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懷疑的看著亨伯特,想到某種可能性,臉上掛滿了笑容說道:“你是不是看錯了,把流水賬本看成了盈利?”
亨伯特這才仔細看了手里的那份邸報,明白了自己的確是看錯了。
流水和盈利。
“你知道漢人的文字都很復雜,而且這個賬本的記賬方法,這么多數據,很難看的明白。”亨伯特臉上掛著無奈。
“而且為什么大宋的皇帝會把這種財報寫到報紙上呢?”亨伯特從來沒見過這種做法,有些疑惑的問道。
而安娜掩面輕笑,漢人的文字很難學習,對于他們來說,口語還容易一些,文字太難為他了。
“那么參加大宋皇家舞會的花費,是不是可以讓大宋的皇帝,為我的服飾付錢呢?”安娜看著天邊的夕陽輕聲問道。
亨伯特俯首說道:“有時候,一個人為不花錢得到的東西,付出的代價往往更高。我的長公主殿下。”
安娜伸著手讓落日的余韻將自己的手掌,染成了金黃色,她呆呆的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問道:“我的大紅衣主教,你被開除了教籍,我被流放。我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嗎?”
“一個來自數萬里之外的羅馬帝國的長公主。”
“在政斗中想要殺死我的弟弟約翰,卻被約翰的母親發現,失去了王位之后的我,政斗失敗之后,被流放的我,離開流放之地的我,本質上,是一個罪犯啊!”
安娜的臉色突然有些黯淡的說道:“我如同拜占庭堡中那些骯臟的貧民一樣!沒有人憐憫失去了權勢的長公主!沒有人會把我看成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了!”
“我親愛的弟弟約翰,也將我看做我是可以交易的籌碼!我的未婚夫君士坦丁·杜卡斯,甚至在得知我失去了王位的繼承權之后,廢除了與我的婚約!”
“長公主殿下,您完全不用自己埋怨自己。圣主會原諒您的過錯。您不需要向任何人懺悔,只需要向圣主懺悔就是。”亨伯特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們東部教會沒有西部教會那么多的條條框框。
也沒有那么多人為的規矩。
比如懺悔這一項,就無須向任何圣職人員懺悔,只需要在死后的天堂里,向圣主懺悔就是。
“在歐羅巴,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擁有的事物。我想在東方世界里,重新擁有我失去的一切。”
“再說了,難道在亨伯特主教眼里,大宋的皇帝比不上卡佩家族那些喜歡斗篷而且只依靠女人的廢物?”
“還是比不上韋廷家族喜歡近親繁衍的種馬?還是比不上留里克家族那群納維亞的棕熊?還是比不上埃斯特家族只懂得做買賣的商人?”
“還是比不上霍亨索倫家族那群獵犬?還是比不上伊夫雷亞家族那群四處背叛盟友的墻頭草。”
亨伯特數了數,從法蘭西的卡佩家族,到神圣德意志(神圣羅馬帝國)的韋廷家族,再到羅斯公國的留里克家族,再到意大利大公埃斯特家族,再到家徽上繡著狗頭的霍亨索倫家族,長公主殿下挨個黑了個遍。
亨伯特點頭說道:“他們控制的領土,所管理的平民、貴族的生活壓根無法和大宋比較,我的長公主殿下。”
安娜最終還是拿到了來自大宋衣帽行的定制禮服,充斥著拜占庭元素的一套禮服。
袖口、領口、底擺都縫綴著圓形和方形錯落交織的閃閃發光的寶石,以及固定在右肩膀的長長的披風,長及小腿。
她將烏黑的長發整齊的梳理好,壓在一個小小的圓沿帽下,而精心打理的黑發及腰。
這個圓沿帽是十字軍東征時,軍士和隨軍的婦女們為了遮蔽烈日而流行起來的帽飾。
她套上了長長的丘尼克,這種丘尼克,是來自埃及的古老衣著風格,從正義到腳踝的筒形緊身衣。
再穿上充斥著流蘇的套裙,長裙的刺繡是現在羅馬帝國非常流行的聯珠紋。
而上衣則是前開襟式,將前襟分成兩片,露出了半片充斥著圣光的巨大正義。
安娜掏出一個胸針巧妙的將這半片正義掩蓋,這是她們家族的族徽,代表著她最后的榮耀。
寬大的袖子,被袖口束縛,袖口充斥著花紋和琉璃。
這一切都很符合安娜對服飾的要求。
露頸、露手腕、露出腳裸,卻不媚俗,將她姣好的身材展現無疑,卻沒有露出任何不該露出的地方。
她踩上了一雙充斥著西班牙風格的高底鞋,站在全身鏡前的安娜,如同一只驕傲的天鵝。
但是驕傲的安娜很快的就聯想到了現狀,嘆了一口氣。
她在亨伯特的攙扶下,坐上了前往大宋燕京行在的行宮,她出神的看著那些高大的門店,絡繹不絕的商賈,摩肩擦踵的行人。
若是拜占庭能這么繁榮,該多好。
趙桓待在宮中,正在宮人的輔助下,穿著冕服,要去參加謝師國宴。
名為謝師國宴,其實是汴京進行了第二次官考,共計錄用了三百多名官員。
第一輪教育改制的試點應天府的應天書院的院正是大宋皇帝。
和開封府尹的官職名稱一樣,都是有名無實,不負責具體事務,但是是應天學子名義上的師長。
而且還是學制改革之后,都會沿用的制度。
包括現在已經建成的陸軍軍事學院,也是同樣的道理。
三百多名赴任各地的學子和家眷,在汴燕馳道奔波了一天的時間,趕到了燕京,參加國宴拜別皇帝之后,才會前往各地。
趙桓這才知道這個宴會,這些全新的大宋官員的家眷,也會參加。
而在趙桓的安排下,各國的國使,也應邀在席。
因為這批官員里,有一些會前往高麗、大理、倭國、占城、西夏的使官,也會出席這次國宴。
這是趙桓打算恢復前唐戎索制藩屬國政治的第一步棋子。
派出常駐使官,保證大宋國民在這些國家活動的利益!
而這一次朱璉會陪同趙桓一起出席這次國宴。
趙桓參加完這個宴會之后,總感覺是在折磨自己的胃。
菜是好菜,用料極為珍貴,趙桓見過的沒見過的珍饈,都擺在了桌上,咸淡鮮美,刀工更是沒得說,味道也是清鮮淡雅,醇和雋永。
餐具更是離譜的象牙筷子和金銀制品的餐盤,盡顯奢侈。
東坡肉這道名菜也在其上。
可惜的是,趙桓參加這宴席,筷子都沒動兩下!一桌子美食不能動筷子,實在是折磨人!
因為他光喝酒就喝的很飽。
前來敬酒的人太多!
喝的趙桓不得不讓趙英把自己的酒壺里的酒,換成了水。
這才算是躲過了一劫。
“宇文相公,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少搞一些,沒什么用,光浪費錢。”趙桓授意宇文虛中,臺諫要上一輪札子,批判一下這種奢靡之風!
這一個宴會花了內帑十萬貫!居然搞掉了半艘木蘭舟,這筆賬,不劃算!
這都是自己的小錢錢!國帑還不肯出錢!
就很過分!
他現在很窮,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手里握著兩億貫的大財主了。
“主要就是反驕破滿,這種奢靡的歪風邪氣不可長,把節儉之風豎起來。”趙桓將自己的想法講明白,宇文虛中連連點頭。
反驕破滿,這個詞很好。
“參見陛下,陛下安泰。”安娜帶著亨伯特來到了趙桓的面前,她用新學的話,笑著說道。
趙桓看著安娜的打扮,連連點頭。
不愧是長公主啊,褪下了那白色的修女服,轉身就變成了長公主,這身衣服很符合她的身份。
雍容華貴。
“給陛下敬酒,祝福陛下和陛下的帝國,永遠昌盛和繁榮。”安娜端了了一杯酒和趙桓干杯,露出了白白的手腕。
“恭賀陛下又收攏了一批能干的官員,大宋帝國也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安娜起了第二杯。
趙桓輕笑,示意趙英倒上水,繼續碰杯。你再能喝,都喝不倒朕,朕喝的是水!
直男癌。
一行字幕出現在了趙桓的眼簾上。
安娜輕輕捋了捋自己的秀發,輕輕側著頭,笑著說道:“祝愿羅馬帝國和大宋帝國的友誼,如同日月一樣延綿世世代代。請。”
安娜又是一杯酒。
趙桓又倒滿了一杯水。
不過他看著長公主歪著頭露出了白皙的脖頸,而這個角度看,感覺長公主更有了幾分俏皮和可愛。
趙桓用力的搖了搖頭,喝水也能醉嗎?都怪這該死的酒宴,不給吃菜。
但凡是讓朕吃兩口花生米,也不能喝成這樣。
戀愛輔助器:側頭八度時,從側面看鼻尖、下巴、下頜角三個部位的凸點,在y1/2x2(0<x<3)的拋物線上,而在四十五度視角中,這樣給人的感覺最可愛,同樣也是自拍的完美角度。
綜上易得:她在撩你。你這個死鋼筋!
一行字幕出現在了趙桓的眼底,趙桓一愣,死鋼筋又是什么雅號?
鋼筋混凝土級直男!簡稱鋼筋!
趙桓點頭,原來如此,他還以為是單杠成精的杠精呢。
“愿大宋和羅馬的友誼天長地久。”趙桓公式化的笑著回應道,喝下了自己這杯白開水,他并沒有交談下去的興趣。
前往羅馬太遠了,而且那邊沒有太多的情報,和長公主發生再多的故事,對他和大宋的發展,都沒什么大的影響。
他也不愿意和這個羅馬長公主發生什么故事,上史書光彩不光彩他不關心,他知道自己宮里那三位,極度反對自己的納方外之人。
“官家,長公主千里迢迢來到大宋,官家何不賜座同飲?”趙英樂呵呵笑著在趙桓身邊附耳說道:“官家,長公主身上的衣服,走的是官家的賬。”
豈有此理!
趙桓懷疑的看了一眼趙英,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