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點50,這盤棋剛剛下到110手,由于之前用時過多,李襄屏這邊很快就要進入讀秒了。
而就在即將讀秒之前,老施突然對李襄屏開口:
“襄屏小友.....”
“啊?......定庵兄何事?你是想好下一手落在何處嗎?”
“呵呵這次不是落子,我卻是在此時,突然想起后世那機器,我發現在弈道中,至少有一點咱們還是比它強啊。”
“啊..啊?定庵兄是說狗狗呀,那你說說,咱們什么地方比人家強了?”
“比如今日此局面啊,襄屏小友可以想想,要應對今日此局面,那咱們是不是比那機器強多了。”
李襄屏先是一愣,愣過之后他很快醒悟過來,醒悟過來他大樂:
“哈哈有道理啊,太有道理了!定庵兄真有你的......”
老施這話那還真沒毛病,在圍棋當中,那人類還真的有一個方面比狗狗強。
而“這個方面”,那當然就是指應對今天這個局面“方面”,在這一領域,那人類卻是要比狗狗強太多太多。
不,也許不能說人類比狗狗們強,只能說在這一領域,那狗狗還完全是個小白啊
至少在李襄屏穿越那會,狗狗完全不會這門技術,是這一領域的標準小白,這才顯得人類被狗狗強。
而李襄屏說的這門技術,資深一點的棋迷當然都猜到了,這指的是人類特有的逆轉技術,“攪”的技術。
狗狗們為什么不會“攪局”呢?這其實就和它們采用的算法有關了。
就以今天這盤比賽為例,下到目前為止,由于李襄屏前面連續幾步不知所云的棋,可以說白棋的局面已經大差,局勢已經非常危險。
嗯,以上也是人類特有的語言,人類也只能這樣判斷。
然而換成狗狗來判斷的話,那人家就不是這樣了,人家是可以“量化”的,它也許會認為白棋的獲勝概率只有20甚至更低了。
嗯,“量化”這玩意可是個好東西啊,看上去很高大上逼格滿滿的樣子,尤其是近代從西方傳過來的所謂“科學思維”,更是把‘量化’作為評判很多事物的標準,一樣東西假如還不能“量化”,那就被認為是蒙昧的,還處于混沌階段,而一旦能夠“量化”,好像就立刻變成逼格滿滿的“科學”
在很長一段時間,咱們國家的中醫被攻擊得那么慘,這個不就是主要原因么?
嗯,李襄屏就一下棋的,并且他還只是個高中生,因此他也無意和人爭論中醫孰好孰壞,只不過在他內心吧,說句實在話,他是真心看不起那些大肆詆毀中醫的人
像那些人鄙視中醫那樣鄙視那些人。
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那些人堅持的所謂“科學思維”,那是幾個世紀之前的老古董了,根本無法解決這世上絕大多數事情,還在把那玩意當做圣典,堅持把“量化”作為評判很多事物的標準,這其實就只說明一件事:
擁有這種思維的人,那說明他的“科學素養”其實有限的很,基本還處于一個相當低的水平。
李襄屏雖然是個紈绔吧,但他好歹是個新世紀的紈绔,所以他是真心認為自己有資格鄙視這些人。
貌似扯得有點遠,還是回到圍棋,李襄屏為什么會對“量化”不是那么太當回事呢?圍棋AI出現之后,也許就能說明一點問題
從一代狗“阿法狗”剛問世的時候開始,人們就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狗狗不會應對劣勢局面,尤其是形勢差到一定程度后,那它貌似就更不會了,很多時候它只會一招,那就是“打將”,頻繁的“打將”。
一開始大家還覺得奇怪,還認為是一個小BUG呢,后來才發現不是,這種情況是由它的算法決定
由于狗狗是基于勝率在棋盤上找選點的,那么在形勢已經不利的情況下,比如今天這盤棋,白棋的勝率已經低到20以下了,棋盤上貌似再也找不到一個點能提升白棋的勝率了,那么狗狗會怎么做呢?
那它當然就只能“打將”,持續的“打將”,一直打到地老天荒。
因為在圍棋中,也只有“打將”這種手段,能維持和上一手一模一樣的勝率了,所以在狗狗們眼中,這是勝率最高的下法呀,算是當前局面下的最佳選點,導致它沒完沒了“打將”下去。
這種在人類看來非常小的問題,甚至不是問題的問題,在狗狗那里能很好解決嗎?
實話實說,李襄屏絕對沒有那些狗狗鐵粉們那么樂觀,這個問題真沒那么容易解決。
因為這并非那種簡單打個補丁的事,而是涉及到圍棋AI算法的基礎,修正這個,其實就是動搖算法的根基。
其他不用多說了,在真實歷史中,從一代狗到三代狗,還有其他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洋狗土狗,至少在李襄屏穿越之前,其實就一直沒能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
嗯,李襄屏雖然不是計算機專家吧,他也不是太懂狗狗們的算法,但是他好歹懂棋,也正是因為他懂棋,所以他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
即便是最高水平的“阿法元”,假如它陷入不利局面的話,尤其是那種勝率過低可能達到它臨界點的不利局面,那么它在這之后的招法,其實也就是一坨屎。
它雖然不會像一代狗那樣頻繁打將了,但李襄屏認為,這其實只是人類給它打了一個自欺欺人的補丁而已。
為什么要說是“自欺欺人”呢?打個比方,比方說在一代狗“阿法狗”時代,當它的勝率降到30以下后,它就開始發瘋,開始頻繁“打將”了,那么等到三代狗“阿法元”,人類可能調整了它的臨界點,讓它在勝率降到10甚至5以下才開始打將。
然并卵,其實你只要認真分析它的招法就知道,其實三代狗和一代狗一樣,從30開始,它的招法就已經是一坨屎了。
雖然不是“打將”,但卻是和“打將”差不多一樣臭的棋。
這當然算是一種自欺欺人了,一種具備一定隱蔽性的自欺欺人。因為你要識別這種欺騙性,你不能只看到“打將”,還必須具備更高一點的圍棋水平。
說到這李襄屏又想插一句題外話了,其實在近代產生的這種所謂“西方科學”中,類似的“自欺欺人”相當多。
還是拿剛才的中醫西醫說事吧,李襄屏舉一個上輩子發生在他身邊的真實故事,也許就能比較好的說明這個問題。
他家老頭子曾經供職于國內某家大型央企,后來雖然自己出了干了,但在里面也有不少老同事和朋友。其中有兩位老同事就是李襄屏要稱呼人家為“伯伯”的那種,和李遠湖關系相當不錯,因此李襄屏對他倆也算熟悉。
這兩位“伯伯”不僅年齡差不多,并且差不多在同一個時期,(差不多就在2000年左右)檢查出相同的一種病,也就是那種常見的糖尿病,并且在最開始的時候,嚴重程度聽說也差不多。
只不過其他都差不多吧,兩人的身份卻是有較大差距,其中一位“伯伯”在患病時已經混成集團公司的中高層了,不僅收入頗豐,并且醫療保險齊全。
而另外一位“伯伯”卻只是位普通工人,并且在患病那會,他還只是一位“農民合同工”,只是因為手藝特別好才留在公司,因為這樣,這在當年的時候他的醫療保險并不齊全。
正是因為兩人的這種差距,導致兩人的治療方法肯定不同。
那位高層“伯伯”當然沒啥好說,天天胰島素伺候著,精心護理,定時檢查,并且時不時還傳來他的好消息,說是各項指標開始正常之類。
而另外一位工人“伯伯”呢,在那年頭當然就沒有那樣的條件了,只能吃一些便宜的中藥,然后用傳統的中醫方式理療。
幾年過去了,那位天天傳來好消息的“伯伯”病情開始加重,50歲剛過,就在單位辦理了病退。
而那位工人“伯伯”呢,50多歲還活蹦亂跳,在幾十層高的建筑工地上健步如飛。
最開始的時候,李襄屏還覺得奇怪,不是說指標都正常嗎,怎么成這個樣子了呢?
最后還是一位醫生道破天機
劃重點,這位醫生并非中醫,而是一位西醫,這位醫生告訴李襄屏:
“嗨,那些指標有啥用啊,都是騙人的,表面上看上去指標都有正常了,其實他的病根還在......”
李襄屏恍然大悟,尤其是等他長大后見識過圍棋AI,那他就更加恍然大悟了。
那位高層“伯伯”之所以病情加重,要怪就只能怪他的“科學素養”太差呀,居然沒有看出那些指標的欺騙性。
假如他會下圍棋就好了,假如他會下圍棋,并且他能達到一定水平的話,那么他至少能夠知道:
其實從勝率降到30開始,那么即便是最頂級的“阿法元”,它下出來的棋也是一坨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