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譞雖說是欽命征倭大將軍,在名義是伐倭部隊的最高統帥,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將自己的位置也擺的很正,聞報肖明亮回營,連忙趕往元大營拜見。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的小說
肖明亮剛進軍大帳聞報奕譞求見,不由的頗為意外,郭仲牟含笑道:“咱們這位奕大將軍頗有自知之明,將身段放的很低。”
“去迎迎。”肖明亮說著大步走了出去,等候在帳外的奕譞見的郭仲牟陪著一個四十出頭的軍人大步出來,盡管不認識,卻也知道對方必然是伐倭指揮肖明亮無疑,連忙迎前伸出手笑道:“可算是將肖總指揮盼來了。”
“討伐萩城耽擱了些時日,累奕大將軍久候。”肖明亮一邊與對方握手一邊有些歉意的道:“里面請——。”
進帳落座,奕譞才關切的道:“聽聞討伐長州的戰事頗為順利?”
“倭國一藩之地在咱們大清也不過是一縣之地。”肖明亮微笑著道:“長州藩號稱倭國強藩,無非是軍事實力稍強的一個大縣而已,兵力也不過萬余烏合之眾,完全是碾壓,戰事豈有不順之理。”
說著,他話頭一轉,“朝廷遣往京都冊封之欽差,不知何時啟程前往京都?”
“計劃是隨大軍一起前往土佐.....。”奕譞說著試探道:“可是有甚不妥?”
“長州軍之所以規模過萬是因為組建了一支由藩外武士和平民構成的兵隊,因此,在征討過程,殺戮頗重。”肖明亮輕描淡寫的道:“大半個月時間,長州藩覆滅的消息想來已經擴散開來,這勢必會引起倭國下的恐慌,我們需要盡快穩定江戶的幕府、京都的倭王以及地方各藩。
我希望借助京都冊封的機會,將朝廷公開討伐西南四藩的消息散播開去以穩定倭國的政局,安撫地方各藩,因此,我希望欽差大人能盡快啟程前往京都。”
奕譞看了郭仲牟一眼,道:“目前倭國有些混亂,欽差前往京都需要武裝護衛......。”
“欽差的安全必須考慮。”肖明亮道:“可以讓北洋水師抽調戰艦護送,另外,我們會知會京都和江戶,著他們全力保護欽差大人。”
略微遲疑了下,奕譞才道:“北洋水師只怕是不熟悉倭國的航道.....。”
肖明亮不假思索的道:“我們可以抽調一些熟悉倭國海流和航線的官兵隨同協助。”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朝廷欽差,我們護送多有不便,在禮儀方面,我們有些欠缺。”
奕譞也沒多想,當即頜首道:“行,我回去安排下,盡快成行。”
送走奕譞不久,肖明亮收到長崎發來的捷報,經過一日激戰,羅大綱率部攻占薩摩藩主城鹿兒島城,殲敵三千二百余,藩主島津茂久率部棄城而逃。
看過電報,郭仲牟笑道:“這個羅大綱不會是有意縱容島津茂久棄城出逃吧?”
“應該不至于。”肖明亮道:“若是有意縱容,殲敵數量不至于只有三千余。”頓了頓,他吩咐道:“給長崎去電,命令羅大綱暫時不要將戰火燒到其他藩。”
“報告——。”一個參謀快步進來稟報道:“幕府官員,勝海舟在大營外求見。”
“還以為他們不會派人來,終于是沉不住氣了。”郭仲牟笑道。
“領他進來。”肖明亮吩咐道,對于勝海舟這個人,他有印象,也打過兩次交道,此人精通漢學,蘭學,擅長兵學,還是倭國極力倡導組建海軍的人物之一,頗受將軍家茂的器重。
很快,勝海舟在參謀的帶領下進了大帳,肖明亮起身虛迎了幾步笑道:“早料到幕府會派人來,沒想到來的會是麟太郎,家茂將軍病情可有起色?”
勝海舟連忙鞠躬道:“還要感謝肖將軍推薦的西醫,將軍大人的病情已經穩定,并日漸好轉。”
“那好。”肖明亮說著伸手禮讓道:“請坐——。”
去年開始,東海艦隊協助幕府征討長州和薩摩,卻因為幕府家茂將軍患病而一拖再拖,為此,他特意從海為家茂請了幾位有名的西洋醫生。
他也懶的廢話,徑直從案頭翻出幾份報紙和一份邸報遞了過去,“貴軍無力征討西南四藩,唯有我們出兵代勞。”
對著看過幾份報紙和邸報之后,勝海舟暗松了口氣,隨即一個鞠躬,“貴國及時援手,我代表將軍大人表示真誠的感謝。”
“麟太郎無須客氣。”肖明亮微笑著道:“維護幕府的統治,也是維護元的利益。”
抬頭看了他一眼,勝海舟才道:“開年之后,元似乎斷絕了與我國的商貿往來?”
“我軍在東南亞用兵,大量征集海船,再一個,歐洲爆發大規模經濟危機,對我國的經濟沖擊十分大,以至于物價普遍下跌,形成大范圍的降價風潮,造成與貴國的商貿無利可圖。”
肖明亮緩聲道:“與貴國的貿易的主要商品是糧食,但歐洲糧食連年歉收,糧價持續漲,美利堅的糧商轉而將糧食販往歐洲,東南亞也因為戰爭的影響,糧食大幅減產,我國糧食價格受此影響也大幅揚。”
聽的這話,勝海舟還真是有些急了,他很清楚國內每年都需要向元進口數額巨大的糧食,一旦元斷絕糧食貿易,對他們來說無異于是一場災難!深深的鞠了個躬,他才道:“還請轉告鎮南王殿下,糧價高,我們完全可以承受,若是斷絕糧食貿易,對我國來說不啻于一場巨大的災難。”
“對于幕府的請求,我們會如實轉告。”肖明亮頜首道:“我想,殿下也一定會有所考慮,在海貿旺季到來之時,必然會組織船隊恢復商貿。”
聽的這話,勝海舟不由的放下心來,轉而問道:“長崎的有線電報是否已恢復?”
肖明亮也希望他能及時稟報這一消息,當即頜首道:“已經恢復,福岡如今也已開通有線電報。”
因為商貿斷絕,再加有線電報和海的嚴密封鎖,倭國下并不知道清國已將孝明倭王之死栽在西南四藩頭,并明發諭旨征討西南四藩以及遣使冊封之事。
清軍突然調集重兵分三路攻打長州、肥前、薩摩三藩,并且在短短半個多月時間內一舉滅了長州,薩摩,逼的肥前投降,尤其是長州藩,藩主戰死,所有武裝力量盡數被殲滅,大小城池幾乎全被焚燒,軍民死傷慘重,可以說是被連根拔起。
消息傳開,倭國大小藩主人人自危,惶恐不安,生怕成為下一個長州藩,尤其是西南各藩更是一日數驚,惶惶不可終日,紛紛遣使告急。
隨著消息的散播,整個倭國為之震動,一時間清軍大舉入侵,欲滅亡倭國的傳聞四起,不少藩主私下會晤密結同盟,京都、江戶也都是人心惶惶。
江戶,將軍府內,二十一歲的幕府將軍德川家茂躺在榻看著勝海舟發來的電報,蒼白稚氣的臉浮現出一絲淺淺的微笑,良久,他才用微弱的聲音道:“將消息公開,著令各藩追捕長州、薩摩兩藩漏之魚。”
頓了頓,他接著道:“著勝海舟陪同冊封使臣前往京都,沿途各藩須的防護周全。還有.....,散播消息,下個月有大批糧船抵達......。”
海,鎮南王府,長樂書屋。
曹根生快步走進房間,不經意的瞥了趙烈一眼,才道:“大掌柜,江戶密電。”
一聽是密電,趙烈很是自覺的起身,不想易知足卻擺了擺手,道:“無妨,念——。”
“將軍病情積重難返,預計還有兩三月之期。倭國米價飛漲,多地爆發搗毀米店之暴動。”
易知足接過電報看了看,簽字之后隨手又寫下一道電令,命令肖明亮將戰事控制在西南四藩之內。
趙烈卻是半晌沒回過神來,待的曹根生退下,他想有些不確定的道:“倭國家茂將軍不是才二十出頭?”
“富貴病,或者說是倭國貴族特有的富貴病。”易知足道:“腳氣病,聽聞過沒有?”
趙烈聽的一呆,“腳氣病有性命之憂?”
“腳氣沖心,聽說過沒有?”易知足道:“這個腳氣病不是足癬,而是缺乏一種維生素B1導致的疾病。”笑了笑,他才道:“說了你也不明白,我姑且說之,你姑且聽之。”
頓了頓,他才道:“還記得壞血病吧?壞血病是因為缺乏維生素C引起的,而腳氣病則是因為缺乏維生素B1引起的。
倭國禁食牛、馬、犬、猿、雞之肉,可以說凡是一切四腳獸類的肉都不吃,尤其是倭國貴族,他們只吃魚,不吃其他肉,只有窮人才吃那些“低賤”的肉,再則,他們吃的稻米都是精米,不是糙米。
正是因為他們這種飲食習慣,所以江戶的富人多有患‘腳氣病’的,這也是我稱之為富貴病的原因。”
還有這種怪病?趙烈沉吟了一陣才道:“家茂將軍才二十一歲,患了這種怪病?德川幕府也延續了十幾代,之前可有將軍患這種怪病?”
“誰知道呢?”易知足不以為意的道:“也是家茂患病才請了西醫,算之前有將軍患‘腳氣病’也沒人知道......。”
趙烈道:“那倒未必,癥狀總該一樣罷。”
這話不無道理,易知足皺了下眉頭,摸出煙盒點了支煙,他才道:“惠甫是懷疑有人下毒?”
“孝明倭王若是死于暗殺,家茂將軍被下毒的可能則非常大。”趙烈道:“既說是積重難返,學生大膽猜測,家茂將軍發病也應該是去年罷?”
易知足微微點了點頭,“他們是想將倭王和將軍一鍋端了?好大的胃口!”
趙烈沉聲道:“真要如此,前往京都冊封的欽差大人怕是有危險。”
“自作孽,不可活。”易知足沉聲道。
趙烈心默然,他清楚,即便意識到邵亨豫會有危險,對方也不會提醒,畢竟發動全面對倭戰爭需要借口,倭國主動送這個借口對于元來說,正是求之不得,又怎會去提醒?當然,這話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會說出來。
沉默了一陣,他才道:“大掌柜打算斷絕倭國的糧食貿易?”
易知足瞥了他一眼,道:“有想法?”
“人為制造饑荒,總直接屠殺要好。”趙烈聲音低沉的道,猶豫了下,他才接著道:“學生竊以為,那么多人口,可以用于修建大工程的......。”
“心軟了?”易知足磕了磕煙灰,直勾勾的看向他道:“這件事情,必須硬起心腸。”
見的對方鐵了心,不給絲毫轉圜的余地,趙烈也不敢再多說什么,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恰在這時,嚴世寬帶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小伙子走了進來,一進房間他便笑道:“看看誰來了?”
小伙子一身西裝,戴著一副黑色邊框眼睛,看起來書卷氣十足,不過易知足卻是眼生的緊,只到對方鞠躬叫了一聲,“姑父——。”他才反應過來,驚喜的道:“小開?什么時候回國的?”
小伙子叫嚴開,是嚴世寬的長子,一直在歐洲留學,見的易知足一口叫出他小名,不由的一笑,“今天午才回來,父親帶我過來拜見姑父......。”
“好好好!都成大小伙子了。”易知足笑道:“你小姑見到你必然開心壞了,先去見見你小姑,晚在在這里吃飯。”
嚴世寬笑著拍了拍他肩頭,“自個去后院看你小姑。”
“那待會見。”嚴開說著沖易知足鞠了個躬,又轉身向趙烈微微鞠躬,這才腳步輕快的離開,看著他的背影,易知足不無感慨的道:“看見他們,我才覺的是真正的老了!”
“可不是。”嚴世寬笑道:“咱們這年紀不少人都做爺爺了。”
“想著抱孫子養老了?”易知足白了他一眼,“那趕緊給小開尋房媳婦。”
嚴世寬連忙擺了擺手,笑道:“他們現在時興自由戀愛,咱們操不了那份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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