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淼的信條,要么不動手,一旦動手,那就絕對不會再留情。
他對吳云甫已經是夠忍讓了。
這要不是在76號,權衡利益之下,他早就把這個人給弄死了,真以為自己平時和和氣氣的,就忘記他還有一個“陳閻王”的綽號了。
他要把吳云甫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一個孤家寡人。
至于林世群,他雖然掌控著76號的大權不放手,可他的心思早已經不在這上面了,區區一個警政部長的位置已經難以滿足他的野心了。
所以,他絕不會給吳云甫翻身的機會。
顧寶林這個人雖然不怎么樣,但他識時務,比張國震那個“血腥太歲”要圓滑多了,只要給他一根肉骨頭,他肯定會叼起來,向你搖尾乞憐。
吳云甫還能給他什么,他自己都沒有上升渠道了,還能把自己手底下的人托上去?
開玩笑。
只要不是傻子,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吳云甫根本沒有上升空間了,能做到警衛總隊的總隊長已經是到頭了。
真讓他坐上某個高位,就憑他做事手段,還不知道收斂,恐怕上面沒有一個人放心,這是要亂套的。
這種憨貨,用完了就拉倒,要是能知足一點兒,或許能善終,要是還貪得無厭,那鐵定沒有善終。
張國震先不能動,這家伙對吳云甫很忠心,倒是第二特務大隊的隊長郭忠和雖然也是吳云甫手下四大金剛之一,但此人相對穩重一些。
是個可以拉攏的人。
但這件事陳淼不能做,郭一定會抗拒,可以交給別人去做,比說唐克明或者萬盛和,這些單位出外勤的時候,人手不夠的時候,總要碰到需要借調,接下來,這兩位會更多的借調郭忠和的第二特務大隊,慢慢的分化離間郭跟吳云甫的關系。
要知道,出外勤是有補貼的,之后基礎薪餉,其實特務大隊的那的錢并不多,就算吳云甫往里面貼補一些,也是擋不住這些人花錢大手大腳,所以,這出外勤的補貼和津貼那就在他們收入中占了很大一塊了,要是特務二大隊出勤高,而一大隊只能在家干瞪眼的話,這不打起來才怪呢!
這是陽謀。
需要一步一步的實施,以吳云甫的腦袋,恐怕是難以相處破解的招數,而且此刻他還關在高洋樓的優待室呢。
林世群給他的說法,起碼關上兩三個月再說,不然他還是不知道收斂,遲早取死有道。
陳淼也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林世群準會把吳云甫給放出來。
所以,這一個月的時間很關鍵。
吳云甫遭人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陳淼還好,你只要不招惹他,他也不會主動招惹你。
吳云甫這家伙,除了幾個他惹不起的,那是橫沖直撞,誰都敢罵,76號上上下下得罪人還少嗎?
現在陳淼修理他,那怕是有人看出來這里面的味道不對了,也不會有人主動去提醒他的。
就連警犬班的黑子都不喜歡他,見到吳云甫都繞道走。
但是,吳云甫背后還有一個明白人,這個人就是她老婆于愛珍,要是沒有這個老婆,吳云甫早死多少回了。
對付這個于愛珍,只有從一個方面下手,那就是這個女人的私生活,雖然她嫁給吳云甫了。
可這個女人曾經是上海灘上著名的女流.氓,風云人物,不說面首千百,但絕對算不上良家。
這于愛珍年紀雖然也算不小了,可長的頗為英氣,又有些潑辣的性子,這對很多男人來說,這是非常有誘.惑的,所以,她的男人緣從來就非常旺,而且她很會說話,又出手豪爽,頗具男兒氣概,在道上也是吃得開。
所以很多人看來,于愛珍嫁給比她大,又丑又粗鄙的吳云甫,那真的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至于于愛珍有沒有這種心理上的不平衡,旁人不得而知,但吳云甫在外面沾花惹草,她也沒閑著。
擺在陳淼面前的是一個人的資料,一個身著西裝,打著領結的男人,無須,膚色白凈,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李祖藍,鹽業銀行上海分行的襄理,此人出生小巷李家,也算是名門之后,大學畢業后就加入中國銀行,成為高級職員,后拜杜月晟為師,日本人占領上海后,賣身投靠當了漢奸,專門為日本人拉攏我方在租界的金融界人士,此外,他跟于愛珍勾搭成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約會的地點主要在靜安寺路靜安公寓1號樓,那里有李祖藍買下的一棟小公寓,門牌號為403。”老五陳一凡介紹道。
跟蹤調查于愛珍這種事兒,陳淼當然不能交給督察處的人去做了,交給陳一凡倒是很合適。
因為他也是化妝跟蹤、監視這方面的行家。
“這個李祖藍是個花花公子,歡場常客,常常出手闊綽,一擲千金,此人還極為好賭,是個不折不扣的的賭徒……”
“找個機會,跟他賭一場。”
“三哥,您要跟他賭?”
“不,是你,先試試他的成色再說,這要是我出面的話,那就沒意思了。”陳淼呵呵一笑。
“我的賭技可是一般,十賭九輸。”
“我教你。”陳淼笑道。
“謝三哥。”
“我教你賭技,并不是讓你一次為生的,只是讓你多學一些東西。”陳淼鄭重的道,“賭博贏來額錢,終究都是虛的。”
“我明白。”
“那個楚南陽,你還跟他有接觸嗎?”陳淼問道。
“每個星期見上一面,按照您的吩咐,已經要教他的都教了。”陳一凡道,就算陳淼不說,他此刻也能明白陳淼的身份不只是76號特務那么簡單了。
陳淼不說,他也不問,問了,知道了,也就到了做選擇的時候,現在這樣,他也感覺挺好的。
彼此心照不宣。
“這段時間有人找過他嗎?”
“有,他說有一個姓齊的人給他打過電話,說是他姐姐的朋友,他姐姐過去有一些物品放在他那邊,讓他有空去取一下。”陳一凡道。
“他沒去?”
“沒去,因為那個姓齊的沒有給任何地址。”陳一凡道,“他也是最近一次見面的時候才告訴我的。”
“也是他在觀察楚南陽,或者,你跟楚南陽的關系對方也已經知道了。”陳淼沒有責怪陳一凡沒有馬上報告,畢竟,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特情.人員,某些意識上的欠缺是很正常的。
“如果這個姓齊的再打電話來,讓楚南陽同意去取東西,先把對方的身份搞清楚。”陳淼吩咐一聲道。
“明白。”陳一凡點了點頭。
“換個人繼續盯著于愛珍,但切記打草驚蛇,每天匯報一次,接下來我要知道她都做了什么,見了哪些人。”陳淼道。
“是。”
“嫂子,我錯了,我真不應該聽了別人的蠱惑,就過去了,您怎么罵,怎么打都行,接下來,您讓我干什么都行。”顧寶林跪在于愛珍跟前,又是打嘴巴,又是哭訴道。
“王八蛋,大哥對咱怎樣,你難道不知道,居然跑過去捧那姓陳的臭腳,你特么對得起大哥嗎?”張國震上來就是一腳,將顧寶林踹了翻了一個跟頭。
“國震哥,我是豬油蒙了心,你這一腳踹的好,踹得我一下子清醒多了。”顧寶林爬起來,紅著臉說道,換做以前他是真說不出這么惡心的話,可是現在,他得了指示,心理上感覺不一樣了。
這些人那里是陳處長的對手,一個個都等著倒霉吧……
“你,馬上去把這個保安科長給辭了!”
“辭了……”
“怎么,你還想繼續把這個報安科長當下去?”張國震怒斥道。
“好,國震哥,我辭職,我現在就去。”顧寶林倒是一點兒沒猶豫,轉身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慢,寶林兄弟。”于愛珍一聲輕喝,將顧寶林往外邁的一條腿給生生的拉了回來。
“怎么了,嫂子?”
“國震兄弟,既然這姓陳的想要用分化咱們的手段來對付咱們,咱們何不將計就計,他既然把寶林扶上保安科科長的位置,那咱們何不來一個鳩占鵲巢,趁機把這保安科拿下?”于愛珍目光如電。
“妙呀,可這保安科是姓陳的把持著,咱們怎么才能夠鳩占鵲巢?”張國震腦子也轉過來了,一拍手大叫一聲。
“姓陳的也不能面面俱到,寶林是保安科科長,帶幾個人進保安科那沒問題,咱們把自己人給安插進去,然后把緊要的位置占了,這保安科可不就成了咱們的囊中之物了?”于愛珍一個抓手的動作。
“是呀,只要寶林在保安科長的位置上,咱們就可以這姓陳的架空,把保安科變成我們的天下。”
“國震,你說,寶林還要不要辭掉這保安科科長的位置?”于愛珍得意的一笑道。
“當然不能了,不但不能辭,還要保證這個位置牢牢的在我們掌控之中!”張國震道,“我這就去選幾個忠心之人。”
“寶林,弄幾個人進保安科沒問題吧?”于愛珍轉過來問顧寶林一聲道。
“人數不多的話,我還是有這個權力的。”顧寶林忙點頭說道。
“這就好,國震,你去挑人吧。”于愛珍大手一揮道,絲毫沒有跟顧寶林商量一下的意思。
顧寶林眼底閃過一絲怨毒,但掩飾的非常好,沒有被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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