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自己作死，張小楷半點都不覺得可惜。
尤其是在保釋出來，聽他絮叨著罵了IRS一路之后，心里就只剩下即將送他進牢里的幸災樂禍了，希望法官多判幾個月，磨磨老頭的脾氣。
布魯金斯人少，當法官事也少，判決速度相當快。
每天出幾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民風比較彪悍，偶爾有誰出矛盾，就靠拳頭來解決。
只要問題不大，也不至于追究到法庭上，這種官司無論輸贏，原告方都會在人們面前抬不起頭。
當地人絕大多數過得并不富裕，但小鎮上的大部分居民還算淳樸。
隨著張小楷經常去鎮上的醫院，人們逐漸將他跟一月份那次墜機災難聯系起來，遇到他時候會表示關切，同情于他的遭遇。
老頭最終還是選擇和解，給了那位稅務官八千美金賠償。
年輕時候，打架留下過案底，而且還不止這一次，加上逃稅等罪名，總共判了十個月，只留下一周準備時間，隨即便去附近鎮上的監獄報道。
這是四月初時候發生的事。
剛來牧場工作不久的肯尼先生，自愿擔任張小楷的臨時監護人，考慮到他父親逐漸恢復意識這一情況，法官同意了，但會定期派人去克利夫蘭牧場檢查。
在兒童保護這一塊，美國各州做得確實蠻不錯。
每天都去醫院里探望老爹，張小楷掏了部分錢出來，保險公司也報銷一部分，眼下并不需要為醫療費用的事而發愁。
想要徹底恢復需要挺長時間，誰也不清楚需要多久，張老爹在醫院里躺了十天后，如今已經能偶爾睜開眼睛，意識還是迷迷糊糊，醫生檢查完說腦部深處的淤血正在自動清除，需要些日子來康復。
這已經算是天大的好消息，張小楷差點以為自己會永遠失去他，每天來醫院待著，牧場和漁場那邊沒出什么大亂子。
他做主，請肯尼代為管理，不過沒了老頭在，消極怠工是常有的事。
老爹有希望康復，這讓張小楷看見了生活的希望，臉上笑容逐漸變多。
七號這天去探望了外公，隨后回到克利夫蘭牧場的家中。
好歹是外公的生意，他哪會不管不顧，小白熊摩卡能自己下河抓魚吃，幫忙喂了胖貓之后，帶著這只貓咪開車出門。
先去牛圈那邊看看，幫忙干了點活，又在傍晚趕去碼頭，監督出售漁獲。
人們都以為這是老羅納德讓他盯著，連肯尼先生也都這么認為，于是每天會將收入開支情況用短信發到張小楷手機上，順便也發給會計那邊一份。
加里律師推薦的老會計，實際上就是加里律師的父親，已經退休，現如今接點活補貼家用，每個月只收取六百五十美金費用。
請他幫忙處理去年的賬目，另外又花掉一千美金，但老羅納德至少不用再被IRS盯上，他已經進入了黑名單里，以后的監管會更加嚴格。
本來資金缺口就大，結清罰款、律師費、去年應納稅款等等，賬戶里就只剩下二十多萬美金。
平時擠擠倒是足夠用了，漁場那邊近期收入蠻高，但別忘記那老頭還欠著銀行一大筆錢，年底要還四百多萬美金，撐不過這一關，克利夫蘭牧場肯定會被銀行收走，拍賣清算資產。
或者要劃出一塊地，轉賣給其他人套現，光靠賣牛賣羊，貌似賺不了多少錢。
老頭進去了，又沒有其他子女，債務壓力自然而然就壓到了張小楷的肩頭。
他忽然間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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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片漁場究竟怎么回事，每天都抓這么多魚，難道附近幾個小漁場每天的收獲，都找你們幫忙賣？”
說話的是伯恩斯先生。
一位猶太裔中年人，前段時間那兩條藍鰭金槍魚，就是被他給買走。
平日里都由他手下的員工開車過來收貨，今天之所以專程趕來，主要就是想問這個問題，只有兩條小漁船而已，漁獲卻比別人高出高幾倍，在伯恩斯先生看來顯然不正常。
漢克既出海又搬貨，累到精疲力盡，抽著煙抬起頭，搖搖腦袋說道：“沒有啊，這邊魚很多，用網撈就上來了，都是我們自己撈到的貨。”
伯恩斯先生顯然不信。
心里清楚，就算有問題，問了他們也不會告訴自己真相，下意識以為是在近海用了“斷子絕孫網”，也就是被明令禁止的拖網。
他對克利夫蘭牧場以及這片漁場挺感興趣，有買下它當作家族聚集地的想法。
想著假如落井下石，抓住老羅納德·克利夫蘭的把柄后再踩一腳，可能讓那老頭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然后自己就能出錢低價將這邊地方買下來。
關于老羅納德被關起來的事情他知道。
伯恩斯先生還知道，那老頭欠著銀行兩筆巨款，在銀行當行長的表哥隨口跟他提過。
只要打個招呼，附近沒有銀行會給老羅納德放貸，哪怕提高貸款利率也不會給，畢竟“羅納德·克利夫蘭”這個名字都進聯邦稅務局失信黑名單里了。
如此一來等斷貸后，等著拍賣信息出來，就可以將它低價拿到手，伯恩斯不相信有人會為了克利夫蘭牧場，跟自己掰手腕比財力。
他經營水產公司那么些年，手上存著不少錢，前幾年還走狗屎運，買入了一大筆亞馬遜公司的股票，現如今賣掉這批股票能換來差不多一千七百多萬美金。
當然了，如果能從銀行貸款購買，那自然更好。
到伯恩斯先生這種年紀，開始考慮起退休之后的生活了，他希望能擁有一大片屬于自己的土地，這附近又屬老羅納德最容易對付。
大概是家庭教育的緣故。
伯恩斯先生有著精明的頭腦和眼光，跟老頭打交道有幾年了，卻一直不覺得那樣的糟糕老頭，有資格跟自己這種打拼多年的千萬富豪平起平坐，只是靠彩票發家而已。
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完美，如果操作好，能從中賺個兩三百萬美金。
布魯金斯鎮許多人都聽說過，老羅納德花了很多錢改造翻新這片牧場，價值也因此而提高一截。
表面上不動聲色，聽完漢克的話，伯恩斯笑著來句：“剛好最近我打算出海釣魚，明天你們也會出海吧，讓我借用你們漁船上的一小片地方怎么樣？為此我愿意支付兩百美金，你們不需要管我，讓我安靜釣魚就可以。”
這算白給的錢，還是收購漁獲的水產商人提出請求，肯尼先生看了眼張小楷，沒征求他意見，果斷同意說：“好啊，但我們出海時間比較早，六點之前就會出發。”
“沒關系！我年紀大了，早餐五點就會醒，那么……到時候就在這里見？”
伯恩斯先生掏出支票薄，計算完這批魚蟹的價格后，又加上兩百美金，在支票上填了數字遞給肯尼先生。
嘴角忍不住上翹，想著如果明天抓不到這么多魚，或者發現用了拖網，這幫家伙以及進了監獄的老羅納德，就該倒霉了。
張小楷哪能猜到他想法。
此刻只是欣喜于今天的捕獲的海產，居然賣出了七千多美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