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很憋屈。
身為劍派七俠之一,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慌不擇路的逃跑了。
他也不想逃,若是能夠等到劍派七俠的到來,他肯定敢回身一戰,可是……等不到啊!
如果有劍心劍意一說,他很有可能早已經劍心糜爛,劍意崩潰成渣。
不過,他無悔。
活著難道……不好嗎?
腳掌踩下,氣血爆棚,背負黃梨木劍匣在屋頂上狂奔,飛越之間,遠離陳府那是非之地。
身為六響宗師劍客,他要走,除非陸番真的狠了心的要留他。
他賭對了,陸番這一次也跟上一次一樣,沒有留他的想法。
飛掠了七八個屋頂。
忽然。
景越心頭一凜,作為劍派七俠之一,他實力還是有的,身軀原地高速旋轉起來,黑袍翻飛。
身軀橫側旋轉三圈,腳掌穩當的砸落在屋頂上,踩碎了一塊黑瓦。
在他的面前。
有一道曼妙身影攔住了他。
殘陽如血,映照著白色的長裙,飄揚若仙。
三千青絲鋪散,眉眼如畫。
這是一個極美的,宛若畫中走出的人兒。
飄揚的氣流,更是讓這人兒,多了一縷仙意,像是天上的謫仙似的。
凝昭凝重的看著景越,靈氣調動了起來。
她雙手無劍,畢竟蟬翼劍在陸番輪椅的把手里。
“公子在陳府,你從陳府來……”
凝昭長長的睫毛在夕陽下,似乎都散發著光。
她處理完了湖心島的事情,剛上島,就聽聞陸番在大開殺戒,所以,急忙趕過來。
卻正好遇到了逃跑的景越。
“你背負黃梨木劍匣,便是劍派人,公子要讓北洛城中無劍派……所以,你不能走。”
凝昭紅唇輕啟,淡淡道。
“陸少主的婢女么?”
景越認得凝昭,所以他很凝重。
“你不是我的對手,快走吧……否則,我劍下無情。”
景越道。
他不想和凝昭糾纏,主要也是因為凝昭的身份乃是陸番的婢女。
他兩次逃,陸番都沒有動他,可若是他傷了這婢女,亦或者是殺了這婢女……
那陸少主,怕是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畢竟,他聽說北洛陸少主心眼極小……
凝昭笑了,她抬起手,兩縷淡藍色的氣流在她的掌心涌動,身上的紗裙翻卷,眼眸中帶著堅毅。
這一次……她不會讓公子失望。
戰!
凝昭小腳點在一塊黑瓦之上,氣血轟鳴,一聲異響炸開,身軀在殘陽的輝映下,猶如鬼魅。
景越目光一凝,身軀炸開六聲異響,劍也無情刺出。
他怕聶長卿也就算了。
難不成,他還會怕凝昭這區區一響宗師?
……
北洛城外,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煙塵滾滾。
馬蹄踐踏。
有四道頭戴斗笠,背負黃梨木劍匣的身影策馬飛速馳騁而來。
城上守衛城頭的鐵血哨兵,頓時發現了目標,消息傳遍了整個城頭。
鐵血守衛們,皆是動了,一道道身影,拉緊軍中強弩,架在了城頭,一旦敵人靠近,便亂箭射殺。
然而,馬蹄聲沒有停止,依舊炸響,揚起沖天塵灰。
終于,北洛城上,守軍們松開了弓弦,一根根箭矢迸射而出,在天穹上劃過弧度,化作了漫天箭雨。
而策馬奔騰的四人,從馬背上滑落,瞬間滑到了馬腹,箭矢紛紛落下。
將四匹駿馬射成了篩子。
劍吟之聲迸發,有沖天氣血連響。
四道身影,從跌落的馬腹下施展輕功,飛速掠出。
來到了布滿了斑駁痕跡的北洛城墻下。
鏗鏘炸響。
火星四濺。
劍鋒抵在城墻的些微縫隙中,劍身彎曲彈飛,以此借力,在城墻上飛檐走壁,攀爬直上。
四人聯袂沖上了城墻。
陸長空麾下一流守城武將魁梧身軀怒吼,揮著沉重大刀殺來。
這四人頭戴斗笠,似乎并不想戀戰,他們也不敢戀戰,一旦陷入圍攻,武功再高也沒用,亂刀砍都能砍死他們。
清脆劍吟不斷。
四人身軀在圍聚城頭的鐵血士兵上空飛掠而過。
腳掌輕踏肩膀,便飄出了許遠。
跨過了鐵血士兵,越過了城墻,便順著內城城墻,以劍抵墻,劃著火星,落在了城內。
……
北洛城外數十里。
三百鐵騎踐踏地面,緩緩而行。
在三百鐵騎中,有一架由五匹馬拉扯的馬車在飛速馳騁出行,車轱轆轉動,揚起塵灰。
五馬出行,這是國師座駕。
陸長空騎乘馬背,一身鐵騎,面色不茍。
馬車簾布拉開,披頭散發,敞著胸膛的儒生拎著個葫蘆,側坐副駕,與車夫一起。
“陸城主,在下卦癮又犯了,可要來一卦?”
莫天語灌了一口酒,側坐馬車車架,朝著騎在駿馬上的陸長空大聲道。
陸長空頭盔下的眼神如炬,瞥了他一眼。
“先生跟隨國師,為何喜好算卦?算卦不是天機家那些神棍才搞的事?”
披頭散發的莫天語笑了起來,撓了撓袒露的胸膛,灌了口葫蘆酒,道:“聞道有先后,我先學的卦,然后才被夫子給拎走學儒,往事不堪回首啊……”
陸長空點了點頭。
“路途寂寞,那便聽先生一卦吧。”
陸長空道。
莫天語眼眸一亮,從懷里摸出了三枚盤的油亮的銅錢,揣在手心,灌一口酒,含在口中,爾后,朝著三枚銅錢噴出。
居然噴的三枚銅錢在酒水中翻滾起來,最后跌落在莫天語手心。
“喲呵,有意思……”
“卦象顯示大兇,陸城主,你此番離城,將害了你那兒子,劍派將執掌北洛,城內血流成河……嘖嘖嘖,血光大災啊。”
莫天語瞅了一會兒,砸吧著嘴,道。
陸長空蹙眉,眼眸閃過一抹不悅。
然而……
還未等他發作。
遠處,卻有馬蹄聲入耳,北洛城方向,一騎馳騁而來。
馬背上,是一位披戴北洛軍甲的士卒。
被攔下后。
單膝跪地,滑行到了陸長空身前,揚起塵灰。
“報!”
“說。”
“北洛城傳訊,三大世家召集百位儒生以及劍派高手在北洛湖上,問罪少主,并雇傭地痞暴民,聯合北洛商戶,引發暴亂。”
“并有劍派四宗師劍叩城墻,輕功入城!”
士卒低垂腦袋,語速極快。
陸長空聽完后,渾身氣血暴涌,眼眸暴露沖天殺氣!
“劍派豈敢?!”
陸長空沒有怒吼三大世家,而是直接怒罵劍派,死了三大家主的世家,不足為慮,真正能夠搞事情的是劍派。
他知道劍派要搞事,可是,沒有想到,動作來的這么快!
另一邊。
莫天語笑了。
仰天長嘯,鉆回了馬車內。
“這回,老子的卦看來是算對了。”
“一口一卦算生死,一堪一輿判輪回……”
莫天語大笑著就回到了馬車中。
陸長空了冷著臉掃了他一眼,馬鞭抽下,駿馬高揚前蹄,嘶鳴而起。
三百鐵騎加速趕路,在如血殘陽的拉扯下,全速趕回北洛城。
……
陳家府邸。
寂靜無聲,血流了滿地,甚至染紅了池塘里的水。
風吹來,帶起滿地腥風。
陸番一席白袍,不染絲毫血跡,把玩著棋子,面色如玉。
既然創立了“白玉京”,北洛城作為白玉京所在的城池,陸番自然不會讓城內有任何其他的勢力。
有,那就拔除。
忽然。
陸番眉宇一挑。
扭頭看向了府邸外的長街。
聶長卿收了殺豬刀,也站立在陸番身旁,面色凝重。
“公子……有高手。”
聶長卿道。
陸番點了點頭,13點魂魄強度下,自然感應到了那四股黑云般席卷來的殺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陸番嘴角微微一挑。
“劍派最后的掙扎么……”
爾后,將把玩的棋子扔回了棋盒中。
“伊月,我們走。”
陸番道。
“喏。”
伊月狐魅臉上微微嚴肅,推著輪椅往陳府外行去,倪玉亦步亦趨在一旁。
聶長卿抓著殺豬刀,用衣袖抹掉其上的血,眼眸閃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