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震兄,這在我家,怎么能讓你的人……”顧寶林還是拗不過張國震,讓他的人去燒水了。
“怎么樣,好點兒了嗎,這兩天就別去上班了,我去跟陳處幫你請個假,在家歇兩天再說。”張國震好心的道。
“不用了,我錢副科長說了,給了三天的假。”
“三天那恢復的過來?”
“沒事,三天就算不能完全恢復,去上班還是沒問題的,不過這保安大隊的訓練我是參加不了了。”
“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我們現在都什么身份,需要跟手底下那幫人一起拼命嗎?”張國震道。
“沒事兒,我是覺得自己許久沒練過了,一時間有點兒不服輸的念頭,結果,半條命差點兒就沒了。”
“你呀,以后別逞能了,好好的保衛科科長不當,跑去跟下面人的攪在一起,不值當。”張國震好心的說道。
“咦,我好久沒在家住了,怎么這桌子好像有人給我擦過似的?”
“你不是請了人,定時來給你打掃嗎?”張國震訕訕一聲道。
“是請了人,不過一個星期才來一次,算時間,應該明天過來才是,難道說提前了。”顧寶林狐疑的站起來,走向家里正堂的供桌,伸手一摸,一手的灰,“奇怪,我跟他說過的,家里別的地方可以忽略,但這擺放祖宗牌位的供桌一定要給我擦干凈?”
“也許是忘了吧。”
“忘了,這事兒我特別交代的,怎么可能忘?”顧寶林搖頭道,“不對,家里遭賊了。”
“賊,不可能吧,你家里還藏了什么值錢的東西不成?”
“賊為必要偷東西……”顧寶林已經起身我那個樓梯走去。
“寶林老弟,你大病初愈,還是我幫你上去看看吧,要真是遇上賊人,我現在可比你有戰斗力。”張國震一個閃身,趕緊攔了過去。
“行,你那你在前面。”顧寶林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張國震上了樓梯,而顧寶林看了一眼,抬腳就往外走了去,家里雜物間下面是有一間地下室的。
這個既是冬天儲藏蔬菜的地方,又是躲避轟炸的防空洞,這有錢人家基本上這么做,雖然這是在租界,可保不準哪一天天上飛機扔下的炸彈就落到自己頭上,有這么一個躲避的地方,起碼能安全一些。
雜物間明顯被人動過,地下室的出入口更是不加掩飾的露了出來。
“上來吧。”顧寶林走過去,拉開門,沖里面喊了一聲。
果然,兩個張國震額嫡系手下乖乖巧巧的從下面爬了上來,等到張國震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其實也不算晚,本來張國震把顧寶林接回家的目的,就是要跟他攤牌的,顧寶林自己發現了,也更好。
“三哥,都進屋半個小時了,要不要動手抓人?”外面,督察處秘密抓捕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陳淼親自過來了。
“不著急,等他們把該說的話說完。”陳淼搖了搖手,“等天黑。”
“明白。”
又等了十分鐘。
“有人出來了……”
“派個人跟上去,看他干什么?”陳淼吩咐一聲。
“三哥,是去附近的酒樓買酒菜熟食的,量還不少,夠七八個人吃的。”未幾,跟蹤的人回來了,給楊宸匯報了一下,楊宸再轉述給陳淼。
“張國震帶了兩個手下,加上他自己和顧寶林就已經四個人了,算上被綁架的方玨,屋內最多也就還有張國震的手下兩到三個人左右。”陳淼分析一下,“跟咱們之前掌握的情報基本吻合。”
“想辦法,給他們吃的飯菜弄點兒佐料。”
“明白。”
這一趟是秘密抓捕,能少弄出點兒動靜來,自然是最好不過了,楊宸點了點頭,與劉國商量一下,分頭行事去了。
片刻之后,楊宸回來了,給陳淼一個搞定的眼神。
現在就等著藥效發作了。
夜色漸漸黑了。
目標屋內,也可見有光亮透過窗楹照射出來,一切都顯得平安無事,巷道里的行人也漸漸稀少了。
“國震兄,你說這么大的行動,你怎么不跟我說一聲,還把人藏到我家里來了,你和大哥這是不信任我嗎?”顧寶林已經知道了全部經過,心中當然大怒了,這分明是想要坑自己,可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埋怨對方的表情。
“兄弟,這不是人知道的多了,怕泄露消息嘛,所以,就沒跟你說。”張國震嘿嘿一笑,起身給顧寶林斟酒道,“為兄的,給你賠罪了。”
“大哥是不是覺得我做了保衛科的科長,就認為我投靠了陳三水,不信任我了?”顧寶林怒道,“當初,陳三水和督察處‘霖’記同時遇襲,我是怎么做的,又是被陳三水逼的連立錐之地都丟了,我會投靠陳三水,他提拔我當保衛科課長,擺明了就是離間我們兄弟之間的關系。”
“是,是,大哥都知道,但是你在保衛科上班,難保不會被他察覺到異常,所以,大哥決定還是先不跟你說,等把事兒做成了,再跟你講,反正你那一份大哥是不會少的。”張國震連忙假意的安撫道。
“我不是說這個,大哥這么不信任我,我是寒心。”顧寶林委屈的說道。
“大哥要是不信任你,怎么會把人放在你老宅,還讓我跟你說明原委?”張國震反駁道,“你呀,就是多想了,來,為兄的再給你賠罪。”
張國震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杯。
顧寶林剛中過暑,只能少量意思一下,張國震也不好意思逼迫。
“我想,回頭我還是把保衛科科長給辭了,回警衛總隊好了。”顧寶林說道。
“寶林老弟,別賭氣了,陳三水這個辦公室主任已經當不了幾天了,你呢很快就不是他的收下了,到時候,即便你跟大哥有設呢誤會,也很快煙消云散了。”張國震嘿嘿一笑。
“陳三水不當辦公室主任,那誰來繼任?”顧寶林一驚。
“機要處處長傅葉文兼任辦公室主任。”張國震笑道,“這可是主任自家人,你這個保衛科科長可是很關鍵了。”
“主任為什么突然換人?”
“這我就不知道,反正我是聽大哥說的,這或許是陳三水失勢的開始。”張國震不無得意的一笑。
“不會吧,就算拿掉陳三水的辦公室主任,可他還是督察處的處長,還有警政部政治警察總署的常務副署長。”顧寶林道,“何況,陳三水在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很少管事兒,基本上都是夏副主任處理主任的相關事務。”
“不管了,反正這對你來說是好事兒,最起碼以后陳三水管不到你了。”張國震道。
顧寶林有心事,點了點頭附和道:“倒也是,起碼不用再被你和大哥誤會了。”
“寶林兄弟,還有一件事,大哥吩咐了,讓你來完成……”張國震突然壓低了聲音,對顧寶林說了一件事。
顧寶林聞言,頓時后背汗毛倒豎,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國震兄,這個計劃從頭到尾都是你和大哥在策劃和執行,我什么情況都不明白,你突然說讓我參合進來,這不合適吧?”
“寶林老弟,你知道的,大哥心里對你有了芥蒂,如此消除這個芥蒂,可不只是把陳三水換掉這么簡單,你得表現自己跟陳三水勢不兩立的決心,這是大哥給你的機會。”張國震嘿嘿一笑,露出獠牙來。
“這么大的事兒,得小心謀劃,不能草率,這陳三水智謀深似海,一旦被他發現了,我們都得玩完。”
“放心,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怎么會想到我們會把人藏在‘霖’記近在咫尺的景云里。”張國震道,“這就是燈下黑原理,至于偽裝成陳三水的人跟方家接觸,這對你來說,那是輕車熟路。”
“話雖如此,可一旦我以陳三水的名義跟方家接觸,那以他的能力,必然很快就會知道,到時候,他首先第一個懷疑的就會是大哥和我們。”
“沒有證據,他又能把大哥怎么樣?”張國震道,“你剛好中暑,這簡直就是個不用去上班的最好的借口。”
顧寶林明白了,他不用上班,就可以自由活動,那他跟方家聯系就方便多了,而且如果陳三水追查吳云甫和張國震,那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會不會查到他呢,兩可,查不到,他就可以暗中跟方家聯系,獲取高額的贖金,查到,他就順勢成為替罪羔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
最后倒霉的那個人就是他。
什么給他機會證明自己,不過是利用他而已,顧寶林算是看清楚了吳云甫、張國震兩人的嘴臉了。
“寶林老弟,你有沒有覺得這酒有點兒不對勁?”張國震忽然感覺舌頭有些遲鈍,話都有些說不利索,腦子也發昏。
“這酒,有什么問題?”顧寶林前后一杯酒都沒喝下去,加上他身體本來就弱,并沒有察覺什么不對勁,但是他看到張國震突然頭一歪,就趴在桌上睡著了,大吃一驚,想要站起來,可腿一軟,人直接就摔了下去。
“酒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