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一頓飯。”
“可以。”
“是三水君親自做的飯。”池內櫻子忽然補充說道。
“這……”陳淼愣住了,一頓飯對他來說,不算什么,就算吃上十頓八頓的,也吃不窮他。
可是他親自做飯的話就……
“我做飯很難吃的,在家幾乎從來不做飯。”陳淼訕訕道。
“沒關系。”池內櫻子搖了搖頭。
陳淼不知道這個日本女人打什么主意,可是話既然說出口了,不就是一頓飯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兒。
“行,若是櫻子小姐輸了呢?”陳淼反問道。
“我可以在規則允許范圍內,幫三水君辦一件事。”池內櫻子說道,“這個條件行不行。”
“行。”陳淼點了點頭,一頓飯而已,難道還能有多大的代價?
“那就請三水君稍等片刻,我們一會兒去一趟這個蘇青的家中。”池內櫻子微微一點頭說道。
“去蘇青家中?”
“對,在蘇青下班之前。”
“我們要去見她癱瘓在床的丈夫?”陳淼問道,“以什么身份,他們公司的人,還是其他?”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池內櫻子微微一笑,轉生走進辦公的休息室,大約過了一刻鐘,池內櫻子出來了,換了一身工作套裝,而且還是漿洗過的,看上去穿的時間不短了,腳下也是布鞋。
“怎么樣,三水君?”
“不錯,這身衣服挺合身的,哪來的?”
“我讓人從成衣鋪買來的,然后稍微改了一下,褲子和鞋子也是。”池內櫻子說道,“像不像普通的中國的婦女。”
“乍一眼看上去還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兒的,不過仔細看,在高明的人眼中破綻百出。”陳淼呵呵一笑,忽然他有些猜到池內櫻子想干什么了,這個女人還真拉的下身段,化妝偵查和刺探,親力親為,這如果要是通知鄭嘉元來一次伏殺,估計就完事兒了。
但沒有如果,這種行動,如果不親自參與,你根本就沒機會知道,想通知,更加不可能了。
“哦?”
“首先是頭發,櫻子小姐這頭發梳的一絲不茍,這中國婦女,除非大家閨秀,一般都不善打理頭發,而且發質比較差,一眼就能認出來,還有皮膚顏色和手掌的粗糙度,以及指甲里的黑泥,您這雙手怎么都不像是干粗活的人,最重要的是,普通家庭婦女用不起高檔化妝品,她們除了自帶自然的體香之外,就是普通肥皂或者花露水的香味了,您問一問身上是什么味道,用的是高檔的香水吧?”陳淼圍繞池內櫻子走了一圈兒道。
池內櫻子并沒有生氣,反而問道:“還有呢?”
“剛才你出來,我看到你走路的姿勢,你這種走路的姿勢,應該是軍人的步伐,跟普通嗯走路是有區別的,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你非尋常百姓,你要收著點兒,稍微低著點頭才行。”
“三水君,看來你也是一位偽裝高手。”
“呵呵,櫻子小姐謬贊了。”
“嗯,你說的我記住了,以后會改進的,不過今天是來不及了,反正也沒有這個必要。”池內櫻子道,“待會兒還需要三水君配合一下,或許,能夠有不小的收獲。”
“需要我怎么配合?”
“待會兒,我會直接闖入蘇青的家中……”池內櫻子將自己準備好的腳本解釋給陳淼聽。
陳淼當然是聽的是目瞪口呆,這個池內櫻子真是夠狡猾的,居然弄出這樣一出來,如果對方是普通人,那肯定會著道的。
但如果對方真有身份,也可能會露出馬腳。
實在是太奸詐了。
陳淼都后悔,為什么要跟池內櫻子打這個賭了,而現在已經沒辦法拒絕了,只能幫她把戲演到底了。
反正到時候見機行事就是了。
池內櫻子帶了酒井,陳淼這邊就他和小七,四個人自然都是便裝,至于干什么,只有池內櫻子和陳淼兩個人知道,酒井和小七就是個跟班兒。
汽車停的遠遠的,下車步行。
“五點半了,蘇青六點鐘下班,從公司到家,大概需要二十分鐘。”池內櫻子換上衣服,稍微弄亂了一下頭發。
“酒井,你留下,聽從三水君的指揮。”
“櫻子小姐……”
“這是命令。”池內櫻子冷冷的一聲。
“哈伊。”
池內櫻子跟陳淼交代一聲,一個人邁著步子往巷子里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看著門牌號,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來找什么人的。
終于,她停在了一扇門板上漆皮都有些脫落的門口,望著上面的門牌號,還有那早已褪色的春聯,伸手敲門。
“有人嗎,里面有人嗎……”
約莫一會兒,沒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但是聽到里面傳來一陣咳嗽聲,顯然是有人的。
“這里是蘇青的家嗎?”
池內櫻子連續問了三遍,里面終于傳來一個嘶啞的男人的聲音:“蘇青不在家,她一會兒下班就回來,我身體不好,不能給你開門,不好意思呀。”
“你是蘇青的男人吧,我叫黃美琴,是蘇青的同事,她今天檢修的時候不小心把手碰傷了,正在醫院呢,她讓我回來給她取點兒錢。”
“啊,蘇青受傷了,她怎么受的傷,你等我一下……”門內傳來一陣響動,想必是掙扎著從床上下來的聲音。
過了五六分鐘,門開了,一個坐在自制輪椅上的男人出現在門后,臉色很不好看,不停的喘著氣,額頭上黃豆粒大的汗珠。
“蘇青怎么了,要不要緊?”男人見到池內櫻子第一眼,就急切的問道。
“她沒多大事兒,我就是過來看一眼大哥你的。”池內櫻子走進來,隨手將門關上了說道。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蘇青的丈夫一臉茫然。
“你就是仝工吧?”
“我是,蘇青怎么了?”仝崢還是以為蘇青出事兒了,又追問了一句。
“仝工,蘇青就沒有跟你提過,她經理面前說我的壞話,弄的我在全公司的人面前都抬不起頭,而現在,我的工作丟了,男朋友也離我而去,你說,我該不該找她報仇?”池內櫻子忽然拔出一把匕首,目露兇光道。
“啊,這不可能,蘇青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對任何人都很好的。”仝崢嚇的不輕,拼了命的雙手轉動輪子往后退。
“是嗎,你可能被她的表象給騙了,她之所以對你好,那是因為你對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等到她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或者說,她不需要你來為她營造一個堅貞的好名聲,你就可以去死了,反正你一個癱瘓在床的人,隨時都可能死了,到時候她可以把你風光大葬,然后再找一個如意郎君,蘇青那么漂亮,當初為什么會看上你,你就沒有想過嗎?”池內櫻子步步緊逼道。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我倆雖然是別人介紹認識的,可她對我很好,就算我下身癱瘓了,她也對我不離不棄,你騙我,你是在騙我……”仝崢蒼白的面孔猙獰的吼叫道。
“你難道就沒想過,你是怎么受的傷?”池內櫻子嘿嘿一笑,給予仝崢重重的一擊,當然,她的話都是詐術。
可是在仝崢的耳朵里,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刺激的他馬上就開始順著這個方向去聯想自己當初受傷的情景,確實有諸多可疑的地方。
仝崢受傷的原因至今并沒有準確的結論,他在檢修汽車的時候,突然被掉下來的零件給砸的,命雖然搶救回來了,可腰部以下沒感覺了,徹底癱瘓了,沒辦法再繼續工作了。
那時,他跟蘇青結婚還不到一年,蘇青也剛到公共汽車公司做調度沒多久,但是,有些風言風語,年輕漂亮的蘇青被公司的某個高層看上了……
但他都沒有放在心上,畢竟蘇青都跟他結婚了,就算有想法,又能怎么樣,還能欺男霸女不成?
而現在,這心里的疑惑又被勾了出來,這讓仝崢越發的覺得當初的傳言可能是真的,自己的傷也許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沒有把他砸死,結果重傷癱瘓了,可蘇青不離不棄的照顧自己兩年多了……
最近半年蘇青的脾氣越來越差,對她也沒有以前那樣細致了,還有,她身上總有一種奇奇怪怪的味道,跟之前不太樣了。
自從他受傷癱瘓,他們就分床睡了。
他也覺得自己拖累了蘇青,想一死了之,可最終都沒有死成。
“仝工,紅顏禍水,你好好想想吧,你受傷后,她可曾在與你親熱過嗎?”池內櫻子道,“她是不是連手都不讓你碰了,還是,你已經沒有了那能力?”
池內櫻子的話就如同一柄柄鋒利的刀,狠狠的扎進了仝崢的心中,將他那顆破碎的心臟再一次扎的鮮血淋漓,支離破碎。
“你別說了,別說了……”仝崢捂著頭痛苦的吼叫起來。
“你呀還不如早一點兒死了算了,活在世上也是遭罪。”
“對,我死了算了,我死了算了……”仝崢瘋狂的念叨起來。
“黃美珍,干什么,你瘋了,為什么要跑到蘇青家中胡說八道!”這時候,突然門被人從外面一下子推開。
配合池內櫻子演戲的陳淼怒氣沖沖的進來,指著池內櫻子鼻子怒罵一聲。
“怎么,敢做不敢當,你跟蘇青那個賤人的好事兒讓我撞破了,就來了一個惡人先告狀,把我在公司弄的身敗名裂,怕我來告訴仝工真想,好讓你們合伙害了仝工,然后雙宿雙棲?”池內櫻子也是不示弱。
陳淼嘴唇哆嗦了一下,差不多行了,還當真了。
“黃美珍,跟我回去。”陳淼上前一把揪住池內櫻子的胳膊,將她拼命的往外拽去。
“我不回去,我死也不跟你回去……”
一旁坐在輪椅上的仝崢已經是雙目失去了神采,當然,人還沒死,但精氣神都被抽走了。
“黃美珍,你要鬧到什么時候?”陳淼斷然喝道,潛臺詞是,時間快到了,蘇青快下班回來了。
池內櫻子當即就被陳淼半拉半拽的拖了出去。
十分鐘后,蘇青出現在自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