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在進薊州城之前一個月,就派了一百多個人先進城,探查薊州城的消息,這些人常年隱在京城,經驗豐富,再加上靖安侯府資金闊綽,他們很順利的就在薊州城里拿到了大量情報。
其中,有大量宇文諸部的人混進薊州城的消息。
李信就要來薊門關上任,宇文諸部這個時候派人過來,顯然不可能是來給李信賀喜的,所以李信就在這里靜靜的等著他們的到來。
李信甚至怕自己進了鎮北軍大營之后,這些人便沒有了動手的機會,輕言放棄,所以他就在這個四面都是破綻的園子里,等了這些人足足八天。
直到昨天,沈剛才送來了明確的消息。
見到這些人終于跳出來,李信臉上笑容燦爛,他拍了拍趙放的肩膀,笑著說道:“看到了沒有,這些就是下三濫的陰謀詭計,成不了氣候,而且徒增笑話。”
他伸手拔出了自己腰里的青雉劍,遞在了少年人手里,聲音低沉。
“你既然要上戰場,那就要殺人。”
“我十六歲殺人,你今年該是十五,去……”
“殺給我看。”
趙放聽到了這句話,握緊了手里沉重的青雉劍,咬牙喝了一聲,沖出了亭子。
與此同時,靖安侯府的家將,飛快的從四面圍了過來,他們先是把李信圍在中間,護住自家侯爺,然后朝著這些刺客圍了過去。
李信拍了拍其中一個家將的肩膀,淡淡的說道:“盡量留幾個活口。”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趙放的方向,瞇著眼睛說道:“護著那小子,別讓他死了。”
能被派來做刺客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趙放畢竟還是個孩子,哪怕他這幾年鍛煉的身子不錯,也不太可能是一個成人的對手。
況且他身上沒有著甲,一不小心可能小命就沒了。
李信讓他上,是為了給他練膽,而不是要殺了他,所以該讓人護著他,還是要護著的。
加起來一共十來個人的刺客們,見到突然圍出來這么多人,立刻知道自己中了埋伏,為首那人心里一橫,咬牙道:“弟兄們,今日不可能活著回去了,拼著身死,殺了南朝的李太保,給兒子留一份前程!”
說完,他們十來個人,不顧身邊靖安侯府家將的圍攻,拼著被砍傷的風險,硬生生的朝著李信這邊沖殺過來,李信身邊這會兒有七八個家將護著,見到這些人沖過來,靖安侯爺冷笑一聲,從身邊家將背后取下一張長弓,弓弦一聲悶響之后,羽箭正中一人胸腹,那人在地上撲騰了幾下,便不動彈了。
他是羽林衛出身,進入羽林衛里,必修的一門功課就是弓箭,再加上這些年他自己再靖安侯府里也常常練習,這會兒不說百步穿楊,至少幾十步之內,射中一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如果不是這個時候他的身份尊貴,不能以身涉險,他甚至可以持刀與這些刺客肉搏。
另一邊的趙放,手里拿著兩斤多重的青雉劍,朝著一個黑衣刺客殺了過去。
他是世族出身,從小是不習武的,在進了靖安侯府之后,才慢慢跟著李信還有靖安侯府的家將一起練武,這會兒一打起來,少年人熱血上頭,平日里學的章法忘的一干二凈,直接雙手舉劍,朝著那個刺客頭上劈了下去。
這時他下盤不穩,破綻極大,敵人只需要格住他的長劍,然后手中長刀順手一掃,這個小家伙可能就要慘死在這里。
于是這個刺客,持刀格擋。
“鐺!”
一聲脆響之后,青雉劍砍下,長刀應聲而斷。
這刺客直接懵了,眼見這柄湛青色的長劍砍斷了自己的刀之后,又朝著自己砍了過來,他連忙往后退了兩步,避開青雉劍劍鋒,被趙放不依不饒的一個箭步追了上來,一劍刺進了前胸。
鋒利的青雉劍,毫無阻礙的刺穿了這個人的胸口,鮮血幾乎是噴射出來,濺了趙放一身鮮血。
那個護在趙放身邊的家將,看到這個情景,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又艷羨的看了一眼趙放手中的長劍。
真他娘的神兵利器啊……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戰斗基本上已經收尾,十來個刺客根本近不了李信的身,其中有六個刺客直接身死,剩下三個人因為要留活口,被打暈過去,扭脫臼了下巴,用繩子捆得死死地。
一身黑衣的李信,施然走出亭子,先是瞥了一眼滿地都是鮮血的園子,然后淡淡的說道:“地方清理一下,尸體搜一下然后處理了,這三個活口找個地方仔細審問。”
一個四十多歲的家將,立刻低頭:“屬下這就去辦。”
說著,李信走到一個尸體面前,扯開了這人身上的黑衣還有面巾,看到了這人略微有些彎曲的頭發。
他面色平靜的開口道:“直接問他們,是宇文四部之中,哪一個部落的。”
如果是李信的政敵,或者是朝堂上的敵人要殺他,多半會派一些死士過來,就是來了就沒想活著回去的那種,這種人一旦任務失敗,就會咬碎牙齒中間的藥囊自盡,服飾穿著甚至頭發都不會有任何證據。
但是宇文諸部的人就大不一樣的,他們根本就不是大晉人,派人來的目的就是要暗殺李信,而不是隱藏自己的身份,因此派過來的,都是宇文諸部的族人。
“屬下明白。”
說話的這個四十多歲家將名叫王陶,是早年李信在羽林衛時的舊部,后來就跟著李信到了靖安侯府,如今任靖安侯府的家將首領。
他對著李信說完這句話之后,便領著手下人清理現場。
而靖安侯爺,則是邁步走到了趙放面前,伸手把趙放手里的青雉劍取了下來,一邊用手帕擦拭上面的血跡,一邊淡淡的問道:“你殺人了,現在是什么感覺?”
此時的趙放,滿臉蒼白。
他持劍的右手,還在不住的顫抖。
平日里的聰明,機靈,還有蓮藕一樣多的心眼,這會兒都沒了用處,此時此刻,他就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
他聲音顫抖。
“想吐。”
“這是正常的。”
李信想起了當年在京城里,他動手殺人的那個晚上,淡淡的拍了拍趙放的后背。
“回去洗一洗身上的血跡,然后埋頭睡一覺,過兩三天時間如果你沒事了,那么你就適合走武將這條路。”
“如果還是不行,那么我就派人送你回京城,讓你跟在趙嘉身邊,以后去做一個文臣。”
趙放深深低頭,聲音中還帶著明顯的顫抖。
“謝謝…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