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應該訓練正規軍,今天開始都有點遲。”蔡飛明望著泡在臺江這個大水池里面的帆船說到。
“沒那么容易,包括消毒,簡單更換武器設備,安裝雷達這些就折騰了半個月。”夏先澤看一眼蔡飛明后繼續說道:“四艘來大員的沙船上勉強篩出來30個年紀小的,這幾天才開始,連步操都還沒教呢。”
“哦...是挺麻煩的,這么說沙船現在缺水手啦?”
“不缺,空船回去要幾個人?杭州那邊有備用水手的。”
“空船什么時候回去?”
“就這兩天。大員常備一條元斗號就足夠,其他的都去跑運輸。”
漫無目地的聊一會后,看看蔡飛明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夏先澤這才說道:“最好還是再爭取一下,即便是馬仔,在完全了解我們的意圖后,也能很好地起到溝通搭橋的作用。咱們現在已經變成坐地虎,每一分資源都要爭取,荷蘭人的物流和人力資源很重要,這不是機槍能搞定的,唉,工業化太吃資源。”
“嗯,這些我都明白,我會考慮備用方案的,就看這位馬仔配不配合了。”
......
第二天清晨,當荷蘭人再一次坐在大辦公室的角落,氣氛明顯寬松許多——范德哈根先生今天是主動要求見面的,原因是這貨昨天回去后,資訊了某個差點被打斷大腿的中尉。
中尉先生這些天躺在床上養傷,自然察覺不到那些可怕武器是有軟肋的——彈藥。所以范德哈根最終得到的專業分析就是:昆侖人完全有能力消滅公司的船隊,而且即便公司再派船隊來大員發動戰爭,一樣會失敗。
“范,我預感到今天的談話會很愉快。”蔡飛明微笑著說到。
范德哈根微微點頭:“昨天是我提出了一些過份的要求,導致談判破裂,這種事不會再發生,親愛的蔡。”
“不是談判。”蔡飛明把身體靠在椅背上,輕松地說道:“盡管從形勢上看,我們之間好像在談判。但是你沒有得到巴達維亞的授權,臨時長官權利太小。唯一有資格和我們展開談判的奴易茲先生,還在日本。”
“那我為什么坐在這里?”
“傳達。”蔡飛明微笑著說道:“我們希望在奴易茲先生回到大員的第一時間,能有一位充分了解昆侖人想法的先生,帶著我們的友誼和貿易計劃,去做解釋。”
“雖然有點沮喪,但我明白自己的價值了,好吧,友誼都是些什么?”
穿越公司的友誼現階段只能是生絲和瓷器,工業品生產還早呢。不過荷蘭人缺的就是這些,所以大家的友誼應該很快能建立。
“這么說,那些苦力從平底船上背進商館倉庫里的,是生絲和瓷器?”范德哈根這一刻隱隱有點小激動。
“你現在獲得允許了,午飯后可以去參觀倉庫。”
“哦,我的上帝!快說說你們的善后計劃吧,我現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它!”
昆侖匪幫的善后計劃很簡單:荷蘭人從此以后獲得進入大員貿易的資格,昆侖人提供的商品中保證有一定數量的生絲,瓷器和松江布。作為友誼的象征,在達成協定的那一刻,俘虜將會獲得釋放,完了。
范德哈根圓睜著雙眼:“銀幣呢?商館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是被你們搶走的30萬盾,你們沒有任何解釋嗎?那是公司的貨款,哦,我的上帝!”
“你是一個喜歡把事情弄掃興的混蛋。”蔡飛明鄙視的說道:“截至到今天,東印度公司的先生們為了獲得明國的生絲和瓷器,付出了多少人和船的代價?和葡萄牙人戰爭,和西班牙人戰爭,和明國人戰爭,進攻澳門,進攻澎湖,哦對,前幾天還進攻銅山,順便又葬送一支船隊。”
“這些戰爭浪費掉的銀幣遠遠超過30萬盾!然而生絲和瓷器在哪里?你這個蠢貨,獲得一個穩定的明國商品供應渠道,是VOC不惜一切代價在推行的計劃,現在,這條渠道已經擺在面前,重要的是,你們已經付過款了!我現在知道你為什么連高級商務員都不是了,你這個混蛋根本沒有戰略頭腦,你最好滾回阿姆斯特丹去開一家妓院,那里都是現場交易,適合你。”
“可是,這也太多了,至少發還一部分戰利品的話,我想雙方的誤會能更快的解決,請相信我,蔡,我的出發點是好的。”
蔡飛明無奈搖搖頭,然后語氣溫和地問道:“任何一個勢力,國家,公司,包括教會,都會在內部產生一些派別,我的朋友,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
“這很明確,我認同。”范德哈根點點頭。
“昆侖人內部一樣有派別。”蔡飛明指著自己的鼻尖說道:“坐在你面前的人,是當前掌握內部權利的派別中的一員,我們屬于溫和的,主張以發展實力為第一要務的派別。”
“在我們的組織中,有這樣一個黨派,名字叫‘見面就殺絕不過夜除明國人外其余種族統統滅絕黨’”。
“是有點激進,但是,你應該很熟悉這種人:在歐洲,他們每年都要烹飪很多活人。看,你已經想起來了,對的,就是狂信徒。”
蔡飛明站起身,輕輕拍一拍已經有點呆滯的荷蘭人肩膀,然后用小指尖在他面前比劃一下:“哪怕是這么小的一塊銀幣,成為戰利品后,如果再退還給你們,那么,這塊銀幣就會被人上升到政治高度;當前掌權的發展派就會被扣上懦夫和背叛者的帽子從而受到強力指責和攻擊,他們很會煽動中立者,相信我,朋友,你不會想看到我被人趕下臺的。”
“這些人掌權的第一天,你就會因為身份高那么一點點從而享受到第一批被吊死的待遇。等奴易茲先生回到大員外海,他一定認不出晃蕩在偉斯先生親自下令建造的漂亮絞架上的你,因為你的肩膀和頭頂上那時會站滿黑面琵鷺,它們在努力從你的肋骨中尋找最后一根肉絲。”
看著癱軟在椅子上的荷蘭人,蔡飛明微笑著最后總結道:“貿易,我的朋友,一切都是次要的,只要貿易能展開,所有的不快都會立刻消逝,相信我。”
“可是沒有貨款的話,奴易茲閣下即便和你們簽署商約,也沒有辦法執行,巴達維亞再一次運來銀幣的時間只有上帝知道!或許下一次來的不是銀船,是艦隊!”范德哈根用盡最后的力氣喊到。
“不用擔心,我的朋友,奴易茲先生會滿載著生絲和瓷器回到巴達維亞的。”
“我需要解釋!”
“貸款,我的朋友。”蔡飛明滿面笑容地說道:“戰利品是政治問題,但是貸款,就只是平常商業問題了。荷蘭東印度公司,信譽卓著,實力雄厚,被昆侖銀行界一致評估為優質客戶,所以,貸款吧,親.....”
范德哈根張著嘴,瞳孔已經失去焦距——他可能需要一小時來搞清楚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