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鐘的鐘聲,或許國內所有人都曾經聽過,每當迎新辭舊時,清越、悠揚的鐘聲響起,掃除舊穢,迎來新年。
仿制的景云鐘,在這里也已經懸掛了二十多年了,曾經有一段時間,每天都會敲響報時。
這兩口鐘外表上其實相差不多,不論是裝飾還是銘文,都已經盡可能仿造了。
但是還有一些細微的不同。
譬如仿制之后的鐘,比原鐘矮了兩厘米,重了500斤。
實在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冶煉的技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銅錫合金的均勻度、雜質含量、鑄造方式、調音方式,都已經和千年前完全不同。
在盡可能保證外觀相同的情況下,做到調音相似,還是要做出許多改變的。
雖然這鐘的調音,已經很接近原來的鐘了,但谷小白是聽過舊版的錄音的,此時還是很明顯地聽出來了,兩口鐘的音色,還有很大的不同。
而且,對谷小白來說,即便是被譽為最美鐘聲的舊版鐘聲,依然有些許不完美的地方。
在谷小白的腦海中,記憶宮殿里,“音樂房間”里,曾經懸掛笛子,被系統破空而出的那面墻上,那宛若狗洞的洞口,已經被開成了正常大小的房門。
而穿過那房門,就能看到一個只有三面墻的開放式房間。
房間空曠、巨大,和之前的“音樂房間”相比,簡直是臥室和廠房的區別。
三面墻之外的最后一面墻,是一片輕薄的白霧,白霧之后,有無盡的流光閃爍。
此時此刻,那流光正組成了谷小白面前所見的景象。
這,就是系統獎勵給谷小白的“mv”系統,只要是谷小白所經歷過的時空,都可以在這里截取成畫面。
而此時此刻,卻有一道流光,被從那畫面里抽取出來,化成了一個巨大的鐘的模型,懸浮在三面墻之間。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任它時空無盡,此時此刻,對谷小白來說,最重要的,就不過是這口鐘而已。
無數的節點、數字,在鐘的模型上被標注了出來,一串串的字符,冒出來,然后又消失。
薄霧之中,一團流光溢彩的光球,探出來了一個腦袋,冷眼看著谷小白,小眼神里有點不爽,咬牙切齒的模樣。
小白你又把我送你的系統拿來搞物理了是不是!
你這個孩子,為什么就不能老老實實搞音樂?唵?物理到底給了你多少張
信不信我谷小黑把它們全撕了!
系統呲牙咧嘴地看著那只鐘,然后就看到鐘猛然震動了起來。
震動從鐘的下緣開始,在撞擊的剎那,體積縱波就開始以3.8千米每秒的速度一騎絕塵,飛速傳播。
鐘體開始膨脹、壓縮,像是一個彈簧在拉伸、縮緊,沿著鐘身飛速傳遞。
后方,橫波慢了一步,以2.2千米每秒的速度傳播,讓鐘內的每一個質點,都在左右擺動。
再然后,沿著鐘體表面的瑞利波,以1.8千米每秒的速度,在鐘體的表面彎曲、傳播、追逐著前方的橫波和縱波。
在它們的后方,被震動的空氣,以340米每秒的速度,緩慢向四面八方傳播震動,像是超音速的戰機拉出了尾跡云,像是舞蹈演員展開了雪白的長裙,又像是孔雀慢慢展開了華麗的長尾。
而無數的公式、數字、數據,追逐在這波動的后方,擴散、變化、湮滅、整合……
這一切,只存在在谷小白的腦海里。
平面振動就已經復雜到讓人發狂,更不要說三維空間的震動。
現實中,鐘樓上,無數人的面前,谷小白向前走了一步,兩只手,分別按在了鐘的兩個節點上。
“嗡”一聲,鐘聲變了。
是的,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這只是鐘聲變了。
一些不和諧的諧波,在谷小白的兩只手按下的瞬間,被抑制住,鐘聲瞬間變得一清,就像是山洪暴發之后的河水,流過了亂石密布的淺灘,被過濾掉了所有的雜質。
鐘聲清冽,如甘泉之水,沁人心脾。
似乎可以滌蕩心中的所有繁雜思緒,把人的心引回到那大唐盛世。
那負責敲鐘的工作人員,這輩子不知道敲過多少次這口鐘,此時卻目瞪口呆。
等他反應過來時,迫不及待地又是一下撞了上去。
“咚嗡”
鐘聲再響。
任何復雜的波動,在被人的耳朵這可能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濾波器過濾之后,都只是無數正弦波的組合而已。
所以,這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的震動,人類無法聽到,就像是那么寬廣的光譜,人類卻只能看到其中狹窄的一段,叫做“可見光”。
但人類的思維,卻可以不受任何時空的限制,將其模擬出來。
思維,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絢麗,最美麗的存在。
這一刻,現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那美妙的鐘聲,卻沒有一個人能領略到,谷小白腦海中那美麗的畫面。
只有在旁邊站著的鄧舜揚,能夠憑借自己的想象力,窺見一絲絲的幻影。
這,是獨屬于谷小白的ment
鐘樓之上,谷小白收回了手,道:“再試試這個……”
他兩只手挪了一個地方,還讓旁邊的江衛加上了一只手。
“咚嚶”鐘聲的尾音變得高亢了起來。
“江衛你抱我一下……”江衛把谷小白抱起來,谷小白伸長手按住了鐘身上部的某處。
“咚嗯”鐘聲又變得渾厚沉穩了起來。
每一種音色,都是如此的好聽。
鐘樓上,谷小白和江衛兩個人像是玩雜耍一樣,在鐘身上按來按去。
鐘樓下,數千上萬人抬著頭,看著高臺上的谷小白,聽著那不斷響起的鐘聲。
旁邊,幾名工作人員瘋狂拍照、錄像,把谷小白每一次按住的位置,都拍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這原理是什么,但是肯定有用!
而谷小白,在敲了七八次鐘之后,雙手甩著后退了幾步:“不行了,手麻的受不了了……”
“讓我試試?”旁邊,鄧舜揚躍躍欲試。
其他幾個歷史學老專家,也是一臉的興奮模樣。
旁邊,一個牌子閃閃發亮。
“請勿翻越圍欄,請勿觸摸,請勿……”
工作人員在旁邊糾結著。
待會兒要不要罰款呢?該罰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