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湖心島。
正在擺盤落棋子的陸番,眼眸不由一凝,嘴角上挑。
“哦,進入了么?”
陸番笑了笑。
靈識分身,這手段并不算巧妙,之前那手捏蘭花指的位面之主就施展過,不過,比起陸番的靈識分身,那位面之主的分身可弱太多了。
“武帝城的藏經閣,頂級中武世界的至強大勢力的藏經閣,記錄的東西應該會不少……”
陸番倚靠在千刃椅上,把玩著手中的溫潤棋子。
目光中流露著思索之色。
或許……還會記錄一些,陸番所期待的東西。
抬起手,手一招。
島上朝天菊搖曳,碧欏桃綻放的美艷,紫竹林中更有竹葉摩挲聲,猶如沙石磨礪。
濃霧開始籠罩,逐漸蒙住了湖心島的天穹。
北洛湖上。
端坐在竹筏上,正在垂釣的呂洞玄心有所感。
“公子我閉個關,閉關期間,概不見人。”
陸番淡淡道。
話語飄蕩而出。
讓呂洞玄身軀一震,拱手,微微躬身:“喏。”
北洛,西山。
試煉塔內。
衍化出了屬性靈氣的凝昭猛然睜開了眼。
她看向了倪玉所盤坐的位置,卻見倪玉的頭頂之上,有靈氣旋渦在不斷的席卷著。
“倪玉這丫頭……終于要突破到體藏了!”
凝昭長長的睫毛一顫,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在諸多修行人中,倪玉算的上是最特立獨行的一位。
她沒有經歷可怕的戰斗,也沒有刻苦的修行,有的……就是煉丹,磕丹藥。
是唯一一位硬生生通過嗑藥磕到的體藏境。
凝昭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看向了遠處的伊月。
原本在閉目修行的伊月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她看向了凝昭,臉色有些蒼白,流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凝昭嘆了口氣。
“別灰心,天道酬勤。”
凝昭道。
伊月的薄唇抿成一條纖細的線條,“凝姐,我知道……”
“公子也是這樣跟我說的,但是……我真的可以么?”
“沒有天賦……勤奮真的有用么?”
伊月有些失落,她看了眼正在突破的倪玉,轉身離開了試煉塔。
凝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看著消失在試煉塔外的伊月,她也只能嘆了口氣。
而另一邊,倪玉也徐徐睜開了眼,肉嘟嘟的臉上布滿了糾結。
“伊月姐是不是生氣了?”
倪玉道。
凝昭起身,摸了摸她的腦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路,就像公子說的,萬般修行道,皆可話長生,伊月她只是沒有找到自己的路罷了。”
凝昭道。
倪玉笑了笑,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凝姐,我突破體藏了,淬體丹也能夠煉制了……我準備煉一鍋淬體丹,凝姐給我試丹吧?”
倪玉道。
遠處,景越睜開了眼,似笑非笑:“倪玉丫頭,你不地道啊,不是一直都是我試丹的么?”
倪玉頓時翻了個白眼,捏著一粒包裹糖衣的聚氣丹塞入口中壓壓驚。
走出了試煉塔的伊月,有些失落。
她的心很迷茫,有些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北洛城中。
她修行很勤奮,比大多數人都勤奮,可是她的氣丹容量很低,陸番很早也說過,她在修行一道上天賦很弱。
可是,她憑借毅力踏入了氣丹境,如今達到了氣丹巔峰。
她并不想放棄。
她來到了北洛湖,波光粼粼的北洛湖上,濃霧迷茫著。
她想要登島,可是呂洞玄卻是端坐著竹筏,垂釣之間告訴她,公子閉關了。
伊月越發的迷茫,感覺被全世界所拋棄。
“伊月,你為什么要變強?”
“好好的做公子的侍女,不好么?”
呂洞玄捏著釣竿,好奇的問道。
“做公子的侍女,哪怕你實力只為凡人,天下間也沒有誰敢看不起你。”
呂洞玄道。
“可是做公子的侍女……又怎么能平凡?”
伊月反問道。
呂洞玄愕然,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因為伊月說的有道理,神秘莫測的白玉京之主的侍女,竟是個凡人,這傳出去怕是會舉世愕然。
“公子不拘泥于世俗人的眼光。”
呂洞玄想了想道。
伊月抱著腿,端坐在湖畔碼頭,迎著微微清風,目光有些飄搖。
“可是,我只是公子的侍女,我拘泥于世人的眼光……”
竹筏之上,呂洞玄嘆了口氣。
當身邊人都是優秀的人,平凡……那就是罪。
哪怕他人不覺得是罪,可自己的內心,也會覺得是罪。
伊月沒有說什么。
她看了一眼白玉京樓閣的方向。
纖薄的紅唇抿起,她朝著樓閣方向磕首,爾后起身,離開了原地。
待夜色迷蒙。
伊月誰都沒有告訴,背著包裹,獨自離開了北洛城,她在飛雪和夜色中,下了山。
她是一個驕傲的人,她要變強。
一如當初,陸番詢問侍女們實力的時候,伊月倔強的自我介紹那般。
聶長卿逃離了荒山。
離開了荒山后,就猶如魚入瀚海,海闊憑魚躍。
他隱匿入了人群中,武帝城的弟子想要找到他就變得困難了許多。
甚至,聶長卿還沒有坐以待斃,他選擇伏擊敵人。
專門挑實力比較弱的金丹境動手。
格殺了一位又一位的武帝城金丹境。
聶長卿很謹慎,他聽說有一位七轉金丹境的武帝城天驕要殺他,金丹七轉啊。
相當于打破了七極的天鎖境,實力極強。
聶長卿一旦遭遇,必死無疑。
壓力,巨大的壓力讓聶長卿的實力在穩步的提升。
在逃殺之中,他又完成了一塊椎骨的淬煉。
而且,他的刀意也領悟的越發的強大。
他不知道按照刀意的分級,他達到了何種程度,但是……比起剛剛踏入這禁域之地的時候,強了許多。
武帝城外。
一座破落村莊的黃泥道上。
聶長卿抽出了斬龍,殷紅的血滴在了地上。
“二轉金丹境。”
聶長卿吐出一口氣,看著地上躺著的武帝城的紫袍內門弟子,笑了笑。
他取出了最后一粒聚氣丹,吞入口中。
為了殺這位二轉金丹,聶長卿幾乎耗光了氣丹中的所有靈氣。
忽然。
有風吹拂而起。
天空飄落的雪,似乎都變得凝滯了起來。
遠處。
村口處。
一位紫袍青年安靜的佇立,青年腰間竟然也挎著一把刀,手掌搭在刀柄上。
聶長卿感覺到了殺氣。
從那紫袍青年身上傳來的殺氣。
“偷渡者,狂刀。”
“找你可真不容易。”
青年的聲音有幾分磁性,徐徐開口。
“在下,武帝城內門紫袍排名第五,金丹六轉,王千尋。”
青年道。
“我對你手中的那把法器刀……很感興趣。”
青年笑道。
“留下刀,保一命,如何?”
絕刀門的禁地山谷。
對于李三思而言,這是一場煎熬。
這山谷內的女人,就是個魔女,邪惡,陰毒。
像是活在黑暗下的骯臟毒蛇。
絕刀門的弟子被枯藤所捆綁,這女人,一天殺三個,宛若一日三餐,吸干絕刀門弟子渾身的血液,使得對方死亡,手段惡毒萬分。
李三思被倒掛在山洞的頂端,見著這女人,一個個的殺死絕刀門的弟子,內心從一開始的發毛,到最后的絕望。
等絕刀門的弟子全部死光,或許就輪到他了。
李三思根本不知道此人的修為到底如何?
只感覺強大到他完全無法抗衡,天鎖?
不,比起天鎖更強,甚至隱隱給他一種面對北洛陸少主的感覺!
這魔女,是和陸少主一個檔次的強者!
不過這段時間,李三思也明白,這女人似乎是被封困在此地。
李三思被倒掛的這段時間里,除了聽著耳畔絕刀門弟子的慘嚎聲以外,便是打量山洞中的一切。
體藏境,淬煉了五臟,五臟其實對應的人體的眼、鼻、口、耳……
體藏境修行人眼睛可以看的更清楚,夜視不是問題。
雖然洞窟內昏暗,但是,李三思還是看清楚了許許多多的尸骨。
這些尸骨,有的是人骨,但是也有一些小動物的骨頭,甚至還有蛇蟲的干癟尸體……
這女人在山洞中,就是以這些蛇蟲來度日。
當然,李三思也來不及同情她,畢竟……很快,他的下場也要如這些蛇蟲差不多了。
當最后一位絕刀門的弟子慘死。
李三思的耳根變得清凈了起來。
洞窟之內,只剩下了那女人喘息的聲音,以及枯藤挪移之聲。
終于。
一張滿是血污的臉,出現在了李三思的面前。
那女人眼睛像是黑夜中的燭火,迸發著讓人徹骨冰冷的寒芒。
她盯著李三思,聲音嫵媚而動聽。
“你不是絕刀門的人……”
李三思一怔,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還問他話,沒有直接下口。
“你被絕刀門追殺?”
李三思正想開口,卻被那女人搶了先。
“皮囊不錯,難得遇到一個絕刀門的仇人……”
女人開口,那指甲狹長,布滿污泥的手,在李三思的臉頰上輕輕拂過。
李三思面色一僵。
不要這樣子。
“你想活么?”
女人又開口道,舌頭在嘴唇周圍縈繞。
“如果可以的話……活著其實挺好。”
李三思道。
“想活可以,答應本宮一個要求……”
女人道。
“姑娘請說。”
李三思臉皮子一抖,這女人……難道心懷不軌?
“姑娘?”
“哈哈哈……”
“看你這年輕皮囊不過二十來歲,本宮在這枯洞中被封五十年!還姑娘?哈哈哈……”
女人大笑起來,無數的枯枝扎在洞壁之上,碎石抖落。
“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要替我殺了絕刀門那狗賊……葉守刀!”
女人冰冷道。
李三思感受到磅礴的殺意,幾乎要讓他窒息。
“敢問……這葉守刀是何人?修為又是如何?”
李三思覺得自己有必要問一下。
“葉守刀,絕刀門門主,就是那斷了一臂的狗賊,偽君子,至于他的修為,元嬰極致,嬰變之境……你知道他那一臂怎么斷的么?”
“就是本宮咬斷的!”
女人冷笑著說道。
李三思感覺身軀有些發冷。
“姑娘說笑了……貧道修為孱弱,如何是元嬰極致的對手。”
李三思道。
“我知道你弱,不過……你的基礎好,讓我的元嬰借你身軀修行,可助你早日跨入元嬰之境!”
女人道,一邊說,一邊舌頭還在嘴唇周圍縈繞。
李三思莫得感覺靈魂似乎都變得冰冷了起來。
這女人……是要將他的身軀當做鼎爐?
李三思瞳孔一縮。
靈氣自然運轉,化作了靈氣鎧甲,他要奮力一搏,哪怕死,他也不能死的……如此沒有尊嚴!
“哈哈哈……”
女人嫵媚的笑聲縈繞在山洞之間。
下一刻。
女人張開了嘴巴,無數的血液噴出,噴在了李三思的臉上,將他整個人給包裹拎起來。
大乾女國。
一架囚車在徐行,順著大乾女國皇城的主干道一路行駛。
官道兩側,則是大乾女國的國民,一個個女人,看著那囚車中的人,指指點點。
囚車之內。
丁九燈面色淡然的盤膝而坐。
他雙掌合十,原本被抓,他的內心還頗為惶恐。
但是……
發了個愣后,就覺得索然無味,惶恐之感也不翼而飛。
馬車搖搖晃晃往皇城中而去。
丁九燈知道自己插翅難飛。
囚車周圍,單單是金丹境的修行人就有近十位,而比擬體藏的筑基境修行人,更是有數十位。
丁九燈怎么逃?
頭皮薅光了,也逃不掉啊。
抬頭望天,天色頗美,周圍鶯鶯燕燕,丁九燈長嘆了一口氣。
他……真的是太慘了。
武帝城,藏經閣。
陸番控制著風一樓的身體,觀望著眼前的藏經閣。
藏經閣共分三層,每一層都藏有密密麻麻的書卷,有的書卷更是充滿了古老破舊的氣息。
陸番負著手,走到第一個書架,他不急不緩的抽出了一份竹簡。
展開來,竹簡上的字跡似乎都有些模糊,所寫的字體,陸番看不懂。
這就有些難辦了。
陸番控制著的風一樓的身軀微微蹙眉。
若是看不懂文字,入了這個藏經閣豈不是沒有了意義,這失去了想要通過藏經閣來學習,甚至整合出中武世界的發展計劃的初衷。
忽然。
陸番想到了什么。
心神一動,眼眸中的線條開始跳動。
他掃視著一行行的文字,飛速的翻閱。
爾后,這文字記載的典籍,便紛紛被陸番掃描到了腦海中,倒映在了傳道臺內。
傳道臺內。
陸番的身形浮現,端坐八卦陣臺上。
一揮手,三腳萬法烘爐砸落在正中央。
爾后,一份份被掃描過的典籍便落入了萬法烘爐中。
升級到第二等級的萬法烘爐很快便將這些典籍翻譯成陸番看的懂的文字,并且壓縮成了一本書籍,懸在空中。
八卦陣臺中心,陸番的嘴角掛起了滿意的笑。
他眼眸精亮,看著那漂浮著書籍,心中有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
他可以將武帝城的藏經閣,全部都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