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馨有沒有告訴“Queen”自己的真實身份,陳淼不知道,但即便是說了,也不打緊,既然是自己在軍統直屬上司,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是應該的。
但這個“Queen”過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主動聯系自己,他到底是在想寫什么,有什么目的?
這才是他想要搞清楚的。
他很期待明天的見面,就如同期待今天晚上巧兒做的水煮魚片一樣。
“光裕社年終大會書,往年很早就發出邀請,雪琴姐年中會書的時候獲得了進入決賽的資格,可是我聽說其他有資格的評書藝人都得到了邀請,可我們雪琴姐到現在都沒有接到邀請。”吃飯的時候,巧兒替梁雪琴忿忿不平的道。
“巧兒,這事兒你說給三哥聽干什么?”梁雪琴輕斥一聲。
“沒事,這事兒雪琴你是怎么想的,要是你想參加,我可以幫你。”陳淼微微一灑,向梁雪琴詢問一聲。
“我還是不去了,去了也是受人白眼,受氣,自己還難受。”梁雪琴想了一下道,“反正我都拿了三年的年終大會書第一了,再多拿一次,對我來說也沒有特別的意義。”
“這三年,要不是雪琴姐撐起了光裕社半片江山,就憑他們那些個老人,唱一些老掉牙的曲目,能吸引客人?”巧兒猶自抱打不平道,“他們這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雪琴姐不是驢!”小七很認真的來了一句。
巧兒一下子一張粉臉憋的通紅,小七這句話簡直殺傷力太強大了,這腦回路,陳淼倒是不覺得又是奇怪的,反正,他是早就見識過小七偶有驚人之言了。
倒是梁雪琴自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三哥,我,我又說錯話了嗎?”小七抬起頭來,茫然的問道。
“沒有,你說得對。”陳淼呵呵一笑,小七的智商絕對不輸給任何聰明人,可情商嘛,實在不敢恭維,“吃飯,吃完飯,把碗刷了。”
“哦。”
“一定要刷干凈了,我要檢查,哼。”巧兒對小七甚為不滿,準備要當監工。
“知道,你的碗我一定刷的最干凈。”小七來了一句。
這下陳淼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三哥,我想學照相,你教我唄。”吃完晚飯,梁雪琴將陳淼拉進了書房,央求陳淼一聲。
“好,我教你。”陳淼自然沒有任何問題,這一個教,一個學,還能增加相互的感情。
除了照相,梁雪琴對照片的洗印也感興趣,這些平日里可沒有人教她,而小七雖然會這些,可讓他當老師,那就難了。
陳淼好歹是經過專業培訓的,又是手把手把小七訓練成一個高手,再教一個梁雪琴,那還不是輕車熟路,手到擒來。
何況梁雪琴本來就很聰慧,在某些方面天賦可能還比陳淼還高,就是物化基礎稍微差了一些。
這些都不是問題,她能用到的并不多。
除了照相,她還對手槍感興趣,讓陳淼教她射擊,還有格斗術,陳淼問她為什么要學這些。
她解釋說,如果下次再遭遇歹人,她好歹也有還手之力,而不是等待別人去營救。
甚至還說,等她學成了,有機會也可以大顯身手,輪到她去救陳淼,陳淼對此一笑了之,真到了那個地步,那真是到了最危險的關頭了。
他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讓梁雪琴再次涉險。
同孚路,天主教堂。
上午9點,告解室。
“神父,我有一個疑惑,想請教您?”
“嗯,你說吧,仁慈的天父會解除你的一切煩惱的。”告解室內,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響起。
“從前有一個國王,他取了一個年輕貌美的王后,可是這個王后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她的目的就是顛覆國王所在的國家,可是,國王很賢明,很受臣民的愛戴,漸漸的,王后愛上了國王,忘記了自己本來的任務,還給國王剩下了一對可愛的孩子,就在這個時候,敵國發動了滅國戰爭,國王帶領他的軍隊抗擊侵略,留王后坐鎮王都,籌措糧草物資,但是王后接到了命令,要她在運往前線的糧草之中釋放毒藥,毒死國王和軍隊,若是王后不答應的話,就會把她的身份對外公布,如果她做的話,等敵國占領這個國家之后,可以扶持她的兒子當下一任國王,請問神父,王后該如何選擇?”
告解室另一邊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不管王后如何選擇,她的下場最終都是最悲慘的一個。”
“是的,無論是背叛自己的祖國,還是背叛自己的丈夫,都是背叛,兩者只能選擇其一,所以其結果,她必然不容于兩者任何一個,神父,如果你是這個王后,你會選擇哪一個?”
“我選擇與我丈夫和孩子以及他的子民們站在一起,哪怕是身敗名裂,起碼,我的心靈能夠安息。”
“我明白了,Queen。很高興,能夠見到你,我是陳淼。”陳淼直接對對面的人道出了自己的真名。
因為剛才的試探,他已經確定坐在告解室對面的是一個女人,雖然她竭力使用了變聲法,努力的讓自己發出男子的聲音。
但是細微之處還是讓陳淼聽出來的,他雖然不如梁雪琴那邊對聲音敏.感,可對聲音的分辨還是有相當的造詣的。
聽聲辨人。
“我是Queen,之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Queen依舊用的是男子的假聲。
“看來,Queen小姐是一位故人。”陳淼呵呵一笑,如果不是怕被他認出來,又何須如此呢?
“不,我只是感冒喉嚨不適,所以聲音有些沙啞了。”
“好吧,我主動約你出來,是給你提個醒,陳明初此人不可靠,讓特派員跟他接觸的時候,多加留心一些,別單獨跟他會面。”陳淼道。
“哦,有問題嗎?”
“現階段而言,陳明初是沒有可能再回到軍統的,特派員的想法只怕是一廂情愿,我如果說陳明初想利用跟特派員單獨見面的機會對他實施誘捕,你會信嗎?”陳淼咳嗦一聲說道。
“別人說這話,我不信,但你說這話,我信。”Queen道。
“你信就好,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陳淼站起身來,摘下帽子戴在頭上,然后正要準備離開。
“等一下。”
一只帶著黑手套的手從告解室中間的小窗口伸了過來。
“這是你的新呼號,我知道你手中有一部電臺,聯絡時間為每天晚上的十一點半至十二點之間,密碼本是民國二十四年商務印書館出版的說文解字,這對你應該沒什么難度吧?”Queen道。
“King,為什么給我這么一個呼號?”陳淼一看紙條上的呼號,驚訝的問道。
“你不是想要做國王嗎?”
“可是你也不可能是我的王后。”陳淼掏出打火機,將紙條點燃后扔在了地上,呵呵一笑。
等了半晌,告解室另一邊并沒有人回答。
陳淼眉頭一皺,推開門從告解室出來,走到另一邊,從后面進去打開門一看,人早就人去樓空了,這人是怎么走的,居然能夠做到無聲無息。
陳淼嗅了一下告解室內留下的氣味,非常淡,不仔細的話,根本察覺不到,但給陳淼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就更加肯定了他內心的猜測,這是一個他見過的,并且不太熟悉的女人,如果太熟悉的話,剛才一下子就能辨認出來了。
Queen故意先走一步,目的就是不想被跟蹤,這個女人的心思還真是縝密,難怪能夠成為軍統在上海的王牌,就連自己曾經上海區的情報編審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從天主教堂出來,走了幾步路,邁上了街邊的一個百貨大樓,找了一個衛生間,迅速的脫去外套以及摘下胡須,換上另外一套衣服迅速的離去。
脫下的外套和偽裝的胡須自有緊隨其后的小七收走,兩人前后的動作幾乎是無縫對接,配合的天衣無縫。
剛回到76號,吳天霖就過來了。
“三哥,剛得到的消息,袁顯之黑市上發布暗花,擊殺以及抓捕‘一陣風’歸案者,賞金五萬大洋,提供‘一陣風’行蹤消息,確認為真的話,一條消息賞大洋一千,現在外頭黑白兩道都瘋了,就連日本人也產生了興趣,憲兵隊和黑龍會等日本武士浪人組織也都在打聽‘一陣風’的下落,誰都想拿這五萬大洋的巨額懸賞!”
“財帛動人心呀,‘一陣風’什么情況?”陳淼問道。
“大家現在都往佘山里跑,還有的去梅龍鎮上蹲點兒,暫時還沒有人想到‘一陣風’居然在這個時候進城了。”吳天霖嘿嘿一笑,“三哥,還是您有先見之明。”
“你安排一下,我要見一見這個‘一陣風’。”陳淼吩咐道。
“您要見他,這不是把咱們徹底的暴露給他了嗎?”吳天霖道。
“這個一陣風如果是個聰明人的話,就應該明白,出賣我,他會死的更快。”陳淼嘿嘿一聲冷笑,“即便他有這個苗頭,那就正好解決他,送給袁會長,這五萬大洋的賞金也不愁他不給。”
“三哥,您可真壞。”
“我要是做好人,墳頭上早就長草了,還能有今天?”
“明白,我這就去安排。”吳天霖嘿嘿一笑,點頭出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