抬頭看了看天色,猶豫了一下,最終搖頭道:“罷了,求穩一些,晚上再去。”
沐英微微一笑,跟李信說了客棧的名字,就先回縣城去了。
這里畢竟不是蜀郡,他父親還需要靠他這個“官”護著才成。
好容易熬到了傍晚,李信換了一身稍微普通一點的衣裳,帶著幾個羽林衛,坐上馬車,準備去縣城里去。
然后他就看著一群大概四五十個人,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當先一人正是前幾天被李信趕回家的肖修齊。
他引著一個老者,朝著林家的小木屋走過來。
就在今天下午,肖家終于打聽清楚這位少年侯爺的來歷,也終于明白過來這位少年侯爺,便是小女兒肖青蘭私孕所生的那個野種。
雖然不明白這個野種為什么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靖安侯,但是肖家很清楚,他們必須把握機會。
肖家的家主肖明禮,也就是李信的外公,幾乎沒有經過任何考慮,就帶著四五十個肖家人,上門認親來了。
這是一個侯爺啊,一個十八歲的侯爺啊……
傍上了這么一個大腿,不說別的,最起碼在永州府,肖家可以橫行無忌了!
李信這個時候,本來準備上馬車了,看到肖修齊之后,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這些人是來做什么的。
李大侯爺毫不猶豫的跳上了馬車,對著趕車的羽林郎淡然道:“去縣城。”
馬車已經被幾十號人擋住了去路,這個羽林郎猶豫了片刻,決定聽從中郎將的命令,馭馬撞過去。
肖老爺子咳嗽了一聲,對著眼前的馬車開口道:“信兒……”
馬車里的李信,聽得頭皮發麻,他掀開車簾,從馬車里探出一顆腦袋,冷冷的看了面前這個老者一眼:“你是誰?”
“我是你外祖。”
肖明禮回答的理直氣壯,因為他的確是李信的外祖。
李信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負手在后,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老頭子,最后“嗬嗬”一笑。
“如果本侯沒有記錯,先前我與肖修齊已經把話說的明明白白了,以后肖家與我,與我娘都不會有任何關系。”
李信面色冷然:“本侯的的娘親,是陛下親封的二品郡夫人,位比王侯,何等尊貴?”
“你們肖家,配嗎?”
這樣當面打臉,是很不合規矩的,被打的人往往也會受不了。
肖明禮臉色陰晴不定,然后他用拐杖狠狠杵了杵地,怒聲道:“去了趟京城,進了大戶人家,便不認親戚了!”
很好理解,一個少年人去京城前后不到兩年的時間,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位高權重的侯爺,那么這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個少年人傍上了大腿。
想來想去,李信能夠倚靠的,也就是自己家里曾經寄住的那個年輕人,勾走了自己女兒魂魄的那個負心漢。
這是很符合邏輯的想法,肖明禮想當然的以為李信是在京城繼承了那個不知名父親的一部分家業,或者是全部家業。
李信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本侯趕時間,暫時不與你們計較。”
這個少年侯爺幾乎是低喝出聲。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