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而言,京城仍舊在天子的控制之中,羽林衛與千牛衛所到之處,幾乎無人可擋,很快,沈寬,嚴守拙等五人,就統統被羽林衛的人抓了出來,用麻繩死死地捆住。
不過他們還是不敢直接動手,把這幾個相爺給直接殺了,因此要押赴皇城問罪。
沈寬等人的家人們,這都被抓了起來,關進了京兆府大牢里。
不過就在幾位宰相被押往皇城路上的時候,已經有人跪在了未央宮里。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都督府的大都督姬林。
這位大都督跪在天子面前,叩首道:“陛下,我姬氏以德得天下,以仁治天下,今番陛下要是不由分說,殺了幾個宰輔輔臣,大晉百多年的法度,立時就會蕩然無存,祖宗法度一壞,國運也就衰頹了。”
元昭天子冷冷的看著這個跪在自己面前的大都督。
“大都督的意思是,任由這些人欺辱于朕?”
“他們前番弄出了一個什么楚貴人,栽贓陷害于朕,說朕無德亂母,今朝楚貴人一家老小統統死于非命,朝野又會把這頂帽子扣在朕的頭上。”
“朕是任人拿捏的泥人不成?”
“是非公道,自有京兆府與三法司查實。”
姬林跪在地上,恭敬叩首:“陛下您……不能剛登基,就留下一個暴君的名聲,先帝九泉之下若有知,也會……”
他話說到一半,元昭天子已經勃然大怒。
“先帝九泉之下若知道朝廷里都是一群亂臣賊子,此時就應該降雷亟了你們!”
姬林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先帝遺留四輔臣,公羊先生已經回家,只剩下三個,如今陛下抓了其中兩個,無有罪證就要對他們痛下殺手,既如此,陛下便連臣這個輔臣一道殺了就是。”
說罷,他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此時,元昭天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背負雙手,繞著姬林走了一圈,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朕說那些人板上魚肉,怎么敢這么惹惱于朕,現在朕明白了,原來大都督也倒向了那幾個大頭書生。”
元昭天子冷聲道:“說罷,你們是要支持哪一位皇子,替了朕這個位置啊?”
姬林,是大晉宗室的人,也是皇帝身邊最后一張底牌。
那兩個輔臣再怎么權重,畢竟也只是文臣,而且還是外人,咬咬牙說殺也就殺了,但是姬林大不一樣,他手里有大都督府,是大晉的大司馬,幾乎可以調動天下所有的兵馬,包括京畿禁軍在內!
如果他也倒向了那幾個輔臣,麻煩就大了。
況且,如果三個輔臣一起支持另外一個宗室,廢立皇帝也就不是一句空話了。
姬林仍舊跪在地上,低頭道:“陛下,臣蒙先帝信任,對朝廷一片忠心,無有半點私心在,陛下如信不過臣,此時在未央宮里,就一刀把臣給殺了就是。”
他抬起頭,看向皇帝,苦苦勸慰:“陛下,今日屠刀一旦落下,以后就百悔難贖了!”
元昭天子深呼吸了幾口氣,最終咬牙怒聲道:“你不用跪在這里求朕,朕還沒有親政,你們三個輔臣既然同氣連枝,此時去與太后商議,把朕廢了就是!”
說罷,元昭天子拂袖而去。
大都督府已經表了態,皇帝就殺不得沈寬等人了,不過大都督府這個時候的態度的確非常怪異,三位輔臣背地里好像真的達成了什么默契一般。
此時沈寬等人在押送皇城的路上,內侍監的少監蕭懷,親自騎馬出宮,攔住了羽林衛,并且讓他們把幾位宰輔押到京兆府關押。
羽林衛沒有辦法,只能乖乖調頭前往京兆府。
沈寬與嚴守拙等人,此時都頗為狼狽,頭發散亂,身上還沾了不少臟東西,不過當他們看到了來宣旨的蕭懷之后,臉上都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幾位宰相被關到了京兆府,但是溧陽楚家的事情卻是越鬧越大,雖然京兆府已經極力隱瞞笑意,但是這件事還是很快在京城里傳的沸沸揚揚。
京城各個茶館酒樓里,都開始傳說楚家的故事。
有些人不明就里,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個時候就有些穿著書生服色的讀書人搖搖手中的扇子,開始給大家“解說”。
一個青衣書生,胸有成竹的說道。
“溧陽楚家的案子,雖然京兆府已經去查了,但是相信我,最后一定只會查出是山賊匪類所為,查不出什么東西的。”
“沒有誰敢查下去。”
書生說到這里,就有另一位書生打斷了他的話,面色嚴肅:“兄臺禁聲,莫要再說下去了,這種事情,看破不說破,還是不要遺禍他人的好。”
“呵呵,一家三十多口人連反抗的聲音都沒有,一晚上被無聲無息的滅了門,江湖上的匪類哪里做的出來,更何況又哪里會這么巧,偏偏就落到了楚家頭上。”
“真狠啊。”
青衣書生拍了拍手中的扇子,感慨了一句:“沒有記錯的話,今上才……”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旁邊的一群讀書人立刻散開,離他離的遠遠的。
“兄臺,小心禍從口出!”
青衣書生搖了搖扇子,笑著說道:“罷了罷了,不說了,瞧你們嚇的,沒有出息。”
于是乎,幾乎讀書人又聚在了一起喝酒,他們相視一笑,仿佛是一群看穿了事實真相的智者。
京城里元昭天子的名聲,一天一天的壞下去。
而在這個時候,遠在錦城的靖安侯爺,也翻身上了自己的大黑馬,對著送行的沐英還有趙嘉擺了擺手。
“幼安兄,沐兄,不用送了,都回去罷。”
沐英對著李信深深低頭:“侯爺,我在錦城等你回來喝酒。”
靖安侯爺哈哈一笑:“如果順利的話,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在京城請沐兄喝酒了。”
趙嘉面色肅然,對著李信深深一揖。
“侯爺一定保重,西南三十一州府的安危,全在侯爺身上了。”
李信坐在馬上,溫和一笑。
“幼安兄放心,我這個人最是擅長保命了。”
“昭皇帝與景皇帝都沒能殺了我,京城里的其他人,不值一提。”
他正要調轉馬頭,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對著趙嘉抱了抱拳,開口道。
“十六他一只胳膊不太方便,幼安兄記得幫忙照看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