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中。
盤坐在冰冷大陸上的老者深邃的眼眸中帶上了幾許驚訝。
“這是一個有血性的世界。”
許久之后。
冰冷的大陸上方,只剩下了老者悠然的嘆息之聲,嘆息中,帶著些許的羨慕。
遠處。
一位位佇立在死寂陸地上的流浪者們,則是有幾分驚訝。
“竟是擋住了?”
“一群金丹筑基,竟然能擋住一位分神境的攻伐,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學不會的,我等學不會的,當初我等世界的修行者若有這般血性,何嘗會淪落如今的地步?”
不少流浪者皆是嘆然。
更有人黯然神傷。
不過,他們也只是感慨一番罷了,因為五凰的最終結局不會改變。
天龍圣子,那可是高武世界的圣地圣子。
不僅僅自身實力達到了分神境,身上更藏有不少圣階法器。
所以……沒有流浪者覺得這個世界能夠擋住。
哪怕集齊了整個世界的力量又如何?
許多流浪者開始蠢蠢欲動。
雖然有齊六甲的陣法阻攔,但是……他們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內心的了。
一旦天龍圣子滅殺了這些人,這個世界必定陷入崩潰,到時候,本源就會出現不穩。
那時候,就是機緣泄露的時候。
因而,他們急著跨越陣法去得好處。
哪怕得不到大造化,跟在圣子身后喝點湯也不錯啊。
而且,天龍圣子的渡陣之法,也給了不少流浪者一些啟發。
齊六甲自然知道這些人蠢蠢欲動的勁頭。
不過……
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也清楚,擋住所有人……不現實。
他們若是想闖,那便闖吧。
反正五凰大陸外的那個地階陣法,更難突破。
血色戰場,冰冷的風暴在席卷著。
地上的砂礫滾滾。
天龍圣子佇立戰車,面色極度難看。
手握長戈,金色長戈,似乎綻放著璀璨的光華,猶如有流光在其上流淌。
遠處。
一道狹長的溝壑蔓延,那是長戈掃出的可怕溝壑。
在溝壑的另一端。
那些螻蟻……
完好無損的依舊存活。
“竟然……擋住了?”
天龍圣子目光緊縮。
他的牙齒縫中,迸出了一句話。
他感覺臉火辣辣的疼,像是被這些土著,狠狠的甩巴掌似的。
外面齊六甲正在看著,還有那些流浪者。
而他堂堂高武世界的圣子,竟然被一群中武的土著給擋住了。
只是一群由金丹,筑基境組成的土著!
“哈哈哈!”
人群中。
江漓銀鎧早已經炸碎,布滿了裂痕,他露出了大笑。
那是興奮的大笑。
擋住了!
軍之戰陣!
這便是屬于他江漓的道!
天穹之上。
武帝城那位漂浮的嬰變境也流露出驚嘆之色。
他看著底下渾身染血,卻大笑不已的江漓,深深吸氣。
五凰……當真是一群創造奇跡的家伙。
以軍陣之法,結合六千筑基修行者的戰力,竟是匹敵一位分神的攻伐!
這簡直,不敢想!
眾人拾柴火焰高?
這句話在修行道上其實是講不通的,真正的大修行人,以一敵萬,不在話下。
可是,軍陣之道卻不是這樣。
竟然能夠將六千人的修為和意志,完美的融合,化作可怕的攻擊。
雖然能擋住分神境的攻伐,主要是因為他這位嬰變境的爆發,以及人皇的皇道龍氣加持,可不可否認,江漓的確創造出了一種修行界前所未有的路!
“螻蟻再多,也只是螻蟻……”
天龍圣子佇立戰車,徐徐揚起長戈。
殺氣沸騰。
這些螻蟻,惹怒他了。
目光一掃,天龍圣子的目光鎖定住了那漂浮天穹的武帝城嬰變境。
殺了這嬰變境,這些螻蟻,就毫無反抗之力。
哪怕集合力量又如何?
若是人數有用,那還需要什么修行!
轟隆隆!
戰車的輪子滾動起來,在血色戰場的地面勾勒出可怕的痕跡。
戰車竟是沖霄,直逼那武帝城的嬰變境。
武帝城的嬰變老者也流露出怒容。
江漓以及諸多將士仿佛點燃了他的熱血。
他也不退了。
那便戰一場!
江漓渾身染血,握著手中的佩劍,再度一喝。
“殺!”
轟隆隆!
話語聲宛若傳開,如奔雷滾滾,炸響在天穹之上。
三千玄武衛,三千南府軍,也皆是發出爆喝。
“殺!”
殺意橫空。
血色戰神再度出現,磅礴的劍氣斬出。
在空中拉扯出巨大的血色溝壑。
“哼……”
天龍圣子冷笑。
抬起手,拋起天龍珠,龍珠在空中光芒大盛,有巨龍虛影浮現,在他的身軀周圍,形成了防護。
血色劍氣劈在了防護之上,竟是斬不出任何的痕跡。
長戈掃過,直逼武帝城的嬰變境。
長戈金芒綻放,似乎有兇戾虛影浮現。
那是一種兇獸。
武帝城的嬰變老者心神一陣恍惚。
待到回過神,已經被長戈逼近。
噗嗤!
血芒在空中綻放,血痕拉扯出數百米。
一位嬰變強者,肉身在空中被長戈斬為兩半。
老者的異變元嬰,險險的逃出,然而,長戈仍舊斬出可怕的鋒芒,仿佛要將元嬰都磨滅似的。
這一戰,終究是不公平的。
天龍圣子太強了!
看著虛空中被斬的武帝城嬰變境。
血色戰場上的眾人,面容都流露出悲戚之色。
哪怕江漓怒吼,集合千軍之力,可也無法改變什么。
武帝城的嬰變老者自知元嬰逃脫無望,也流露出了猙獰血性。
他的異變元嬰飛撲而出,沖向了天龍圣子。
天穹之上,元嬰自爆,可怕的能量波動席卷開來。
天龍圣子長戟橫掃,目光冰冷而無情。
他喜歡這種虐殺的快感。
他喜歡看著這些螻蟻,露出無助和絕望的表情。
虛無中。
老者齊六甲嘆了一口氣。
他眼眸波動,不知道是否該動手。
他舉目,看向了金身大陸,仿佛要望穿虛無,看到本源空間。
“要不要賣一個人情?”
“此子,能激活‘臨’字陣言,擁有大帝血脈,或許……”
“嗯?”
忽然。
老者齊六甲目光橫移,重新落回了血色戰場。
原本他以為,五凰應該沒有任何希望了。
但是,似乎……還有轉機。
天龍圣子長戟一掃。
血色戰神被斬為兩半。
戰車傾軋,發出滾滾轟鳴,似乎要將底下的土著,全部軋的龜裂。
江漓咳血,他的銀鎧炸裂,露出了甲胄后的白布衫,可是,此時的白布衫早已經染成了血色。
他每一個毛孔都在滲透著血。
軍陣之法,畢竟是他剛剛悟出,沒有完善,所需要的壓力太大了!
他一人承受這樣的力量,肉身幾乎要被撐爆。
而血色戰神被斬,江漓的心神都受到了重創。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無趣。”
天龍圣子淡淡一笑。
手中再度掃出長戈之芒。
噗嗤!
舉著盾牌的不少玄武衛扛不住,被長戈光芒掃中,血肉橫飛……
然而,軍陣不能亂,馬上就有人舉著盾牌頂替上來。
天龍圣子再度掃出長戈,仿佛絞肉機似的,一位位玄武衛被軋碎身軀,血灑戰場。
江漓扛不住了。
單膝跪地,發絲凌亂,口鼻中溢出血。
佩劍上早已經布滿裂痕。
咔擦一聲。
分崩離析。
“還是我太弱了……”
江漓目光中帶著自責。
一位位身死的將士,讓他心如刀割。
若是他足夠強,肉身能抗住百萬軍乃至千萬軍之力,化作血色戰神,怕是一劍,可斬這兇徒!
澹臺玄遲暮。
他錘動戰鼓。
可是看著一位位被斬的軍士,怒不可遏。
他的身軀之上,皇道龍氣釋放,給世人加持。
可是……
不夠。
澹臺玄的皇道龍氣還不夠強。
噗嗤。
澹臺玄咳出一口血。
他攥緊了拳頭。
忽然有些理解陸少主的那句話了,世人當變強。
所有人都太弱了。
謝運靈在他身邊,不斷的布陣,給澹臺玄加持。
然而,玉符不斷的破碎,謝運靈的臉色越發的煞白。
天龍圣子冰冷而笑。
長戈壓住萬軍。
他佇立布滿斑駁痕跡的青銅戰車,徐徐靠近江漓。
此人倒也算天縱奇才,開辟了軍陣之道,可惜了……這等奇才,生錯了世界。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單膝跪地的江漓。
“你想當救世主。”
“可惜……憑你還不夠格。”
“這世間,終究是實力稱尊。”
天龍圣子,淡淡道。
話語落下。
手中長戈猛地滑落,鋒銳的長戈直逼江漓的脖頸,要一戈掃斷江漓首級。
江漓身后,所有軍士皆是流露出了悲憤之色。
戰車之上。
澹臺玄身軀俱顫,口吐鮮血。
“不!”
佝僂著背的唐顯生徐徐的閉上了眼,不忍見到這一幕。
一股絕望的氣息,彌漫在血色戰場。
天龍圣子對此很滿意。
螻蟻,就該有螻蟻的姿態!
嗡……
驀地。
有音爆之聲炸響。
一道黑芒,從天而降,飛速掠來。
快若黑色閃電。
天龍圣子內心中竟是感受到了一股危機。
手中長戈撩起。
一柄黑刀斬在了他的長戈之上。
火星四濺。
天龍圣子佇立戰車,發絲飛揚,盯著那殺來的身影。
白衫飛揚,胡子拉碴中帶著幾分滄桑。
眼眸冰冷,卻帶著令人心悸的鋒銳。
強橫的刀意席卷。
能量爆發。
戰車的車輪滾滾,天龍圣子佇立青銅戰車,竟是退出了百里。
江漓沒死。
諸多將士都激動了起來,他們看向了遠處,看到了一道佇立的身影。
白衫飄然,手握一柄類似殺豬刀狀的黑刀。
“聶……”
“是人榜人杰聶長卿!”
“白玉京門徒啊!”
不少人將士激動的面色赤紅。
聶長卿不是進入了仙人遺跡么?
而且,還跨入了那個仙人大陣,沒有想到此刻竟是會出現。
他第一個破陣而出么?
聶長卿挎刀,看了一眼凄慘的江漓,道:“沒事吧?”
江漓若是出了事,那養雞的丫頭可就會要暴走了。
江漓搖了搖頭,吐出一口氣。
“交給你了。”
江漓道。
他盡力了,可是還是差了許多。
聶長卿笑了笑。
“好。”
話語很平靜,在戰場上響徹,沙石滾過,風沙席卷。
像是兩個成熟男人間的簡單承諾。
聶長卿扭回頭,看向了遠處的天龍圣子,對方身上傳來的強橫氣息,讓聶長卿微微瞇起眼。
“正好,我的刀……有些渴了。”
聶長卿道。
話語落下,他的身形瞬間在血色戰場上,掠過道道殘影。
一往無前,直逼天龍圣子而去。
“分神?”
看著殺來的聶長卿,天龍圣子笑了。
對于五凰有分神境,他并不感到奇怪。
因為……這個即將凝聚出高武本源的世界,若是連分神境都沒有,又有什么資格沖擊高武?
“不過,哪怕是分神又如何?土著終究是土著!”
天龍圣子殺心凜然。
既然這方世界有分神強者,為何派遣一堆螻蟻與他對敵?
這是看不起他天龍圣子?
長戈掃出,犀利的鋒銳,像是要將天穹給切割開似的!
聶長卿單手抽刀,由下自上,抽出一道刀芒!
兩股鋒銳碰撞,竟是有不相上下之分。
天龍圣子巋立戰車,一動不動。
而聶長卿則身軀飄然后撤。
一番交手,高下立判。
顯然,天龍圣子更強一籌。
聶長卿握刀,搖了搖頭:“苦修十年,雖然幻境中經歷無數戰斗,可是……終究不是真正的生死搏殺,一下子沒緩過來。”
話語落下。
聶長卿的動作陡然爆發。
以他的身軀為中心,靈識擴散,化作了一朵綻放的蓮花。
陰神道蓮,仙人遺跡十年,聶長卿成功跨入了陰神境!
“你不是本圣子的對手,等著,本圣子必斬你頭顱!”
天龍圣子冷笑。
他勝券在握。
因為,他覺得聶長卿不夠強。
初階分神,如何可能是他天龍圣子的對手。
他可是有兩件圣階法器在手。
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是初階分神,而是中階分神!
哪怕他遭受到世界保護之力的壓制,他同樣是中階分神境!
轟轟轟!
聶長卿抽刀,凌空而立,不斷的斬出刀芒。
他的脊椎如龍,發出震耳龍吼。
九極天鎖的他,基礎無比的扎實,在力量上遠超他人。
天龍圣子也同樣掃出長戈,可是心頭卻是越發的震驚。
因為,聶長卿在力量上,竟是展現霸道無匹之勢。
此人的基礎無比的扎實,比他九轉金丹破境的基礎都要扎實!
天龍圣子目光閃爍,竟是有幾分貪婪。
這個世界能夠沖擊高武,果然有點東西,若能得到這打基礎的修行法,都不虛此行了,或許能夠讓九龍小世界整體實力更上一層樓!
兩位分神境的戰斗,爆發的余波,不斷的沖擊。
血色戰場,仿佛被削去了一層似的。
地面在翻滾,砂礫被磨碎成粉!
“御刀。”
聶長卿冷肅,身軀周圍懸浮一柄柄黑刀。
隔空控制著長刀,斬出橫亙天穹的刀芒。
他的面色堅毅,眼中仿佛有洶涌的意志在翻滾。
十年,他在仙人遺跡的大陣中封困十年。
在幻境中,他回顧了一切,他記起了那個雨夜,他遇到了陸番。
那是他涅的一夜。
也是他修行路開始的地方。
從那以后,他一直在追隨陸番的步伐,他想要變強,想要成為頂級的修行人,要從道宗接回妻子。
然后,他成功了。
成功之后,他便只剩下對修行路的追逐。
他想要讓公子認可他。
想要從公子波瀾不驚的眼睛中,看到對他刀法的驚艷。
所以,他不斷的練刀,欲要斬出能夠讓公子都為之震撼的一刀。
這算的上是他在幻境中的執念。
這執念,持續了十年。
十年,他只練一刀。
第十年,他破開幻境,走出了大陣!
如今,他遭遇到了強敵。
聶長卿收刀,所有的黑刀全部凝聚為一把刀,被他握在手中,挎腰。
抬頭,似乎要望穿天穹。
他不知道公子在何方。
但是,他相信……公子一定看得到他這一刀。
身為白玉京門徒,他不會給公子丟臉。
天龍圣子佇立戰車,他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壓迫感。
他有些不可思議。
為什么眼前這白衫男子會給他帶來壓迫感?
盡管他的實力被世界保護之力壓制,但是也不弱于初階分神。
在他有兩件圣階法器在手的情況下,此人,憑什么給他帶來壓迫?!
無形的氣浪炸開,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鋒銳。
冰冷大陸上。
氣血衰敗的齊六甲微微沉凝的目光陡然亮起。
“這種感覺……”
“道意?!”
轟隆隆!
聶長卿身上的氣勢還在飆升著。
發絲飛揚,白衫獵獵。
他的目光越發的精亮!
天龍圣子感覺到不安。
他拋起了龍珠,嗡……
龍珠頓時光華大盛。
一頭金色巨龍虛影,浮現在他的身軀周圍,化作了極強的防御,將他保護在其中。
有了圣階防御性法器的守護。
天龍圣子內心微微有些放松。
不過,轉念一想。
他竟是被個中武世界的土著給嚇到了。
面色頓時變得不好看。
眼眸中萬千殺意滾滾。
長戈橫掃,掃出驚世戈芒!
血色戰場上。
盯著天龍圣子的聶長卿動了。
他抽出了挎在腰間的長刀。
轟隆隆!
可怕的力量爆發,聶長卿腳下的地面竟是全部炸開,碎石嶙峋。
飛揚的塵土和碎裂的塵埃中。
只剩下聶長卿低沉的聲音炸響。
“四等序列,拔刀道意……”
“斬龍!”
下一刻。
一道樸實無華的刀芒從塵埃中斬出。
刀芒在不斷的變大,化作了一柄遮蔽天穹的刀刃。
“道意?!”
而且不是普通的道意!
天龍圣子大驚,神色劇變!
他終于明白,心中的不安來自哪里了。
特么的……
一個中武世界,為什么會出現誕生道意的怪物?!
噗嗤!
樸實無華的刀芒掠過。
金色巨龍虛影炸開!
天龍圣子怒吼,扭動身軀化作了展翅巨龍!
然而。
刀芒依舊斬過他的身軀,鱗甲崩飛!
滾滾血液,揚灑而下!
整個血色戰場,剎那間,安靜無比,針落可聞。
澹臺玄,江漓皆是震撼和不可思議的看著巋立的聶長卿。
有人,一刀絕響,斬巨龍,沐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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