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川不是個合適的帶貨人，但是秦川樂器卻火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之內，上架什么，售罄什么。
特別是笛子，本來量就不多，庫存都活不過五分鐘，只能分批上架。
但事實上，笛子是個并不怎么熱門的樂器，全國總年產值才幾億元，這是一個撐死了，也沒有多少錢賺的行業。
而國內的大部分笛子，都出自著名的“笛鄉”中泰，每年生產幾百萬根，其中99的都是成本價不到十塊錢，賣二三十塊錢的低端笛子。
這真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市場了。
但是這樣一個市場，卻在今年突然變熱，低端的笛子普遍漲價了小十塊錢，中端、高端的笛子也有漲價的趨勢。
各地學笛子的孩子、成年人數量也與日俱增，各種“笛子培訓班”也雨后春筍一般的生長了出來。
供需市場，是最敏感、最能反應狀況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
谷小白。
在谷小白還在長安逗留，秦川不恰飯的直播第三天，在B站上，有一個沒多少人關注的音樂類UP主，上傳了一個視頻。
《大出血的評測，秦川樂器的笛子和谷小白的樂器品牌‘白’，到底是智商稅還是真神器？》
“說出去你可能不信，為了這個評測，我花了一萬五，真的是虧大了……”
“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半吊子的音樂人，喜歡玩各種各樣的樂器，但是沒有一個精通的。”
“之前大家也看過我的吉他、尤克里里的評測，很多同學都私信我，讓我幫他們挑一把好琴，我也幫不少粉絲挑了一些樂器，幸好也能讓大家滿意。”
“可能大家以為我最喜歡的是吉他這一類的撥弦樂器，但其實不是的……有一個樂器，我對它又愛又恨，愛恨交織，恨比愛多……這種樂器，就是笛子。”
“說出去大家可能不信，我吹了7年笛子，不過我天生嘴唇比較短，學起來總是很吃力，后來就放棄了。”
“而我之所以痛苦地吹了七年笛子，是因為我爸，他是一個吹了34年笛子的老玩家，自稱是著名竹笛演奏家的非著名竹笛演奏家，他有一個愛好，就是收藏各種各樣的笛子，我給大家看一下我爸的笛子收藏……”
畫面切換，變成了整面墻的陳列柜。
“噓，我爸在午睡，現在他還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先帶大家偷偷看看。”
“你們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永遠不要小瞧宅男的收藏，他的一個柜子可能就是京城的半套房……”
“我爸這些收藏，我就不說價值了，反正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別的可能不直觀，你們看這個笛子的花梨木架子……嘖嘖，這個架子就趕我全套裝修了……有時候我覺得我爸是不是搶了銀行，怎么能那么有錢的？”
“這邊是我爸的低音笛收藏，我自己是吹不好低音笛的，氣息不夠……”
“我爸最喜歡的低音笛是這個，某次樂器大賽的金獎，拿到手之后，又定制了新的鑲口和吊穗，花了他兩萬塊。”
“這基本上就是我見過的最貴的笛子了，其實除了這些裝飾之外，這根笛子大概值一萬塊。”
“其實到這里大家就能看出來了，那就是笛子這種樂器，其實是賣不上價的，就算國內制笛大賽金獎級別的笛子，也只能賣一萬塊。”
“我們再看看谷小白店里的這個……”
UP主打開了網店的頁面。
“谷小白秦川聯手調音G調低音笛，笛定制項目……價格9999。”
“真的敢賣一萬元啊！他們一家新的笛子店，也不是制笛名家，我覺得至少得有5000塊是智商稅……”
“不過當前庫存0，你看下方這個要求，購買人請附上吹奏視頻，經過審核才能下單，否則還不賣。”
“不過說實話，這么一說，我還真有點信了，笛子的行家真的不好騙，誰還沒吹過幾個好笛子啊……”
“我試試能不能夠格買……說干就干，先吹一段，把視頻發過去……”
UP主吹了一段《牧民新歌》，嚴格來說這位UP主吹笛子的水平還不錯。
但是，畫面一轉……
“他們給我回復了，我看看……抱歉，經過我們的評測，您不符合購買要求，請再接再厲，加油！”
“我去，他還讓我加油！我呸，我被鄙視了，赤裸裸的鄙視了！這位秦川兄弟，你真的是不恰飯的嗎？怎么賣都不給賣的！”
此時，整個視頻上，彈幕飛射，大家都快笑懵了。
竟然真的會被拒絕！
“不過其實我也有點了解這種心情，樂器它不只是一種貨物，對制笛人來說，都希望自己制作出來的樂器，能遇到一個好主人，特別是想要打造高端品牌的人來說，當然希望自己的每一根笛子，都能到名家的手里，這樣才能打開知名度……呃，當然他們不缺知名度。不過……我是那么容易放棄的嗎？我……我先評測一下他們的中端品牌‘川’的笛子好了……”
說著不容易放棄的人，卻立刻慫了。
滿屏幕的“慫”字飛過。
“打開網站就能看到，在秦川樂器的頁面上，只有兩個品牌，一個是‘白’，主打高端，點開里面……嚯，閃瞎眼！”
“你覺得價值9999的笛子就很貴了？你看這一套價值1999999的鼓，我去，我真的沒數錯！差一塊錢200萬！庫存只有2個，已經售出去一個了，不知道是哪位土豪買了，讓我拜服一下……”
彈幕上，也是滿屏幕的土豪字樣。
“不過這是貨真價實的鼉鼓套鼓，想想每一面鼓面都是鱷魚皮的……總比買幾個鱷魚皮的包包好吧對不對？買這么一套擺在家里，絕對有面子！這位土豪兄弟，有眼光！”
“哈哈哈哈，它下面還有一個滿199999910的優惠券，我錯了兄弟們，是差11塊錢200萬，我是差那10塊錢的人嗎？這不是看不起我嗎？咱脾氣暴，就是不買！哈哈哈哈哈……”
這里，就是滿屏幕的666了。
“跑題了跑題了，‘白’這邊，別的真是買不起買不起，唯一買得起的還不讓我買，我們去看一下‘川’。”
“‘川’這邊，都是中端產品，笛子最便宜的是299，最貴的是999，價格真的還不錯。”
很多人在發彈幕：“這就算是便宜的了？笛子這么貴？”
UP主倒是不怎么意外。
“大概看一下，大概是299的練習笛一檔，然后根據裝飾、鑲口、雕花、吊墜的不同，價位最高到399。”
“699的演奏笛一檔，然后根據精細程度到999。”
“這個價位，怎么說呢……699這個價位，買不到名家制笛，但是1000塊，其實很多名家的笛子也就這個價位了……我手上有幾只笛子，就差不多這個價位……”
“我看看，現在大部分還有貨，下單……”
畫面又是一轉。
“其實上次我下單之后，不到五分鐘，所有的笛子都售罄了，還好我下單早，剛才我買的笛子都到了，現在我來開箱……這些笛子，花了我5000多塊，現在5000塊你都買不了一個手機，買樂器的話能買這么一大堆，這么一看是不是還蠻值的？我先來試試這把299的入門級笛子……”
接下來，就是一陣試笛的剪輯。
大概用了十多分鐘的時間，UP主有些意外地放下了手中的笛子，看著鏡頭，道：“我把所有的笛子都試了一遍，結果完全出乎預料……”
“先說299399的練習笛，秦川家的練習笛只有CDEFG五個調，其實這個也是合理的，畢竟初學者通常用不到其他調的笛子。為了方便對比評測，我都買的是E調笛子，入門的學生，其實大多是從小時候開始練的，太大了吹不響，E調的笛子比較適合真正打算練的初學者。我面前這五根都是練習笛，經過試驗之后，我發現，其實它們最大的不同，就是外觀不同。”
“不論是299的入門版，還是399的豪華版，它們吹起來，都是一樣的，其他的只有外觀上不同。”
“說到這里，我真的很吃驚秦川家笛子的質量控制和調音，調音方面，是我完全聽不出來瑕疵的，所有的音都非常準，在這個價位里，基本上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我之前買的1000價位的笛子里，都有音不準的。”
“而且，五根笛子都這么準，我覺得應該不是個例，就是質量控制非常好。”
“而讓我吃驚的其實不是這個……而是他們的笛子，吹奏起來，感覺幾乎都是一樣的。”
“每一把笛子，因為制作人、材料的不同，其實吹起來都有很大的差異，特別是使用不同技法的時候，需要的氣息有很大的差異，譬如吐音，更明顯，有時候換了一個新的笛子，很久才能熟悉。”
“有的笛子，需要你吐出的氣息稍微大一點，有的就小一點。”
“但是這五根笛子，你每一根基本上可以用完全相同的氣息吹響，連響度都是差不多的。”
“我不知道他們怎么做的質量控制，但是……真的是太神奇了。”
“初學者，練習笛要的就是音準，別的真的就不用苛求什么了。我不知道有多少朋友在看我這個視頻，不過我對你們講，如果你們打算練笛子，或者覺得手頭的笛子吹起來總不盡人意，別猶豫了，直接買，就買299的這個就行，對外觀有需求不差錢的上399的。”
“初學者到這里就夠了，我覺得這可能是你們在這個價位能買到的最好的笛子。”
滿屏幕的“恰飯”飛過。
up主自己似乎也覺得自己有恰飯的嫌疑：“這視頻拍到這里，我怎么覺得自己是恰飯的了呢？大家看過我之前的視頻，大概知道我不恰飯的，樂器評測這種太冷門了，其實也恰不到飯……但今天我真的是，被說恰飯也認了。”
“說完練習笛，再說一下演奏笛。”
“其實這個演奏笛的分法，挺雞賊的，名家的笛子，基本上都是定制的，在網絡上你還真很難買到合適的。”
“演奏級別的笛子，對練習的笛子，要求上就是音色要好。剛才那五根笛子，在音準上都做到了最好，但是音色上還差點，但是秦川家的演奏級，這兩個做的都非常標準。不論哪個笛子，拿起來就吹，都是那個味，那個音色。這個音色算不上特別出彩，但絕對不差，應付一個普通晚會，笛子比賽什么的，完全夠了，而且所有的笛子音色都很近似，這音色控制的真是太好了……”
滿屏的“恰飯”繼續飄。
“而且，演奏笛比練習笛好吹，不論是發聲還是使用技巧，都比練習笛容易，如果你用練習笛練會了的技巧，拿到演奏笛上來用，真的會得心應手，越吹越有信心，上過舞臺的人都知道，這種信心代表著什么……”
“而且，和練習笛不同的是，999的笛子，音色上明顯是比699的更好一點的，這個不差錢的話，我建議直接999走起。”
“這個999的‘川’字牌笛子，可能真的是你們能從普通渠道，買到的最好的笛子了。”
“說到這里，你們一定覺得我恰飯了，我也覺得我一定是恰飯了，誰看到這個視頻，記得給我打錢！”
說到這里，UP主自嘲的笑了笑。
“評測到了這里，我就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大廠來了。”
“一直以來，我們國內的笛子制作，都是小作坊式的，就算是大的樂器廠出品的笛子，也脫離不了這種模式。小作坊對某個師傅的依賴真的是太大了，師傅的狀態對產品的影響也很大，出品的東西很不穩定。”
“但是一個東西想要成規模，想要有標準，真的需要‘大廠’，國際上最好的量產樂器，莫不是大廠出品的。”
“但是國內的笛子，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個大廠。”
“但現在我覺得……可能我們期待的‘大廠’來了，它會推動笛子制作的標準化，推動笛子產業的正規化，讓‘笛子’產業洗牌，然后迎接更大的市場。”
“對一名半途而廢的笛手來說，我覺得……是時候把笛子這門樂器撿起來了，它值得。”
這個時候，up主的表情格外真摯，彈幕上“恰飯”的字樣，都少了許多。
“對了，你們看到題目的話，一定看到我說，為了這次評測花了一萬五，這些笛子加起來才五千多，剩下的錢花在哪里了？”
“當然是那個我被拒了的‘白’字牌笛子了……”
“事實證明，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我上次申請失敗之后，就拿我爸吹笛子的視頻發過去了，這次終于成功通過了，獲得了購買‘白’字牌笛子的機會……”
“不過網上定制的周期比較長，需要自己定制笛身和纏絲的顏色、需要雕刻字樣、雕花之類的，我還想快點把這個視頻做出來，所以我干脆對他們說，我是打算送給我爸的，我希望能夠拿一根半成品的笛子回去，讓我爸試試，看我爸喜歡什么樣的裝飾，然后再進行定制，他們也同意了……”
“大G調的笛子，我是吹不響的，只能拿回去讓我爸試試，下面給大家送上我爸最擅長的G調大笛曲子……不是《古意長安》，那個沒有協奏也不好聽……當當當當，請欣賞非著名笛子演奏家——我爸的拿手笛曲《寒江殘雪》。”
接下來，一位中老年人出現在了視頻里。
他大概五十多歲，站在滿滿一排各種各樣的笛子前面，捧著一只很長，樸實無華的笛子，瞇著眼，忘情地吹著。
古樸、幽遠、舒緩的笛曲之后，UP主的臉又出現在視頻上。
“這個級別的笛子，其實我的水平已經沒辦法再評論了，不過……”
他把一根笛子拿在了手中。
“你們是不是看這根笛子有點眼熟？沒錯，就是我爸之前兩萬塊買的金獎笛子，我爸把這個笛子送我了……哥們為了做這個評測花了一萬五呢，現在出名家金獎的笛子回血，原價20000的笛子，現在15000誠心出，沒錯，不要19999，只要15000，絕對名家笛子，如假包換，有好心人請私信我！”
這個視頻，到了這里就結束了。
評測的最后，無數的人在刷“恰飯”。
是的，這個視頻火了。
某不知名的樂器評測人，憑借這個視頻，狠狠地火了一把。
網絡上，許多人看了這個評測之后，將信將疑地去買了秦川的笛子。
然后彈幕里面，慢慢多了“已經買了，太感謝了，我老師說這個價位能買到這種笛子太值了。”
“已經下單了，希望像說的那樣好。”
“我也會吹笛子，等我拿到手之后，也搞個評測！”
“我買了一個大G的笛子送我老師！我老師已經帶著去參加匯演去了！”
“我買了一整套的演奏級，真的，到手之后和up主的感覺一樣，大廠來了！”
是的，大廠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