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
紫金宮,皇家園林。
五匹駿馬碾過磚石,停在了園林外的門前,朱紅色的墻,在烈日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紅芒。
孔南飛攙扶著國師下了馬車。
老宦官恭敬的持著拂塵,立于一旁。
繞過能工巧匠雕筑的拱橋,入了皇家園林,天地間的靈氣開始變得濃郁。
孔南飛的目光微微一縮。
“帝京……養龍地么?”
孔南飛心中思索,想通了這點,大周八大養龍地,皇城有一處,這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國師面色如常,“走吧,見見陛下。”
“喏。”
孔南飛壓下心中的震駭,道。
園林前。
一隊隊的兵馬駐扎,使得原本放松休憩的園林變得有幾分肅殺。
江漓一身銀甲走了出來。
“國師。”
看到孔南飛攙扶的國師,江漓微微躬身,道。
“江將軍一如既往的神勇,不愧為大周軍神。”
國師沙啞的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堆疊在了一起。
江漓也笑了笑,攙扶著國師,入了園林。
“軍神不敢當,只是盡全力守護國門,這本就是我輩軍人所該做的本分事。”
江漓道。
國師笑了笑。
繞過森嚴的一隊隊鐵甲軍士,進入道了園林深處。
卻見一處碧塘中有巨大的旋渦在流轉,旋渦中有一扇精致而巍峨的龍門懸浮,靈氣從中噴薄,一頭黑龍繞著龍門在吞吐著。
“養龍地。”
國師眼眸中精芒一閃而過。
宇文席端坐木椅,數位宮女在撐傘搖扇。
看到國師,宇文秀立刻起身,迎了過來。
“老師,您終于肯出書閣了。”
“朕可是日夜掛念著老師啊。”
宇文秀攙扶著國師坐在了椅子上,江漓和孔南飛則是分立兩側。
“多虧了國師的指引,朕親自前往了北洛城,得陸平安指導,得黑龍護佑,才能在之前的趙闊謀反中躲過大劫,并一舉翻盤。”
宇文秀激動道,他本就是一小孩子,做了這種大事,自然要找人訴說。
國師微笑聽著。
許久后,方是擺手:“陛下,老臣可從未讓陛下去北洛尋陸平安。”
“陸平安此人……深不可測,陛下還是少接觸的好。”
國師認真道。
“老師多慮了,陸平安很好相處,就是脾氣怪了些。”
宇文秀笑了笑,不以為意。
他指著養龍地,目光精亮道:“這黑龍養龍地,乃是我大周崛起之關鍵……朕已經派人探查過了。”
“內有兵俑,戮之可得靈氣入體,可成修行人,朕大可以此為基礎,培養一支修行人大軍,不過……唯一的缺點是這些兵俑恢復需要時間,并且,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修行人,有的人,一個時辰可以完成煉氣,有的人卻是一日時間都無法凝氣。”
宇文秀感慨道。
“這是自然,修行人比起武人更加苛刻,武人都有資質限制,更莫說修行人了。”
國師捋須,道。
“除了兵俑,還有一座浮空島,浮空島之后是一座大宮殿,朕猜測這大宮殿與八座龍門相連!”
“仙人之意有些難以揣測,八大養龍地……這是要讓我大周,掀起修行風暴!”
宇文秀感慨道。
“如今,我等暫且只能探索兵俑之地,穿過鐵索橋的浮空島……做不到,十人小隊剛踏上鐵索橋,瞬間便被斬了頭顱……”
“江愛卿判斷,想要過鐵索橋,必須要修行修為到了一定程度方可。”
國師頷首,他在聽著,宇文秀在講著。
許久之后,宇文秀漸漸沒了聲音。
他看著國師,徐徐開口道:“老師,您可要入養龍地秘境?”
這話一出。
園林中的氣氛微微一變。
孔南飛眉頭皺起。
“陛下,夫子年邁,恐怕入不得養龍地。”
宇文秀瞥了孔南飛一眼,擺了擺手。
國師捋須,笑了笑:“陛下,南飛說的對,老朽已半截身子入土,比不得爾等年輕人,這仙緣,老朽也沒有能力去取,養龍地……便不入了。”
國師拒絕的堅決,就如同江漓拒絕的時候一般。
宇文秀瞇眼。
他看了一眼江漓,又看了一眼國師,這兩人居然都拒絕了他。
為什么?
他不解,蹙著眉,靠在了椅子上。
園林中的氣氛又變得嚴峻了起來。
轟轟轟!
東衍江龍門秘境中。
可怕的轟鳴在不斷的響徹,西涼的軍士望著遠處鐵索橋上的戰斗身影,皆是震撼萬分。
那戰斗,當真是刺激著他們的眼球。
霸王如魔神,一手持盾,一手握斧,長斧揮動之間,空氣似乎都要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
而那兩道由紫煙凝聚成的男女身影,卻是在不斷的翻騰之間,刺出一劍劍。
劍芒密密麻麻,幾乎籠罩了整個鐵索橋。
強如霸王,肉身上也被刺出了密密麻麻的劍痕,在滲透著血。
那盾牌上,甚至被刺的凹陷了下去,劍痕入盾三分!
鐵索橋在搖晃著。
霸王目光中卻滿是戰意,他沒有退縮,甚至興奮到渾身的毛孔都緊縮,汗毛倒豎。
他激動,他終于感受到了壓力……
紫煙男女,速度極快,像是敏捷的刺客,又宛若瀟灑的劍客。
霸王神力無匹,長斧裹挾著巨力,將對方一人轟出了鐵索橋,可是,紫煙逸散,很快又會在橋上匯聚,并且,一柄由煙氣凝聚的長劍,從非常刁鉆的角度挑刺而出,在霸王身上迸出血花。
霸王在戰斗中,也找到了自己的不足。
在敏捷上,比起這紫煙男女差太多了。
其實,單單論氣丹修為,化身為魔的霸王比起這紫煙男女差不了多少。
但是,紫煙男女的手段非常的詭異,防不勝防。
若非霸王入魔,肉身堅固,皮厚。
換個人,可能早就飲恨喋血。
有壓力,才有動力。
霸王興奮的肌肉在微微顫抖。
他的眼眸,興奮中帶著狠厲,望向了那浮空島后的大宮殿……
這紫煙男女便這般強,那大宮殿中的存在……又是何等恐怖?
真的是期待啊!
亦或者是……真正的體藏境修行人?!
霸王低吼。
肉身魔氣纏繞,氣丹中的所有魔氣徹底爆發,整個人眼眸都涌上了刺紅。
入魔火力全開。
鐵索橋上,只剩下了殘影在閃爍,以及無盡的劍光和劍意!
有西涼宗師武人欲要上橋幫助霸王。
然而,剛剛邁出一步,踏上鐵索橋。
便慘嚎倒飛,整只腿爆碎,染血,被斬十幾劍。
鐵索橋上的戰斗。
非頂級氣丹修行人,不可入!
天蕩山,道宗大坪。
青磚染血,老道長老的死亡,讓整個大坪上彌漫起了一抹驚恐的氣息。
苗任雨瞳孔緊縮,看著面色平淡的聶長卿,攥緊了手中的弓。
“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聶長卿甩了甩殺豬刀,其上的血,濺了滿地。
“所以……給了你們我脾氣很好,不敢殺人的錯覺?”
聶長卿淡淡道。
話語聲落在道宗大坪上,擲地有聲。
松柏在風的吹拂下,發出了“沙沙”聲響,有鳥啼聲在縈繞著。
“雨哥,告訴我,茹兒在哪?”
聶長卿,道。
苗任雨面色蒼白,聶長卿陌生的讓他心中發顫。
“在……”
“住口!”
“無尊上之命,誰敢告知他,便是道宗叛逆!”
摘星峰的寬窄入口處。
一位老邁的道人爆喝。
“師叔,何必呢?”
苗任雨攥緊了拳頭,道。
“破壞道宗規矩者,便如這孽畜當年的下場……逐出道宗!”
這位年邁道人目光爆喝不斷,老道長老的死亡,也徹底的觸怒他們這些道宗的老一輩。
道宗作為諸子百家中最神秘的勢力,雖然不張揚,但哪怕是儒教國師都不敢招惹,聶長卿居然一人一刀殺上了道宗山門!
聶長卿笑了。
笑的有些冷的那種。
手一揮,殺豬刀驟然爆掠而出,御刀而過,那老邁道人爆吼,與殺豬刀碰撞,頓時咳血,渾身毛孔皆是噴出血,倒飛而出。
殺豬刀飛回。
懸在聶長卿頭頂,殷紅的血在往下滴,顯得他有些森然。
他邁步,徐徐往前。
道宗弟子紛紛驚恐的撤往了摘星峰大坪。
苗任雨以及其他幾位道宗門徒,有些無奈,卻也有些驚懼。
聶長卿太強了。
這就是修行人的實力么?
強的可怕!
強的不講道理。
聶長卿沒有大開殺戒,他學會了公子的脾氣,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孽畜啊!尊上當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一位老邁道人怒道。
殺豬刀如黑色電光掃過。
這尊道人便被斬的血濺三尺,倒在了石梯上,使得石梯染血。
任何有開口談及他的,聶長卿冷漠無情,雷霆出刀。
道宗弟子,道宗門徒們嚇壞了。
所有人噤若寒蟬。
“繼續說。”
聶長卿背負著手,白衫獵獵,淡淡道。
哪怕踩過尸山血海,白衫卻也不沾絲毫的血漬。
他走過天蕩山通往摘星峰的一線天狹道。
腳步聲響徹在四周,卻是無人敢攔,甚至無人敢在這個時候出手。
聶長卿站在摘星峰的大坪上,望著那懸浮在頂端,濃郁的云氣,聶長卿徐徐吐出了口氣。
道宗……龍門秘境。
龍門之后。
道袍翻飛,一道曼妙的身影從這行走而出。
青衫道袍,布巾挽髻。
淡漠的道姑,佇立在龍門入口,睫毛微顫,望著聶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