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又到一站,抵達不闕城的一群人歡呼聲起,紛紛起身,惹來其它目的地的乘客回頭羨慕,經了一次險都想快點抵達,怕途中再出什么不測。
落魄男子依然很安靜,站起的朱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不闕城到了。”
落魄男子睜眼,略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跟個啞巴似的!朱莉腹誹一句,一轉身對上了羅康安。
羅康安有些尷尬,趕緊轉身先走一步。
鯤龐大的體軀徐徐靠岸,靠在了南坪山崖前,張開了大嘴,放由體內的人出來。
往出口走的朱莉又回頭看,發現那落魄男子依然靠在壁上一動不動,一副對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直到那片區域的其他人都起身往外走了,那人才最后起身了,慢步跟在眾人身后。
怪人!朱莉心中嘀咕,回頭走向出口。
山崖上等候迎接的人翹首以盼,見到要接的人陸續揮手示意。
羅康安第一個從鯤的巨口中跳了出來,守在出口迎接的白玲瓏立刻快步上前,笑道:“羅生,又見面了。”
“白助理。”羅康安哈哈大笑,兩人認識,白玲瓏親自去仙都與他面談過。
白玲瓏笑容不改,目光則在羅康安臉上頓了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怎么感覺這位臉上有鞋印,回過神迅速伸手邀請,“羅生,會長親自來接你了,請跟我來。”
“好。”笑容滿面的羅康安立刻跟了她去。
站在出口處的橫濤也揮了揮手,邁步踏上山崖的朱莉立刻笑著向他走去,見面略打招呼,橫濤帶了她去洛天河那邊。
現場接到人的,有人相擁大笑,有人把臂言歡。
在不闕城下的人都下了后,鯤大嘴一閉,游轉方向,迅速破空飛去,繼續趕往下一站送人。
與羅康安會面的秦儀感覺有些不自在,感覺羅康安的目光總往她身上不該看的地方撩,也許是今天的穿著的確太火辣了一些。
本欲跟羅康安同車返回,羅康安不安分的眼神讓她改變了主意,讓人把羅康安安排在了另一輛車上。
登車離去前,秦儀目光盯向了洛天河那邊,想記住洛天河迎接的客人長什么樣。
之前洛天河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要讓來者組建和負責不闕城的傳播行當。
老家伙思想保守,這次終于開竅了,她是做生意的,秦氏商會今后免不了跟那位朱莉小姐打交道,記住認下人,回頭也免不了要找機會宴請結識。
她看到了與洛天河笑談的朱莉,是一個青春氣息濃郁的女人,長的也挺好看,穿著如今流行的牛仔褲。
真看不出來,這樣一個女人竟敢在十三天魔的眼皮子底下靠近偷拍。
洛天河轉身上車了,跟著登車的朱莉突然回頭,目光四處搜尋,似乎在尋找什么,最終鎖定了目標。
她此時才發現,那落魄男子竟然是個瘸子,一瘸一拐地走向了人群外圍的一輛摩托車,那種體型很小的小驢子似的摩托車。
小驢子上坐著一個笑瞇瞇的中年男子,一頭長發披在后面隨便綁了一下。
落魄男子走到跟前,波瀾不驚的面容上終于露出了笑意,“辰叔。”
中年男子向后擺了下手,“上車,回去再說。”
落魄男子抬起瘸腿跨上了車,不待他坐穩,中年男子已經駕著小驢子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小小兩輪車,載著兩個大男人,給人不堪重負的感覺。
身子晃了一下的落魄男子雙手扶了辰叔的雙肩,一只手腕上露出了一只樣式古樸的黑色寬體手鐲,手鐲上滿雕的云紋中有一只船錨,像支箭頭似的。
目送的朱莉之后彎腰鉆進了車內,先上車的洛天河笑道:“看什么呢?”
朱莉搖頭一笑,“沒什么,很多年沒回來,多看了兩眼。”
但心里還是感覺很怪,憑著職業的敏感性,感覺那個男人身上有說不出的古怪。
順著朱莉所看方向看去的秦儀沒看到落魄男子的面容,等她看到時晚了些,只看到了一個皮大衣背影,略帶側顏,但“辰叔”她是認識的,不但認識,而且很熟。
正因為認識辰叔,那個皮大衣背影令她久久凝視,難以回過神來。
烈焰紅唇,風拂肩頭圍巾還有波浪卷長發,凝視漸消失背影的明眸目光,深刻難動。
她的助手白玲瓏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跟著回頭看去,也看到了辰叔,隨口一句,“一流館的辰叔…”口中話忽凝噎,因為也看到了那個皮大衣背影,一個久違的名字在她腦海中閃過。
心中嘀咕一句:他回來了!
她慢慢回頭看向秦儀,有點不知該說什么好。
因為她是陪著秦儀一起長大的,對秦儀的許多事情都很熟悉。
她很想問問那人,既然已經走了那么多年,為何還要回來,一些往事讓人情何以堪?
見秦儀久久難回過神來,白玲瓏不得不提醒一句,“會長,羅生還在車內等著。”
秦儀目光收回,給了句,“走。”側身坐進了車內。
車啟動后,她靠在窗前又點了支煙,紅唇輕含著煙嘴,青煙裊裊,看向窗外的目光透著迷惘。
副駕駛位的白玲瓏不時回頭看看她……
一流館,不闕城內的一家醫館,老板就是辰叔,辰叔本名張列辰。
老板有事,醫館今天關門了。
小驢子載著兩人直接從醫館側門進去了,停在了院子里。
邁腿下車的落魄男子環顧庭院里的格局,“不闕城沒什么變化,你這里也沒什么變化。”
張列辰將小驢子放在了一屋檐下,隨口道:“就怕物是人非,一晃三百年過去了,林淵,你變化大嗎?”
林淵正是落魄男子的名字,“也許長了點見識,但未必自在,還是回來投奔你來了,希望辰叔收留,工錢好說。”
早年,他還是不闕城的流浪少年時,是一流館收留了他,相處多年,在一流館做打雜小廝多年,知道這位的摳門。
“不談工錢就好說。”張列辰樂呵呵。
林淵苦笑,觀察著四周,“冷冷清清,不像有其他人,這么多年就你一人,沒再請個人?”
張列辰晃蕩著大袖向他招了下手,“生意不好,怎么請?”
林淵跟了去,跟著進了屋,發現還是印象中的老格局,只是多了些帶人間味道的東西。
也就這百來年,某地人間古風漸去,掀起了新風氣,仙界耳濡目染,漸受影響。
屋內隨手倒茶時,張列辰斜眼盯著林淵一瘸一拐的腿,問:“當年被秦道邊打斷了腿趕走的,不會一直沒醫治殘廢到現在吧?仙都的‘靈山’可是整個仙界首屈一指的修行學院,不至于連你這個都治不了吧?”
林淵:“不是。剛受的傷。前朝余孽偷襲仙都,躲避不及,被波及了。正好請你幫我看看。”
張列辰喝著茶,“有必要拖著傷腿跑來嗎?靈山不給你這個學員治嗎?”
林淵:“天資有限,在學院混的不好,不愿求人。大半個學院都毀了,亂糟糟的,不知前朝余孽還會不會搞事,人心惶惶,好多人急著離開,我也不例外,怕死,干脆先回來了。”
張列辰放下茶盞,帶著他進了醫館的診療室,轉身揮手示意。
林淵很自覺,脫下了皮大衣,又脫下了靴子,最后褪下了褲子,露出了兩條光腿。
瘸腿的大腿上一條很長很深的血口子,傷口被大長條透明膠體給封著。
張列辰盯著傷口觀察了一陣,伸手揭起透明膠體,突唰一下,直接將整塊透明膠體給撕了下來。
林淵吃痛,閉了下眼,腮幫子繃了繃,就這些,沒有多余的反應。
張列辰抬眼瞅了瞅他反應,“不愧是仙界首屈一指的學院出來的學員,跟以前比的確不一樣了。”
林淵:“沒什么不一樣。”
張列辰:“拉倒吧,換了以前,一點小傷肯定大呼小叫的。”目光忽凝,見到血流不止,覺得不正常,伸手指沾了點血在指尖搓了搓,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神色有些凝重,“不能止血,受的什么傷?”
林淵:“不清楚怎么回事,當時情況太過紛亂,只知紛亂中被人劃了一刀。”
張列辰后退幾步,大手一揮,儲物戒內飛出一只圓形盾牌狀物體,飛到了林淵的頭頂盤旋。
隨著張列辰施法驅指一點,圓盤上一道扇形光柱迸射而出,紫色光芒籠罩了林淵。
光照下,林淵整個人近乎變得透明,血脈、經絡和骨骼清晰可見,特別處從腿上的傷口開始,有金色紋路鋪張,如不規則的金色蛛網般順著血脈和經絡擴張至了小半個身軀。
很顯然,這不正常的金色紋路源自傷口處,然后擴散開來。
“封魔鴆!”張列辰訝異,面色變得凝重,盯著林淵的雙眼,“此毒掌控在仙庭的手中,除了針對邪魔外,尋常是禁用的。你是被仙庭的人打傷的。你干了什么,竟被仙庭下此毒手?”
林淵眼中閃過意外,沒想到對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中的是什么毒,皺眉:“如此說來,混亂中誤傷我的人是仙庭的人?”
張列辰揮手收了迸發紫色光芒的法器,“你還是返回仙都找靈山的人出面索取解藥吧,此毒只有仙庭豢養的鴆禽能解。”
林淵:“既然是封魔鴆,我中了此毒,你覺得我能對仙庭解釋的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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