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西戎王有些懵。
哪怕是江漓,也有些發愣……
從天而降一抹黃,定睛一看卻是只雞崽。
這雞崽……哪里來的?
西戎王微微蹙眉,望著江漓懷里的那只雞崽。
這……定不是一只普通的雞崽。
西戎王居然在這雞崽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強大的不弱于凝氣巔峰的氣息。
一只雞,凝氣巔峰?
“靈獸么?”
西戎王瞇起了眼,若有所思。
爾后,眼底閃過一抹精芒,靈獸可是好東西,一身精華,食之,可增加修為!
江漓捏住了小雞崽,他反應過來了。
這小家伙不是白青鳥養的那雞崽么?
它怎么會出現在這兒,小雞崽出現,那是不是意味著白青鳥也出現了?
江漓心頭一顫,一時間有些心慌,他不是讓白青鳥待在北洛湖心島,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她怎么跑來了這北郡戰場?!
而此時此刻。
天函關的城樓上。
白青鳥背著簍子氣喘吁吁的出現,聶雙跟在他的身邊,羅成早已經眼眸赤紅,手掌落在了腰間的挎刀上。
看著天函關下尸橫遍野,羅成第一次感受到了邊戍戰爭的慘烈。
大周內部的戰斗,雖然大家都打的很激烈,可是,很少出現你死我亡拼命沖殺,敗了就潰逃,逃了便席卷再來。
哪里像邊戍的戰斗……
這里的戰斗,可不能退啊!
白青鳥則是眼眸赤紅,她親眼看到她的江叔被人從馬背上一指點飛,口吐鮮血。
那她心中無敵的人兒,居然遭受這樣的屈辱。
她能忍?
她的江叔,誰都不能欺負!
“小鳳一!給我打!”
白青鳥在天函關上憤怒的喊道。
話語落下,腦海中《九凰變》開始運轉,磅礴的靈氣從她體內氣丹中被抽走。
一縷縷氣丹席卷之間,像是化作了一縷火苗,竄入了江漓懷里的雞崽中。
小鳳一眼眸頓時一亮,猶如黑夜中燃燒的花火,迎風而暴漲!
赤紅的光芒彌漫原野。
天空上灑落下的飛雪都被蒸發化作了熱氣。
一聲嘹亮的啼叫響徹。
小雞崽剎那便火凰!
宛若一輪烈日,展翅之間,有熾熱的能量釋放。
西戎王蹙眉,抬起手,無形的壁障擋住了火凰的烈焰。
天函關上,白青鳥咬著牙。
眼眸中倒映著火焰的光輝。
曾經的她,懵懂無知,一直都是江漓在保護她,給她撐出了一片平安的天下。
而如今……
她不再懵懂,她也擁有保護江漓的力量!
曾經你為我撐起一把傘,如今,我為你撐起一片天!
“聶雙!咱們上!”
白青鳥喝道。
聶雙早已經摩拳擦掌,“好!”
他稚嫩的臉上帶著興奮和激動,戰場上的血腥和慘烈,讓聶雙身心都在顫抖。
那不是畏懼,而是激動。
在北洛城的大雨夜,他面對過死亡,也經歷過絕望。
羅成抽出了腰間的挎刀,也跟在了聶雙和白青鳥的身后。
三人下了天函關城墻。
羅成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戰場中殺敵。
可是,陸長空給他的命令是保護白青鳥和聶雙,因而,他忍住了。
護佑在兩人身邊。
白青鳥取出了簍子中的另外兩只好奇的小雞崽。
遠處。
江漓被赤練拉扯出了戰場范圍。
江漓有些懵。
眼前的戰斗畫面,徹底的刺激著他的心,讓他有些錯愕,讓他有些迷茫。
一頭火焰燃燒的大火雞,和西戎王在瘋狂的對戰。
恐怖的氣浪飛沙走石,漫天白雪都被焚燒的融化。
這是白青鳥的雞崽?
怎么……這么強!
江漓倒吸了一口氣,赤練則是有些后怕,幸好青鳥趕到,否則,江漓這一次定是在劫難逃。
這西戎王太強了。
她帶著江漓往白青鳥的方向跑,江漓受了重傷,西戎王那一指,讓江漓體內經脈受創,他不能再戰了。
西戎勇士瘋狂的殺來,追殺赤練和江漓。
遠處。
澹臺玄早已經殺的鎧甲都在滴血,手中的刀都鈍的翻刃。
他也在幾位北郡修行人的護佑下,往天函關退走。
那西戎王的強大,讓他們心驚。
麻木的西戎勇士殺來,北郡修行人瘋狂的阻攔。
用命與這些西戎勇士拼殺,看的澹臺玄眼睛都紅了,口中大罵不斷,拎著卷刃的刀,便是要再度殺敵。
這些都是他的兵啊,三個月從龍門中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兵,同吃同喝,一起喝過酒,吹過牛逼的兵啊。
澹臺玄還想拼殺,可是被幾位修行人拉走。
“干他娘的!老子此生不平西戎……誓不為人!”
澹臺玄爆吼著。
白青鳥和聶雙奔走而來,羅成抽刀,龍血丹的龍血之力釋放,一刀綻放血芒,一位麻木的西戎勇士直接被斬為了兩半!
聶雙扎好馬步,口中爆喝,一拳打出,氣丹中的靈氣滾滾,仿佛有排山倒海之勢,將一位西戎勇士打飛出數十米。
白青鳥一手一只小雞崽,看著被赤練拉扯回來的,有些發怔的江漓,俏臉通紅。
“小鳳二,小鳳三!打死他們!”
白青鳥喝道。
她取出了倪玉給她準備的聚氣丹,她和倪玉的關系很好,知道這一次要來北郡,倪玉特意給了她一布囊的聚氣丹防身。
磕了一顆丹藥。
氣丹內靈氣恢復。
兩只被拋出的小雞崽,在空中展翅,爾后,便有赤色光芒涌動,沖入了西戎勇士中,一頓沖擊。
與小鳳一聚集,攻打西戎王!
三凰大戰西戎王!
這一幕,還是頗為震撼。
至少,天函關上,墨矩和墨北客已經看的有些無言。
“白玉京的修行人……”
墨北客深深嘆了一口氣。
越是深入的了解白玉京,他就越發的感到無力。
白玉京能夠凌駕諸子百家,引領一個新時代……果然還是有其道理在。
白玉京的雞……都這么強!
“馭獸么?”
西戎王身軀化作道道殘影躲開了三只火凰的攻伐。
“可惜,這靈獸……太弱。”
若是三頭筑基境的靈獸,西戎王還要感到一些棘手。
不過是三只區區凝氣境的靈獸,西戎王內心毫無畏懼。
白青鳥背著竹簍,青絲飄散。
江漓看的有些呆……
昔日養雞女,居然不知不覺變得這般強大了。
天空上的云層越來越厚。
天氣越來越冷,鵝毛大雪從天空上漂浮而下,飄飄搖搖。
給整個帝京都蓋上了厚厚的棉襖。
孔南飛走出了紫金宮,他感覺身上有些冷,哪怕是加絨的儒衫,都無法讓他感到溫暖。
他佇立在皇城長廊階梯上,望著天空上的鵝毛飛雪,徐徐吐出一口白茫茫的熱氣。
宇文秀的反應讓他有些失望。
他的內心開始懷疑,夫子的堅持是否仍舊正確。
邁步踩在厚重的積雪上,鵝毛大雪飄落在他的身軀。
孔南飛身軀有些寂寥的往皇城外行去。
周圍官道上散了早朝的群臣看到孔南飛,都是避若蛇蝎般的離去,畢竟,早朝上,孔南飛和宇文秀杠了起來。
群臣都有意避嫌。
雖然孔南飛是國師孔修的門徒,但是,如今在帝京,隨著國師的退隱,其聲望已經越來越弱了。
黑龍衛遍布帝京,如今整個帝京都在宇文秀的掌控之下。
曾經江漓尚在帝京的時候,宇文秀還比較收斂。
如今……
帝京隱隱有黑云壓城的趨勢。
群臣都是什么都不敢說,什么都不敢問。
而且……
皇城在這三個月,不斷的收新的小宦官,一位又一位……
皇城深處有傳言傳出,說小皇帝在借人命修行!
這更是讓世人不敢言語。
孔南飛回到了書閣,解開了披氅的繩扣,抖落披氅上的大雪,跨入書閣內。
書閣中頗為溫暖,有熱茶滾沸的聲音響徹著。
莫天語坐在門前,喝著葫蘆中的酒,埋頭研究著手中的卦象,眉頭緊皺,似乎有些糾結。
看到孔南飛歸來,他才是抬起頭,微微頷首。
孔南飛瞥了眼還在算卦的莫天語,往書閣二樓行去。
嘎吱嘎吱……
搖椅搖晃聲縈繞在樓閣內。
夫子靠在窗前,身上披著一張厚厚的絨毯,望著窗外被積雪壓彎的芭蕉,面上流露出思索之色。
在絨毯上,還有幾封信件,信件的內容都是關于五胡亂周的。
“夫子。”
孔南飛拱手道,找了一個蒲團,盤膝坐下,樓閣內的火爐在燒著,他往其中添了塊柴火。
徐徐將今日早朝的事情訴說出來。
夫子臉上的神情終于發生了變化。
“陛下當真是這般言語?”
孔修道。
孔南飛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陛下的天子令可是傳去北郡了?”
孔南飛起身,走到了窗前,望著窗外飛雪頷首道:“快馬加鞭傳入北郡。”
“陛下是想要借五胡之手,削弱三郡實力,陛下還是太年輕了,若是先帝在,五胡一旦亂周,定然是全軍出擊,狠狠殺伐。”
“內斗終究是內斗,一旦牽扯到了外敵,絕不可姑息。”
“陛下在皇城內長大,一繼位面臨的便是皇朝的黑暗,各方勢力的打壓……他心中迫切的想要恢復大周的榮光,所以,覺得五胡亂周是一次機會。”
“可是……外敵終究是外敵。”
夫子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他的手中捏著一封信件,這信件來自東陽郡。
放下了信件,他望著窗外芭蕉,整個人在搖椅上縮了縮。
孔南飛轉身,給夫子將絨毯往上拉扯一番。
爾后便轉身出了樓閣。
他來到了坐在門檻前的莫天語身邊。
“你算了這么久,可算出了什么嗎?”
孔南飛問道。
“這次五胡亂周……對于大周朝而言,大兇。”莫天語收起了幾枚銅幣,凝重道。
孔南飛聞言,松了一口氣。
“不過,對于帝京以及書閣而言,是大吉。”
莫天語想了想,捏著幾枚銅幣,補充了一句。
大吉?
孔南飛剛松的一口氣,差點沒有嗆住,面色頓時變得難看。
莫天語臉一黑,孔南飛你玩變臉啊?
情緒轉換這么劇烈?
他現在的推演沒有問題啊,這一副看不起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陸少主閉關了,這次推演是大兇,完全合理合據!
孔南飛沒有理會莫天語,扭頭看了眼書閣二樓,心頭卻是有些沉重。
西郡、北郡、南郡三方戰場的局勢都穩定了下來。
不過……
還有一處的戰況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東陽郡,對抗五胡之東夷的東陽郡城樓邊關,東海關……
守住了!
沒有修行人參戰的東郡,在面對擁有詭異東夷武士的東夷大軍,居然艱難守住。
在四郡中,東陽郡是最弱的一處。
當然,東陽郡也有龍門,只不過……那龍門卻是一處絕地,誰人踏入都會被焚燒為灰燼,因為,東陽郡并未培養出修行人。
雖然沒有修行人軍隊,不過,在這一戰中,東陽郡的大軍展現出了極大的瘋狂,他們用血肉擋住了東夷大軍的進攻,面對詭異的東夷武士,他們選擇用命來堆。
幸好,東夷大軍中,并沒有出現三郡中那般詭異的修行人。
所以,一時間倒還是守住了。
南郡。
窮畫師一副畫卷封困魁梧大漢。
唐一墨破開了土球,青筋覆蓋體表,渾身滲透著血珠,爆射而出,出現在了魁梧大漢的面前。
被封困的魁梧大漢,很輕易便掙脫了束縛。
畢竟,司馬青衫雖然有畫道困人手段,但是……實力還是太弱,剛剛踏入氣丹不久,哪怕天賦異稟,在龍門中凝練了不少的靈氣,卻無法做到鎮壓巔峰筑基的魁梧大漢。
唐一墨猶如兇獸沖來。
看著平靜而優雅的望著他的魁梧大漢。
唐一墨膝蓋高高揚起,頂在了大漢的下巴處,將對方狠狠的擊飛,雙腿脫離了地面……
爾后,唐一墨爆發出了狂風暴雨般的攻伐。
無數的拳頭,宛若密集的雨點一般,轟擊在魁梧大漢的身上。
將大漢打的甚至無法落地,每每要落地,都會被唐一墨給踹飛。
只要他無法接觸到土地,就無法施展那詭異的控土手段。
嘭嘭嘭嘭!
南蠻大軍看的惶恐,開始不斷的后撤。
而南郡的眾人,卻都是暗暗激動。
就是這樣……打死這故作優雅的蠻人!
唐一墨的攻伐猶如狂風驟雨。
每一拳頭,每一肘擊都十分的兇戾。
優雅的大漢被不斷的轟擊,終于……臉上出現了碎裂痕跡,就像是破碎的陶俑人似的。
蜘蛛網般的裂紋密布。
唐一墨一躍而起,長腿甩出,猶如大風車般狠狠的砸下。
優雅大漢身軀崩碎成萬千碎片,砸落在了大地上。
唐一墨落地,氣喘吁吁。
他散去了第二脈,無法再繼續支持下去了。
天穹在飄灑著蒙蒙細雨。
唐一墨站立而起,看向了地面,卻見……地面上碎片的泥塊,像是蠕蟲一般的在凝聚。
很快,便又逐漸化作了宛若陶勇一般的泥人,化作了十指交叉,抵在胸前的魁梧大漢的模樣。
西郡。
被墨六七銀剪扎中脖頸的金發男子,發出了低沉的笑,身上有恐怖的氣息開始彌漫,每個毛孔都散發出白熾的光華,化作光人,驟然有巨大的力量不斷的迸發,將墨六七等人沖飛。
刀痕撕裂的溝壑中。
邪佛雙掌合十徐徐邁步而出,袈裟翻卷,滿臉猙獰的盯著城樓頂上,握著殺豬刀,白衫獵獵的聶長卿,有無數的血色氣息從他的身上彌漫,背后逐漸凝聚出了一尊血佛。
北郡。
轟飛了三頭戰力十足的火凰。
西戎王緩緩的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燒炭般的面龐,一抹火星從西戎王的肌膚上迸出,十足的壓迫感彌漫開來,讓戰場上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極致的壓抑。
北洛湖上。
平靜的湖面上,鵝毛般的白雪在紛飛著,讓整個北洛湖銀裝素裹下,無比的艷麗。
陸番一只手平平的按在了世界本源之上,一股股玄奇的波動釋放開來,金球中的五種屬性的力量按照玄奇波動在不斷的流轉。
陸番的眼眸中線條不斷跳動。
他看到了西郡中血佛和化身光人的金發男子,看到了北郡中撕下了人皮偽裝的西戎王,也看到了南郡中泥土匯聚的陶俑人。
“開始認真了么?”
陸番嘴角微微上挑。
南郡窮畫師,北郡養雞女,西郡殺豬匠……
這些人成功讓這些流浪者,認真了起來。
這些流浪者按照實力劃分,等同于衍生出了屬性的體藏境。
實力很強。
但是……
他們認不認真無所謂,反正陸番都是當他們為磨礪石罷了。
“差不多了……”
陸番的視線落在了眼前的躁動的世界本源之上。
徐徐吐出一口氣。
下一刻,身上的白衫驟然獵獵作響。
陸番那按在金色圓球本源上的手掌,陡然攥緊!
北洛湖心島上。
倪玉,凝昭等人驚駭萬分的抬起頭,她們的身軀冰涼,無法動彈。
卻見……
湖心島上的云層開始瘋狂的旋轉。
無數的靈氣凝聚,化作了一只靈氣手掌。
靈氣手掌攥住了金色圓球。
隨著陸番的攥緊,而徐徐用力……
終于……
代表了世界本源的金色圓球,被捏爆了!
恐怖的巨響,可怕的能量束沖入了云層之中。
像是投入了湖泊中的巨石,泛起層層四散的漣漪……
咚咚咚!
仿佛天地間在擂鼓!
整個大周朝仿佛都感受到了這巨大的變化。
陸番一只手平托,其上有五色光點,另一手化作一指朝著天穹點出,無數的靈氣宣泄投放……
整個天空似乎都化作了靈氣的海洋。
北洛湖中。
湖水炸開。
小應龍翅膀展開,興奮的吸收著天地間的靈氣,張嘴朝著天穹發出了嘶吼!
北洛湖泛起了劇烈波濤。
陸番端坐千刃椅,身上白袍獵獵,額頭發絲也在狂風下劇烈的飄動。
他平托五色光點的手掌徐徐往天空中打去。
隨后拂袖,像是抽飛了懸浮的五色光點。
使得五色光點,化作了五道光束沖入了天穹。
金、木、水、火、土五色屬性能量彌漫天地。
有被無數冰冷鎖鏈所纏繞的壁障浮現在陸番的面前。
鎖鏈壁壘的存在,代表了一種束縛,代表了一種天地枷鎖……
陸番白袍獵獵,伸出一指,點破了這壁障,打破了枷鎖。
那一剎那。
天……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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