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凝氣,宛若遮天蔽日的云層,跨越了數十里的距離,朝著黑袍人拍了下來。
這讓黑袍人驚駭萬分。
“靈識?!”
黑袍蠻人的面色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北洛陸平安居然還擁有靈識,以靈識順著靈氣絲確定到了他的位置,隔空拍出了一掌。
這等手段,哪怕是筑基巔峰都做不到,唯有金丹期老怪方可!
也就是說,這位陸少主,很可能已經有金丹期老怪的修為!
黑袍人臉皮子簌簌抖動,若是他的真身在此,或許還能一戰,只不過是一縷靈識化身……戰個屁!
黑袍人不再隱匿,身軀拔地而起。
地面陡然炸開,炸出了一個直徑十米的深坑。
而他的身形,則是化作了黑影朝著遠處爆射而去。
“這個世界就是個大騙局!”
黑袍人額頭上有冷汗滴下,低武世界……出現筑基境的修行人已經頗為難得。
然而,這個世界,卻是出現了一個凝聚了靈識的金丹境老怪!
他怎么打?
“本以為遇到了一個低武世界,還想吞噬了位面本源,讓我的世界提升……現在,什么都不要想了!”
黑袍人細思極恐,他總感覺出現在這個詭異的低武世界,像是卷入了一場驚天大騙局。
他現在只想逃走,他的速度爆發到極致。
這具蠻人的身軀都承受不住力量,開始爆碎。
然而。
那遮天大手掌卻依然緊追而來。
黑袍人甩不掉。
伴隨著刺耳的鳳啼之聲,一抹火光從天邊驚艷絕倫般的劃過,下一刻,猛地落下,攔在他的身前。
無數的火光噴薄開來。
形成了滾滾的熱浪襲來。
“靈器?!”
黑袍人慘叫出聲。
感受著那可怕的灼熱感,黑袍人心中駭然萬分,因為這不僅僅是靈器,而是一把品階高到他都判斷不出來的靈器!
低武?
他信了邪才以為這是個低武!
逃無可逃。
黑袍人轉身,手捏蘭花,眉宇間有金光燦爛迸發,下一刻,雙手結印,猛地往天上一拍。
欲要撐起著驚天一掌。
無數的靈氣匹練沖上云霄,與那手掌撞擊在一起。
然而,這些靈氣匹練,就仿佛匯入河流中的水珠,引不起任何波瀾便被侵吞。
一巴掌拍下。
恐怖的巨響在大地上震蕩開來,引得無數人心頭微微跳動。
北洛城似乎都感覺到了地面傳來了恐怖震動,像是發生了地崩一般的可怕。
城樓上,北洛城的守軍咂舌和駭然的看著那平原的遠處。
那兒……
有煙塵滾滾升騰而起。
一個巨大的凹陷在平原處浮現而出。
“好……好可怕!”
“仙人的戰斗嗎?”
有不少士卒,眼眸中流露出驚恐。
這種攻擊若是落在了北洛城的城墻上,怕是瞬間就要讓城墻崩塌吧。
世界上有哪一面城墻能夠抵擋的住這種攻擊?
煙塵悠悠散去。
平原的地面上。
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手掌狀的深坑。
在深坑內,有一具尸體跪伏在那兒,完好無損,臉上還帶著未曾散去的驚恐。
只不過……
那尸體的生機早已經泯滅消失。
鳳翎劍漂浮在虛空中,安靜的漂浮,像是一抹赤色的火焰。
天地間一片寂靜。
只剩下了飛沙走石的聲音。
北洛。
湖心島。
陸番倚靠著輪椅,銀刃飛馳歸來,化作了護手。
謝運靈跌落在地上,臉色蒼白,那是被當做傀儡后的后遺癥,仿佛身體被掏空。
公輸羽攙扶著他,掐著他的人中。
陸番則是摩挲著護手,手指在其上輕輕的點著。
“居然還想逃?”
陸番嘴角微微上挑。
眼眸中線條跳動,深邃的宛若天上星河。
陸番意念一動。
手掌落下,從棋盒中夾出了一子。
輕輕落下。
啪嗒。
子落棋盤風驟起。
平原之上。
隱隱有無形的壓力陡然砸落,平原一震。
地面龜裂開來,一縷金光藏匿在地面中,此刻卻是宛若驚慌失措的游魚,瘋狂的竄出,飛速遁逃。
然而。
卻是被無形的囚籠所捆束,無論他怎么逃,都逃不掉似的。
樓閣上,陸番伸出手,輕輕一勾手指。
懸浮在空中的鳳翎劍動了。
掠過虛空,發出了音爆。
劍尖刺穿了那金芒,裹挾著金芒飛速的往北洛城中飛馳而來。
金芒逐漸化作了一張扭曲的面孔。
那是一張宛若尤物般的俊美臉龐,帶著恐懼,帶著不甘,帶著掙扎。
劃過了北洛城的上空,還帶著嘶聲力竭的尖叫。
濃霧盡散。
很快……
火紅色的鳳翎劍便安靜的懸浮在了北洛湖的上空。
湖水微微往兩側分離。
羅岳還佇立在木船上,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快了,讓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而等他反應過來,事情已經結束。
那謝運靈暈厥在地。
一柄火紅色的劍漂浮在了空中,裹挾著一抹金芒。
“靈識?”
陸番看著那一抹金芒。
鳳翎劍安靜的飛回,落在了輪椅護手上,變得平淡無奇。
陸番則是看著那金芒,流露出了好奇之色,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除了他之外的靈識。
手指一勾,拘禁著金芒便飄到了白玉京樓閣二層。
島上,眾人都是好奇極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抹金芒又是什么?
“好了,都該干嘛干嘛去。”
陸番的話語聲飄蕩開來,響徹在每個人的耳畔,打消了他們心中的好奇。
顯然,陸番是不打算告訴他們那金芒是什么。
簡而言之,以他們的層次還沒有資格接觸到那金芒。
公輸羽掐了一會兒謝運靈的人中,發現他都沒有醒,便松開了手。
不過,一松手,謝運靈便醒了。
“蠻人……”
謝運靈面色通紅,咳嗽不已。
“那蠻人要害陸少主!”
謝運靈連忙道,然而,他卻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北洛湖心島,口中所要說的話,便僵住,再也道不出來。
公輸羽拍了拍謝運靈的肩膀,將他被當做傀儡的事情說了一遍。
樓閣二層。
陸番靠著輪椅,湖畔的風吹拂著他的發鬢。
平靜的看著身前漂浮的那一縷金芒。
一手在鋪蓋大腿的羊毛薄毯上輕輕撫過,另一手探出,捏住了這縷金芒。
陸長空沒有再繼續修行。
他與羅岳乘船離開了湖心島,回到了北洛城中。
整個北洛城此刻都陷入了之前那遮天大手掌的討論中,那大手掌宛若仙人手段,讓凡人們激動的臉色都漲紅。
“去城外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陸長空沉凝道。
有人要殺他的兒子,而且是用詭術控制了一位諸子級存在。
可以說,這是陸長空所遇到的最強的敵人。
雖然這敵人已經被陸番輕易的滅殺,可是,陸長空依舊心中很后怕。
“喏!”
羅岳更是自責萬分,因為,是他將被附體的謝運靈帶上了北洛湖。
城門大開。
羅岳策馬而出,馬蹄聲炸裂。
很快,便來到了那橫亙的大坑中。
卻見那大坑凹陷,居然狀如手掌,十分的恐怖。
羅岳心中的震駭,對少主的實力又有了更深層次的預估。
那就是……一百個自己都不是少主的對手。
壓下心中的震驚,羅岳在深坑中心看到了一道跪伏著的身影。
他躍下了馬,抽出了腰間的挎刀,飛速往那人影奔走而去。
卻見那身影跪伏,張大了嘴,身上肉身龜裂,卻是沒有鮮血流出,被少主那恐怖一掌拍中,居然沒有碎成一灘爛泥,可見少主對力量的掌控有多可怕……
羅岳在心中,默默再加一百個,兩百個自己都不是少主的對手。
吐出一口壓抑的氣,羅岳開始打量眼前的尸骸,這是一具死了好幾日的尸體。
羅岳心頭一驚,莫名有些恐懼。
死了好幾日還能出現在北洛?
“蠻人?!”
羅岳深吸一口氣。
居然是蠻人,五胡曾經入侵過大周朝,那是民不聊生的一段歲月。
而如今,又有蠻人出現在大周的土地上。
羅岳攥起了拳頭,他拎起了蠻人的尸體,翻身下馬飛速往城中而去。
城內。
陸長空看著這具蠻人尸體,面上毫無表情。
“蠻人……似乎是南郡負責抵御的,為何這蠻人會出現在此地?”
陸長空語氣有些冷。
他手中的刀在蠻人尸體上一陣翻騰,卻是找出了一塊雕刻著猙獰兇戾圖案的木牌。
抓著令牌,陸長空徐徐吐出一口氣。
“五胡乃是我大周朝的外患,曾經的生靈涂炭不可忘卻。”
“昨日方被番兒拒絕,今日便有蠻人襲來……”
“唐顯生想要做什么?”
陸長空的聲音有些冷怒。
“備馬,喚三百鐵騎,入京!”
陸長空道。
羅岳目光一凝,拱手作揖,“喏!”
陸長空可不管是不是唐顯生的鍋,蠻人出現在北洛城,這個鍋,就得唐顯生背。
這一日。
北洛城城門打開。
青石板上,馬蹄落。
聲音似雷奔。
陸長空一身儒衫,策馬率三百鐵騎,往帝京而去。
而探子們得知了這個消息,也立刻將消息傳了出去。
帝京。
御書房內的宇文秀再得到消息的瞬間,臉色驟然一變。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上!
“竟然蠻人出現在了北洛城外?!”
“唐顯生是白癡嗎?!”
宇文秀直接罵出了聲,他身邊的老宦官也是躬身作揖,大氣不敢出。
大周分立諸多太守,為的就是守護大周國土,不受五胡作亂。
而如今,南郡管轄的南蠻蠻人,居然出現在了大周內陸。
這是何等讓人震怒荒唐的事情。
哪怕這件事唐顯生不知情,可是作為太守,這事也得怪罪在他的頭上。
“而且,這蠻人出現在哪里不好,偏偏出現在北洛城……陸長空現在帶著三百鐵騎入京,這等同于是要問罪!問罪啊!你知道嗎?!”
宇文秀怒不可遏。
“朕剛剛答應讓江漓率領南郡十萬軍伐北郡,而現在……居然出了這等事情!”
“老東西,立刻去將唐顯生叫來!”
老宦官作揖,很快便離去,前往了廂房。
今日帝京,風云涌動。
江漓得了宇文秀的天子令,披戰袍率五百親兵出了帝京,趕往南郡大軍的駐地。
唐顯生的南郡大軍已經北上。
而江漓離開帝京。
卻是又有一支鐵血之師,從帝京外踩著漫漫黃沙而入。
當帝京中的民眾看到這支鐵血之師的時候,全部都噤若寒蟬,連話語都不敢說。
當初血洗了帝京的北洛鐵騎!
又來了!
民眾還好,諸多官員幾乎是感覺到脖子一陣發涼,大氣都不敢出。
陸長空一身儒衫,面色冷漠,策馬在帝京長街上。
很快便抵達皇城。
陸長空帶著羅岳,羅岳則是挎刀拖著蠻人尸體,徑直往帝京中而去。
紫金宮。
宇文秀端坐在高位。
唐顯生垂首佇立在一旁。
大殿中的氣氛有些許的凝重,大殿外,老宦官揚著浮沉,快步而來。
“陛下……”
“朕讓你去請國師,如何?”宇文秀趕忙問道。
“國師不來,說……這事,管不得。”
老宦官作揖道。
宇文秀靠在了椅子上,抿了抿唇,扭頭看向了身邊的唐顯生,卻發現這老東西,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如今和唐顯生站在統一的陣線,看到唐顯生這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本想讓國師來當和事佬,可國師根本不愿摻和。
“陸城主求見!”
紫金宮外,有小宦官高聲喊道。
“宣。”
宇文秀嘆了口氣。
卻見紫金宮外。
陸長空一席儒衫,冷著臉跨入了大殿。
而羅岳一身戎甲單手拖著一具尸體,挎著刀,一步一步踏入紫金宮內。
大殿之上,百官肅然,大氣不敢出。
高位上。
宇文秀目光一縮,盯著那尸體。
唐顯生仿佛終于睡醒了,睜開了惺忪的眼眸,瞥了一眼那羅岳手中拎著的蠻人尸體。
他嘴角不由一抽。
這個鍋……背的真冤啊。
但是,這件事不處理好,他唐顯生可就有大麻煩了。
陸長空朝著宇文秀拱手后,視線便落在了唐顯生的身上。
羅岳將蠻人尸體一拋,扔在了地上,砸在大殿中,發出了聲響。
百官一陣嘩然。
“唐顯生,這蠻人穿過了你南郡管轄之地,還在北洛城外用詭術刺殺我兒……”
“你……可有話說?”
陸長空的聲音很冷厲,但卻不急促。
紫金宮大殿中一下子寂靜萬分。
在場人皆是倒吸冷氣。
這蠻人不僅出現在北洛城,還刺殺了北洛陸平安?
許多人臉色頓時古怪和玩味了起來。
前一日唐顯生拜訪陸平安被拒。
第二日,陸平安便被刺殺。
唐顯生這是黃泥巴掉褲襠……很尷尬。
唐顯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這蠻人尸體。
站在唐顯生身后的唐一墨微微蹙眉。
唐顯生臉皮微微抖動。
許久之后,他邁出了一步。
他抬起頭,看著陸長空微微一笑。
“陸城主,讓蠻人入境,是我唐顯生之過!這個過,我背!”
“老夫一跪認錯。”
話語落下。
唐顯生居然當真在眾目睽睽之下,于陸長空的身前,徐徐跪下。
雙膝抵地的瞬間。
整個大殿都徹底變得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