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巨鱷  第四百六十七章 道光賜字

類別: 歷史 | 清史 | 民國 | 大清巨鱷 | 塞外流云   作者:塞外流云  書名:大清巨鱷  更新時間:2019-07-04
 
惜戰!確實是惜戰!入關之時,八旗總兵力包括滿州八旗、蒙古八旗、漢軍八旗在內也不過十余萬,要入主華夏九州,統領百萬大軍,億兆百姓,豈能不保存八旗軍實力以為威懾和依仗?豈能不惜戰?

道光心里暗嘆了一聲,即便當初世祖圣祖意識到保存八旗實力會令八旗戰力快速下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小子倒是一針見血,直指根本!

略微沉吟,他才道:“接著說。”

“八旗子弟生則入檔,壯則當兵,待遇優厚,乃為保證八旗常備兵有足夠的兵額以及八旗兵的戰力。”易知足緩聲道:“制度本身無可挑剔,但再好的制度和再好的練兵之法,也無法練出精兵。至于綠營......。”

見他猶豫,道光鼓勵道:“如實說,不要擔心,朕想聽實話。”

“相較于八旗,綠營就象是小娘養的,臟活累活苦活都是綠營的,但地位、待遇卻無法與八旗相提并論。”易知足沉聲道:“以微臣之見,綠營是一支缺乏靈魂的軍隊,與英夷一戰,綠營一觸即潰,望風而逃,連八旗亦不如,徒耗錢糧,百無一用。”

小娘養的,這話粗鄙,但卻貼切,綠營的情況也確實如此,道光皺著眉頭道:“缺乏靈魂,什么意思?”

“國有國魂,軍有軍魂,一支軍隊的靈魂包含了很多方面,榮譽、意識、精神、信念、覺悟、作風等等。”易知足道:“綠營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這一番話,道光聽的是皺眉不已,估摸這些東西都應該是易知足照搬西式練兵之法的思想和觀念,略微沉吟,他才道:“武器,難道武器不是最關鍵的?”

“武器是關鍵,但不是最關鍵的。”易知足從容說道:“英夷艦隊縱橫東南沿海如無人之境,所依仗者便是船堅炮利,但依微臣所見,即便我大清水師擁有同樣的堅船利炮,或許應該換過來說,即便英軍使用的武器與八旗綠營一樣,結局也是一樣。

英軍雖會投降,但只有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在力戰不敵的情況下,為了避免增加無畏的傷亡,才會選擇投降,八旗綠營卻是一觸即潰,毫無戰斗意識。

與英吉利一戰,咱們不僅是敗在武器裝備方面,也是敗在軍隊的素質、紀律、組織、結構等方面,雙方軍隊的綜合戰力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這話對道光的打擊有些大,他陰沉著臉道:“元奇團練連戰連捷,與英軍想比又如何?”

“不如英軍甚遠。”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元奇團練之所以對陣英軍能夠連戰連捷,完全是因為雙方火槍威力差距太大,占據絕對性壓倒性的優勢,但是武器優勢很難長期維持,經此一戰,英吉利必然會向美利堅采購新式的米尼槍加以仿制,下次再對陣英軍,元奇團練未必能贏。”

聽的這話,道光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半晌才道:“也就是說,即便仿效西式練兵之法,編練新軍,配置米尼槍,也未必是英軍的對手?”

“那倒也未必。”易知足斟酌著道:“英軍戰力是通過一系列戰爭提高的,朝廷編練新軍若能通過實戰,不斷的提高戰力,在本土作戰,也能與英軍打個旗鼓相當,至少足以抵御西洋入侵。”

經過與英軍一戰,道光已將西洋視為心頭之患,能夠抵御西洋入侵,他已是極為滿足,略微想了想,他才道:“朝廷若是有意革新兵制,當從那些方面入手?”

革新兵制?道光有那么大的魄力?易知足有些將信將疑,這個問題太大,事關大清根本,他可不敢信口開河,當即苦笑著道:“皇上,微臣可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在京這些天就仔細想想。”道光說著微微抬手,本想叫跪安的,轉念又道:“聽聞你一直未曾有表字,這是為何?”

男子二十冠而字,對于有身份有地位尤其是官員和士子來說,字是斷然不可少的,易知足卻是不習慣,他年少高位,與他交際的,年老的往往稱呼他知足,顯的親近親切,一般同輩的稱呼他為大掌柜或是爵爺、大人,他壓根就沒想取個字什么的,雖然有人提醒,他也沒當回事。

聽的道光問起,他訕訕的道:“微臣覺的知足這個名字很好,知足者富,知足常樂,知足安命,知足不辱,知足少禍.....。”

道光聽的一笑,“知足者富,倒是名副其實,不過,你如今已貴為一等子爵,朝廷一品大員,沒有字終究是欠妥,朕賜你一字,國城,國之干城!”

國之干城!易知足壓根沒想到道光會親自賜字,而且對他期望如此之高,別說他沒字,就是有字,也的趕緊改了,這可是皇上親賜,他趕緊起身跪下,道:“微臣謝皇上恩賜,必定以字自勉,奮發圖強,為國干城。”

道光笑道:“好,今日且到這里,跪安罷。”

出的光明正大殿,易知足長松了一口氣,道光不僅沒有深究元奇團練在安南擴軍之事,反而還親口賜字,看來,這趟進京,應該是沒有風險的,不過,這次談話,道光的話題都圍繞著安南和兵制,難不成道光真是下決心要革新兵制?

他正打算梳理回想一下方才與道光的奏對,肅順已是快步迎了上來,拱手輕笑道:“知足兄此番覲見可得了彩頭?”

彩頭?易知足一笑,“雨亭兄以后可的改口,稱呼在下國城了。”

國城?肅順一楞,隨即驚詫的道:“皇上賜的?”

易知足點了點頭,道:“雨亭兄如何來了?”

肅順原本還有些擔心,聽聞道光賜字,頓時就放心下來,笑道:“知足兄.....不,國城兄還真是圣眷優渥,走,今兒為兄為你接風洗塵。”

出的大宮門,隨即有下人為肅順牽過馬來,易知足卻是張眼尋找自己的馱轎,見這情形,肅順訝然道:“國城兄坐轎來的?”

“坐的馱轎。”易知足隨口應到,見的李旺過來,他正待吩咐,肅順已是笑著將韁繩交到他手中,笑道:“武將騎馬,文官乘轎,國城兄是一品武將,如何能坐轎,讓那不開眼的御史撞見,少不了要被彈劾,這滿大街的騾車,馬車,國城兄怎的會選擇馱轎?”

聽他這么一說,易知足一楞,他以前是上海道,是文官,后來改為南洋提督是武官,平日里在地方坐轎騎馬是隨意慣了,不想京師還有這么多規矩。

“在地方散漫慣了。”易知足說著翻身上馬,道:“還真是有些餓了,咱們去哪吃?”

“就去海淀。”肅順垮上隨從的馬,道:“國城兄這幾日是否還要覲見?”

易知足會想了下道光的語氣,道:“皇上應該還會召見。”

“那國城兄就住在海淀吧,省的來回奔波。”肅順笑道:“我家在這附近有座別院,倒也清凈。”說著,他轉頭對隨從吩咐道:“自得齋,你們隨后跟來。”

海淀鎮是京師通往圓明園的門戶,也是為圓明園服務的中心集鎮,自康熙以后,隨著三山五園的興建,這里就一年比一年的繁華起來,因為夏秋之際清帝經常在園子里舉行早朝,一眾京官要從京師趕過來,不為不苦,為免奔波之苦,不少官員都在這里私置公館別業,使的海淀畸形的繁榮起來。

海淀的酒肆不僅多,而且檔次高,因為來海淀消費的,不是大員就是富賈,自得齋臨河而建,占地頗廣,仿佛是一座別院,大大小小的院子錯落有致,卻又各自隔開,里面綠樹成蔭,各種花草隨處可見。

肅順包下的院子居然還有荷塘,易知足一路打量著笑道:“就咱們倆人,何必如此破費?”

“聽聞國城兄進京,爭著搶著要為國城兄接風洗塵的不知道有多少,豈會只有咱們倆人?”兩人說笑著穿過院子進了廳堂,肅順隨意的吩咐道:“將你們自得齋的拿手好菜隨意的整治幾樣送來,要快,略、另外,送一壺蓮花白酒。”

落座后,肅順輕笑道:“國城兄如今可是咱大清有名的財神爺,江南一戰,你又結下善緣無數,為給你接風洗塵,他們差點可是沒打起來,這院子是僧王為今兒晚宴訂下的,估摸著再有一個多時辰,他就該來了。”

一聽僧格林沁請晚宴,易知足笑道:“那咱倆就別喝酒了,僧王那酒量......。”

“放心。”肅順笑道:“蓮花白酒以陳釀高粱酒輔以當歸、何首烏、肉豆蔻等中藥材,取西峽名泉——五蓮池泉水釀制而成,酒質柔和、酒味純厚,有滋陰補腎、和胃健脾之功效,喝幾兩正好小憩一番。”

易知足也正想小憩一下,一大早天就起身趕路,在路上也沒敢合眼,天氣又熱,他還真是有些乏,當即頜首道:“成,咱們小酌兩杯。”

“江寧一別,不過一年,國城兄卻是沒有消停過......。”肅順含笑道:“京杭鐵路籌資募股,元奇團練擅自出兵安南,元奇擴股分紅.....鴻基煤礦真價值二十億兩白銀?”

易知足掏出支雪茄慢條斯理的點燃,“二十億兩白銀只是保守的估計,怎么,對煤礦感興趣?”

“國城兄上奏,建言先在直隸和山西推廣元奇模式。”肅順試探著道:“家父對山西有點意思......。”

對山西有意思?易知足緩緩吸了一口雪茄,讓煙霧在舌間流轉,細細品味一番后才緩緩的吐了出來,“山西老摳,富甲天下,山西煤礦儲量之大猶在鴻基之上,而且山西煤礦直接關系到北方以及西北各省的工業發展,長遠來說,插手山西的,怕是最終都難以討好。”

略微遲疑,肅順才道:“國城兄認為,哪個省合適?”

易知足笑了笑,道:“江西、湖北、湖南、河南、陜西以及沿海各省都合適,要看貴府吃得下哪個省。”

“浙江、江蘇如何?”

浙江、江蘇可是元奇的地盤,易知足笑道:“若是只為求財,不失為上上之選。”

肅順含笑道:“不管家父如何選擇,都先得謝謝國城兄。”

“咱們之間,何須客氣。”易知足說著問道:“元奇團練擅自出兵安南,京師反響應該不小吧?”

肅順搖了搖頭道:“京師反響并不大,與英吉利一戰,元奇團練聲威大振,名揚天下,打區區一個安南,根本就沒引起多大的議論,倒是朝中滿臣非議不小,但聽鴻基煤礦價值二十億兩白銀,都乖乖的閉上嘴,無人再議。

前些日子,傳來元奇團練在鴻基大敗安南二十萬大軍,京師倒是熱鬧了幾日,將元奇團練都快夸上天了,不過,皇上龍體欠安,朝中對此反應并不大。”

易知足微微點了點頭,鴻基大捷,朝廷已昭告天下興兵征討安南,沒什么反響倒也正常,元奇團練畢竟不是朝廷經制之師。

肅順卻是笑道:“不過,鴻基大捷,京師有一人最高興,征南大將軍,惠親王綿愉。”

“惠親王還在京師?”易知足大為意外。

“不錯。”肅順笑著點頭道。

這是什么意思?征討安南的諭旨都下了一個多月了,惠親王綿愉這個征南大將軍居然還留在京師沒有啟程?難不成道光在下旨之時,就已經有意召他進京了?否則惠親王沒理由一直滯留在京師。

幾個丫鬟這時提著食盒進來布置酒菜,易知足雖說有些餓了,考慮到接著還有晚宴,吃的甚是矜持,兩人小酌了幾杯正打算停杯,卻聽的有人進來,肅順起身看了一眼,連忙道:“僧王陪著四爺來了。”

僧王自然是僧格林沁,四爺又是哪個四爺?一個陪字,很明顯這位四爺的身份在僧王之上,一轉念,易知足就意識到這位四爺是誰了,他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僧格林沁和一個十三四歲眉目清秀的少年一道走了進來,肅順搶先幾步迎了上前,打千見禮道:“小的肅順給四阿哥請安,給僧王爺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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