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江造船廠,江海龍指揮著工人們,對改名“鐘君號”的科考船,進行最后的檢查。
雖然后續的裝修、測試工作,還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到時候才算是正式交付,但過不了幾天,這艘船就要下水了!
雖然被欺負的很慘,卑微到算得上喪權辱國了都,但是一艘船造好,江海龍還是很驕傲的。
“你們再檢查一下,我去準備下一步的測試計劃。”江海龍把現場指揮交給自己的副手,剛剛回到了自己總工的辦公室,就聽到隔壁唐忠民的辦公室里,傳來了一聲怒吼:“你說什么?!”
然后傳來了摔打東西的聲音。
“老唐,怎么了?”江海龍納悶地推開了唐忠民的房間,就看到里面,唐忠民把自己的杯子都摔了。
“地中海瓦倫迪諾郵輪公司破產了……”唐忠民看到江海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坐倒在了沙發上。
“什……什么?”江海龍如受雷擊,呆滯半晌。
什么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就是了。
地中海瓦倫迪諾游輪公司,是唐江造船廠簽訂協議的另外一家公司。
他們委托唐江造船廠,為自己制造三艘極地游輪。
和其他的超大型游輪相比,極地游輪往往都比較小,而且外形比較樸實、工業化,還兼有更強的性能。
因為極地游——往往是南極游,需要穿越恐怖的西風帶,在狂暴的海浪中,顛簸48個小時,然后進入遍布浮冰的南極冰洋。
性能不好的船,寸步難行。
他們一共簽訂了三艘船的協議,已經交付了兩艘,剩下的一艘還在船塢里等著交付,他們就破產了?
之前他們就聽說瓦倫迪諾游輪公司的資金鏈有問題,畢竟現代全球經濟都不太好,高端游輪的客流也在減少。
但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沒撐下去。
這下子,又是一艘船爛在手里了。
而且還是一艘造價很高的極地游輪。
“我們倆難道是瘟神的嗎?”唐忠民突然嘿嘿笑了起來。
先后合作的兩家公司,竟然都破產了?這是誰和我們合作誰倒霉啊。
“特種造船業……果然是寸步難行啊。”江海龍嘆息。
和大眾造船業不一樣,他們的船造出來就不怕賣不出去。
畢竟只要是適航性合適,不論是標準的游輪還是集裝箱船,都有人愿意接手。
大不了便宜點。
但特種造船業,面對的市場太小了,抗風險的能力也太低了。
能開極地航線的公司沒幾家,這船要賣給誰?
更何況,這三艘船的訂單,他們是從國營的造船廠手里搶來的,價格本來就不高。
再虧掉一個……
唐江造船廠,真的要關門大吉了嗎?
難道“鐘君號”,就是他們的最后一艘船了嗎?
“得,這可能是天意,命中注定如此……”唐忠民嘆口氣,“我年齡也不小了,找個地方掛個顧問,賺點養老金,每天做做白日夢,陪鄭和下西洋去吧……”
還掙扎啥呢?
反抗命運嗎?不如躺平了享受……
“可是,那么多兄弟,都跟著咱們吃飯呢……”江海龍無奈。
唐忠民沉默不語,搖頭嘆息。
就在此時,他們聽到有人敲門。
“誰?煩著呢!”
門外沒有人回答,還在繼續敲門。
“進來!”
脾氣不好的老江霍然拉開了門,他倒要看看誰在這個時候,還來煩他們!
然后就看到付文耀抱著肩膀站在門外。
“誰特么……耀哥兒?”江海龍怒火都噴出去了一半了,又強行收了回來。
付文耀道:“你們苦惱的那艘船,是不是就是隔壁2號船塢停的那艘?我買了。”
“什么?”唐忠民都快給付文耀跪下了。
救苦救難活菩薩付文耀,我給你立長生牌位!
“等等,先別激動,我有條件。”付文耀擺擺手指。
活菩薩頓時長出了惡魔角。
答應了付文耀一籮筐不平等條約之后,唐忠民欲哭無淚,送付文耀出門。
飲鴆止渴,一壺毒酒也是喝,兩壺也是喝。
然后就聽到付文耀道:“其實上次,小白買船的時候,我就想要委托你們幫我制造或者改造一艘船來著,不過你們拒絕了。現在倒好,竟然撿了漏,少花了好多錢不說,改裝費也省了!開心!”
唐忠民想要殺人!
“其實吧,我本來是打算注資你們船廠,當個大股東的,不過現在看看,還不到抄底的時候,我看了,你們3號船塢還停著一艘船。我再等等,再等等……”說著,付文耀哼著歌下了樓,“啦啦啦啦啦i'mabadboybadboy!”
“你這個混蛋小子,我特么跟你拼了!”唐忠民忍不住,怒吼著就沖上去了!
“老唐,別激動!別激動!”江海龍拼命抱住他。
那可是甲方!甲方!
他是發現了,如果說谷小白是他江海龍的克星,這位付文耀,就是唐忠民的煞星!
他們老兄弟倆,被這倆少年,快吃干抹凈了。
付文耀下了樓,在下面敲廠房樓梯:“老唐老江,別磨蹭了,快點干活!給耀哥兒我把船改起來!”
“得令,馬上去,耀哥兒!”江海龍趕快應了一聲,狗腿子十足。
惹不起,你不過是個工匠首領,快點去干活!
然后他勸唐忠民道:“老唐,你就別糾結了,你想想,如果沒有小白和耀哥兒接手我們的這兩艘船,現在我們該怎么辦?現在雖然虧了錢,但至少還活著是不是?換個人,就算你親爹親媽,也不會這個時候出手幫你,我不懂經營,但是耀哥兒如果真要抄底,等咱們破產了再收購多好?”
“我……”唐忠民捂住胸口,覺得自己再說一句話,就要吐血而亡。
他當然知道,但是就是氣不過。
“我尋摸著吧,最近咱們兄弟倆走背字,這霉運一般人壓不住,小白和耀哥兒這倆人,是咱們的貴人來著……”
然后江海龍神神叨叨的雙手合十:“這倆一位是鐘君,是天神降世;一位是財神,血管里流淌的都是錢,這倆大能幫咱們唐江造船廠鎮住霉運,咱們才能化險為夷,絕地求生,給幾百上千號兄弟一碗飯吃……”
如果強叔在這里,一定對老江的貴人論深表贊同,約出去喝幾杯。
唐忠民卻對此呲之以鼻:“我呸,虧你還天天說自己是搞科學的,還霉運?鐘君財神?”
“那,你天天做的怪夢,怎么說?”江海龍反問,“你到底是唐江造船廠的唐總,還是龍江船廠的工頭老唐?”
唐忠民沉默了半晌:
“反正……我就是倒霉的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