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自立乃自尋死路,務必盡快收復吐魯番,恢復與哈密的通訊和交通,此乃平亂首功!”
看過電報,湯秉燦的臉色異常難看,雖說沒有正面回復,但意思卻是很清楚,馮仁軒確實是自立稱王了!
見他臉色難看,趙金文不急不緩的道“西北軍伏擊并且炸毀鎮南王專列,軟禁皇太后和皇上,各府縣駐軍也是頻頻嘩變,馮制臺除了自立稱王,已沒有其他路可走,湯司令以及西北軍所有官兵,也同樣如此!”
沒有退路了嗎?湯秉燦又看了一眼電文,不說什么平亂首功,至少還可以戴罪立功,將功折罪!
他的看法與左宗棠一致,西北自立純屬是自尋死路,最多也只是呈一時之快,最終難逃覆滅的下場。品書網
元奇費盡心思收復西北并且悉心鞏固,足見易知足對西北的重視,豈會輕易讓西北自立,必然會傾盡全力收復西北,西北以一隅之地能夠抗衡整個大清?根本不可能!
冷冷的看了一眼一臉自得的趙金文,他沉聲道“來人,押下去,好生看守!”
趙金文一臉愕然,急忙道“司令難道不顧及家眷的生死?”
“押下去!”湯秉燦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想的很清楚,對方以家眷要挾他,他若是低頭,西北一旦收復,也是難逃一死,不受要挾,家眷反而還有一線生機。
“傳令——,明日一早,發起攻擊!”
鞏寧。
隨著對外有線電報的恢復,各種消息滿天飛,下面諸多府縣駐軍嘩變,大規模騷亂,暴動,鐵路被毀的消息層出不窮,最為震撼的消息則是安西總督馮仁軒自立稱王,所有人都意識到西北兩省即將大亂,整個鞏寧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街道上隨處可見驚慌失措爭相購買鹽油糧茶等必需物品的人群,不少鋪子店面原本都已關門歇業,卻又被勒令開門照常營業,而且被再三警告,不得囤聚居奇,不得哄抬物價,即便如此,不到半天時間,眾多商鋪都相繼打出盡售的牌子——所有商品都被搶購一空。
左宗棠此時卻是顧不上這許多,只是加派了巡邏的兵丁,防止城內出現騷亂以被亂軍所乘,在確證了馮仁軒反了之后,他動作迅速的搬進了巡按使司衙門。
剛剛安定下來,李云麟就捏著一份電報進來,“大人,湯司令來電,明日一早按原計劃發起攻擊。”
看過電報,左宗棠不由的長松了口氣,若是湯秉燦起兵響應,他就連一點念想都沒有了,好在湯秉燦沒讓他失望,沒有追隨馮仁軒作亂。
如此一來,他總算是有了一點與亂軍抗衡的本錢,至少湯秉燦手頭還能掌控數萬兵馬,而且湯秉燦的號召力也在朱山海之上,不過,當務之急是收復吐魯番,恢復與哈密的通訊和鐵路,唯有內地大軍迅速進入西北,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平息這場叛亂。
琢磨了一陣,他才吩咐道“派人去總督府,我們應該與朱山海談談。”
李云麟還未出的大門,就聞報軍區副參謀長劉長興求見,他不由的一笑,“看來,朱山海也沉不住氣了,請——。”
劉長興腳步沉穩,神態昂然的進了書房,向著坐在上首的左宗棠敬了一個軍禮之后,徑直道“馮制臺自立稱王,西北自立已是大勢所趨。”
左宗棠毫不客氣的打斷他話頭道“朱山海可是不愿為馮仁軒做嫁衣?”
頓了頓,劉長興緩聲道“西北自立,能者居之。”
左宗棠譏笑道“既是如此,朱山海讓你來做什么?”
“彼一時,此一時。”劉長興從容說道“眼下事態已明,還望部堂大人能回心轉意。”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真真是打的好算盤。”左宗棠哂笑道“不過,倒是要讓你們失望了,老夫無意效仿那亂臣賊子。”
劉長興笑了笑,道“大戰一起,玉石俱焚,生靈涂炭,大人不想看到三十年心血毀于戰火罷。”
朱山海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左宗棠瞥了他一眼,西北兩省能有今日的繁榮,可謂是來之不易,不僅是耗費了他無數的心血,元奇也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若是能保住,自然是要盡力保住的。
略微沉吟,他才道“不必藏著掖著,直說便是。”
劉長興道“西北兩省緊密相連,馮制臺自立稱王,必然出兵新疆,憑大人所掌控的兵力根本無法阻止,唯有我們雙方聯手,才能阻止,才能避免新疆免遭戰火荼毒。”
聯手?左宗棠心里冷笑,這是要一步步將他也逼入不得不反的絕路?略微沉吟,他才道“聯手可以,不過必須先放了皇太后和皇上。”
“可以。”劉長興十分干脆,“不過,既然聯手,是否先從吐魯番退兵。”
繞去繞來,原來目的是想他們從吐魯番退兵?左宗棠笑道“退兵可以,你們退,我讓湯秉燦允許你們從吐魯番撤離。”
這是沒法談了!劉長興悻悻的道“部堂大人非要逼迫我們與馮制臺聯手?”
“聯手也需要實力。”左宗棠慢悠悠的道“如果實力拼光了,就不是聯手,而是投靠,我倒是無所謂。”
吐魯番,軍區。
向云山沉著臉站在沙盤前,趙金文遲遲不見回來,他就清楚必然是被扣押了,湯秉燦是鐵了心要收復吐魯番,戰事已無可避免,可問題是他們根本打不贏,雖然他們在兵力上占優勢,但缺乏重武器,就連迫擊炮和重機槍的數量都不多,彈藥也有限。
“鞏寧來電。”關白山快步進來道“朱司令讓咱們撤離吐魯番,以保存實力。”
看過電報,向云山長松了口氣,“命令各部做好撤離準備,天黑之后撤退。”
吐魯番亂軍一夜之間撤的干干凈凈,次日一早,湯秉燦兵不血刃收復吐魯番,他也不追擊亂軍,而是下令,盡快恢復與哈密的通訊和鐵路,另外,加緊構筑防御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