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歌神  第393章:一曲為君歌

類別: 都市 | 娛樂明星 | 別叫我歌神 | 君不見   作者:君不見  書名:別叫我歌神  更新時間:2019-11-19
 
谷小白卻不想唱歌,因為他知道,盲伯只有一首歌的時間。

最后一首歌的時間。

曲終,人散。

他拽著盲伯的手不撒手,一雙眼睛只是緊緊盯著他,一瞬間也不想離開。

舞臺上,蔡杰作為主持人,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但也沒有太多想。

他只是見到盲伯和小蛾子,頗為開心。

對這種技藝精湛到近乎化境,甚至超越想象的樂手、歌手,他有一種高看一眼的心理。

不論是任何人,任何行業,只要成就遠超同儕,就一定可以贏得尊重。

一個賣油翁,都能被寫入文章,名傳千古,更遑論其他。

而這位盲伯,聽眼下的歡呼聲就知道了。

許多人已經將其尊稱為鼓神!

以盲人之身,舞出那堪稱絕響的六建鼓舞,震驚世人,讓許多人對打鼓有了新的認識。

真不知道小白這孩子,到底從什么地方把這種樂手挖出來的。

而這樣的樂手,就該多多出現在舞臺上才對。

他走上前,想要和盲伯握手,但人家卻是位盲人,壓根看不到他伸出去的手,這個手就有點握不成了。

他本想采訪一下盲伯,但他發現,舞臺上三個人,似乎也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其他人。

小蛾子和谷小白兩個人一左一右扯著盲伯,像是一對小兒女,淚眼漣漣地看著盲伯。

“好孩子,不用傷心,盲伯其實早就已經知足了。”盲伯道。

蔡杰一愣,這是怎么了?

但他知道,自己該下臺了。

所以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對谷小白點點頭,走到了舞臺一側,把這個舞臺,留給了一老兩小三個人。

盲伯在舞臺的中央,解下了背上的兩只鼓,放在了面前,輕輕撫摸著。

谷小白在盲伯的對面坐了下來,淚水早就已經肆意橫流。

兩個人相向而坐,小蛾子坐在旁邊,一只手拽著谷小白的衣角,腦袋卻輕輕靠在了盲伯的懷里。

盲伯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谷小白的臉,似乎想要把他的面容,永遠地記在心里。

舞臺上,三個人像是坐成了一組群雕。

舞臺下,數千人一片寂靜,都靜靜等待著谷小白的表演。

終于,谷小白的鼓聲響起。

鼓聲逢逢,打出了簡單的節奏。

然后谷小白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請成相,世之殃,愚闇愚闇墮賢良!人主無賢,如瞽無相,何倀倀。

請布基,慎聽之,愚而自專事不治。主忌茍勝,群臣莫諫必逢災……”

舞臺下,大家都一愣。

又是沒有聽過的歌!

而且這種形式……

古樸、簡單、純粹。

有一種已經超越了形式的魅力,讓這歌聲似乎穿越了時空,穿越了宇宙洪荒,從遠古時代傳來。

宛若古代先賢在唱歌。

舞臺下,付中棟愣了一下,問身邊的付函:“這是什么歌?”

“這是成相篇……”付函解釋道:“成相篇是中國說唱音樂的鼻祖,相是一種節拍樂器,在竹板出現之前,民間說唱藝人,就是用這種樂器來打節拍的。”

對大部分人來說,“成相篇”并沒有多少人聽過。但只要了解過音樂史的音樂專業人士,對“成相篇”一定不會陌生。

更不要說荀子是我國古代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更是“性惡論”的提出者和主張者,東原大學哲學系畢業的付函,對這一段實在是太熟悉了。

“這是說的什么內容?”付中棟又問。

“這一段說的是,希望君王賢明,多聽諫言,不要獨斷專橫好大喜功……”

付中棟連連點頭,道:“這個好,這個好……”

對他這種大人物來說,這歌聲,似乎又有其他的意義。

舞臺上,谷小白繼續唱著:

“論臣過,反其施,尊主安國尚賢義。拒諫飾非,愚而上同國必禍。

曷謂罷?國多私,比周還主黨與施。遠賢近讒,忠臣蔽塞主勢移。

曷謂賢?明君臣,上能尊主愛下民。主誠聽之,天下為一海內賓。

主之孽,讒人達,賢能遁逃國乃蹶。愚以重愚,暗以重暗成為桀。”

“這一段說的是如何考察臣子的過錯,臣子應該敢于諫言,不文過飾非,一味附和君主的言論,否則國家一定會遭殃……”

付中棟感慨道:“說得真好,回去得讓咱們的中高層都聽一聽……”

舞臺下,今天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文化界的大人物,而他們也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低聲討論著,品評著。

中后排的位置,鄒老坐在那里,搖頭晃腦地聽著。

這孩子,怎么又弄出來一個全新的歌!

嘿,成相篇!

這種傳世巨作,也能復原,搬上舞臺?

還有什么不可能?

舞臺上,谷小白淚眼婆娑地看著盲伯。

盲伯,你聽到了嗎?

你在墜崖之前,對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我一定會成為一名賢明的君主,一定會遠離奸佞,親近賢臣。

我一定不會肆意妄為,魚肉百姓。

我一定不會讓你和飛蓬的遭遇,再次重演。

你的深意,我都已經知道了。

盲伯坐在谷小白的對面,突然伸出手去,加入了打鼓的動作中去。

小蛾子在旁邊,依偎在盲伯的身邊,輕輕哼唱著。

兩面鼓、三個人,就像是一副雋永的畫卷。

谷小白和盲伯的四只手,在鼓面上穿梭,兩個人同時敲兩面鼓,鼓聲卻絲毫不亂。

兩個人互相幫對方切音、悶音,節奏穿插,鼓聲變化不定,只有兩面鼓卻響出了無數面鼓的效果。

偶然間,兩個人一個抬手,一個拍手,兩只手或者四只手的手心、手背在空中相碰,發出“啪”的拍手聲,像是擊掌為誓,又豐富了鼓聲的音色。

若說盲伯是鼓神,谷小白這位弟子,技藝也已經臻于化境。

舞臺下的人,盯著兩個人的四只手,耳邊聽著那鼓聲和歌聲,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許多人其實是第一次看到盲伯和谷小白打鼓。

原來,技藝到了極致,是這樣的美!

極致的美!

兩面鼓,竟然可以媲美千萬種樂器!

這孩子,才幾歲啊,真不得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谷小白也已經閉上了眼睛。

其實他的淚水早就已經模糊了雙眼,什么也看不到了,他的嗓音嘶啞,蘊含著無盡的悲傷。

攝像機緩緩推進,把三個人收入框中。

舞臺上,微笑的盲伯,淚眼婆娑的谷小白,小鳥依人的小蛾子。

這不是奪冠的氣氛,但卻將整個現場,都帶入了情緒里。

聽著聽著,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眼角一熱,一滴淚水,劃過了臉頰,滴落塵埃。

一曲為君歌,送君歸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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