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仁孝也從偏室跑了出來,和母親站在一起,怒視著趙英,同時帶著疑惑和不解。
這個和善的阿爺,每次來都會給趙清露帶很多飴糖,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并不如意,也不闊綽,飴糖這種東西,在大宋依舊很貴,他們一家,平日里也不奢求能吃得到。
只是,今天母親的反應有點不大對勁。
等到曹嫻哭夠了,趙英才笑著說道:“不知為何要讓姥兒吐了臣帶來的飴糖。”
曹嫻眉頭緊蹙的看著趙英,看著哭鬧的趙清露和一臉迷茫的趙仁孝,才冷靜了幾分,說道:“敢問都知,是某猜錯了嗎?”
曹嫻明顯意有所指,趙英點頭說道:“官家是何等人,我大宋天子,至仁至善之美名,遠播四海,賢妃娘娘想錯了。”
曹嫻才拭去了兩行清淚,大宋皇帝行事常人無法理解,不過對于身邊人的仁善那是打登基之后,就沒變過。
“你們倆別杵著了,去玩去吧。”趙英樂呵呵的趕走了趙仁孝和趙清露。
趙英說道:“還請曹賢妃周知,官家讓臣通知賢妃西夏戰事,以后如何自處,還請曹賢妃想明白。”
“請趙都知照拂。”曹嫻拿出了一張一萬的銀元錢引,遞給了趙英。
這張錢引還是當初梁家送給了黃彥節,黃彥節覺得錢燙手,又遞到了宮中,被官家賞賜到了曹嫻手里,趙英盯著這泛黃的錢引,略帶無奈的問道:“曹賢妃這錢引從官家賜下來,就未曾動過嗎?”
曹嫻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梁家的錢,黃彥節燙手,某也覺得有些燙手,但是御賜之物,又不敢抗旨,留到眼下,沒想到碰到了用處。”
趙英將錢引手在手里,看著院子里跑來跑去的趙清露和趙仁孝,曹嫻這里日子過得很苦,能把這價值萬枚的錢引留在現在,著實不易。
“臣會和官家說一下。”趙英拿起了錢引就要離開,而曹嫻又拿出了一沓錢引說道:“趙都知,這是辛苦錢。”
趙英看著零散的錢引,略顯無奈,這一沓錢引,加起來,只有三百多銀元的樣子,看來是平日里攢下的月例。
“所以說,你收了這錢引了?不是朕嫌你貪錢,你這錢貪的就過分!人曹嫻過年都只是給倆孩子撕了幾尺布做新衣服,自己都舍不得換身衣裳,你這個錢,收的就離譜。”趙桓聽著趙英的敘述,撇著嘴問道。
趙英伸著兩個手,慌忙的擺動著說道:“冤枉呀,官家,臣哪敢收這個錢,腦袋長在脖子上它不好嗎?非要到御街的高案上落個身首異處?”
主是主,仆是仆,尤其是他們宦官更是如此。
曹嫻再怎么說也是大宋正式冊封的妃嬪,還不是昭儀之類的品秩,而是妃嬪,這錢要是收了,那是真的折壽。
“這還差不多。”趙桓點了點頭,說道:“你讓左右御史進來,待會兒李太宰要來議事。”
“潭州、鄂州的事?”趙英給官家沏茶,他忽然想到了李乾順的死,又弄了個小茶杯,嘗了一口,待到茶水稍顯溫熱之后,才把茶端到了御案之上。
趙桓點頭,面色沉重。
“官家仁心恤民,可是也不能急壞了身子,這事慢慢來。”趙英嘆有些擔憂的說道。
岳飛將軍的捷報,都沒讓官家開心,可想而知,潭州和鄂州之事,有多惡劣。
李綱沒一會兒就帶著戶部侍郎鄭望之和尚書左丞孫博,以及刑部侍郎宋世卿來到了文德殿。
趙桓讓李綱等人免了俗禮,說道:“潭州之前鬧民變,范汝為去平叛,到了地頭,才知道義軍早就散了。”
“潭州還能說是被攻破了州府,消息傳不出來,朕忍了。”
“可是這鄂州知府呢?瞞了半天,瞞出了潑天大禍來!”
趙桓的話很重,李綱幾人都不敢抬頭,此等官場陋習,導致文臣再次在官家心中減分。
趙桓拍著桌子對著李綱問道:“李太宰,你總說朕偏心軍卒,上次沈州、遼陽黑土區之事,朕聽了你們的。”
“這沈州鬧鼠疫和鄂州鬧瘟疫,為什么沈州的鼠疫就沒大肆流傳開,可是這鄂州的瘟疫就起來?若非宗少卿得了信兒,親自寫了札子到朕眼前,鄂州準備瞞到什么時候?瞞到瘟疫傳到汴京來嗎?!”
宗澤寫的札子,正是因為江南水患導致的瘟疫。
水患之后必有瘟疫。
當初趙桓急匆匆的從沈州趕回汴京,就是唯恐出了什么亂子,結果到最后還是出了大亂子。
飽受水患侵擾的荊湖兩路、江南兩路再次被瘟疫所侵擾,怕是連秋耕都得耽誤。
與此同時,剛剛收復的遼東郡也是鬧起了鼠疫,兵災之后往往伴隨著各種傳染病收割生靈,但是遼東郡在韓世忠等軍卒的強制軍管下,瘟疫被即使控制住了。
而鄂州卻鬧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趙桓不會忘記當初讀到杜充掘開黃河口后,直接淹死了十幾萬人,而之后的瘟疫,收割了大宋近兩百萬的百姓。
這是大宋,一旦瘟疫起,流民四處流竄,后果不堪設想。
“官家,要不要請王靈官?”鄭望之出列說道。
王靈官?那是什么?
王靈官,道家先天一炁威靈顯化天尊、太乙雷聲應化天尊、三五火車王靈官,司掌收瘟攝毒,司職雷、火、降魔。
趙桓這才明白了鄭望之在說什么!都這個時候了,還讓自己請神拜佛。
燒香能治病,胡元早失業了!
趙桓剛要說話,系統的另一行提示出現。
王靈官本名王善,乃是河東巨寇,金人南下之際,一呼百應,號靈官,近七十萬人從之,后宗澤在河北路招攬義軍,王善解甲入宗澤部,為隨軍方士,而后金人退,王善云游不知所蹤。
感情確有其人?趙桓才明白鄭望之這個請王靈官是為何意。
“王靈官身在何處?”趙桓盯著鄭望之問道。
鄭望之看著官家臉色陰晴不定,趕忙說道:“王靈官與胡元師出同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現在在御醫院掛靠。”
“臣收到鄂州瘟疫之禍的消息,就第一時間打聽,這王靈官在河東河北兩路名頭非常響,正好打聽到了他在御醫院掛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