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者周身泛著柔和光芒的術式如水般流動著著,散發出粼粼波光,一雙金色的瞳孔不知何時染作暗紅。
始終高昂著的頭顱微微低下,目光聚集在韓白衣身上。
周身的光芒愈發耀眼。
只這一眼,韓白衣心中忽然產生極強烈的悸動感,背部發緊,握著眷者小臂的手掌猛地放開。
轟——
被韓白衣緊緊握在手中的小臂用力揮開,眷者雙眸通紅的看著他,暴烈的源石能匯聚成熾熱的光流劃過地面。
一道足有小臂粗細的筆直光柱帶著極刺耳的吱呀聲撕裂了這座大型實驗室的高強度地面。
地面上的特殊合金在極高的溫度燒灼下泛著耀眼的紅。
韓白衣僅僅是站在熾熱光痕的邊上,就能感覺到一陣陣熱浪撲面而來。
眷者的目光依舊盯在他身上。
忽然,黑色的大劍裹挾著白色激浪從眷者身后斬落,斯卡蒂微微瞇著眼。
空手入白刃。
眷者只是抬起手掌,便輕易的將斯卡蒂這勢大力沉的一劍牢牢接住,五根手指如同鋼筋一般將劍刃錮住,手肘僅僅是微微一沉,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斯卡蒂一怔,一時間沒能接受對方如此輕易接住自己一劍的事實,一頭隨著空氣阻力飄散的銀發還未來得及垂落,就見眷者的小腿如戰斧般橫著掄在自己小腹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猛地撒開大劍,砰的一聲飛出去,腳下巨大的摩擦力甚至在鋼鐵地面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痕跡。
可還未來得及追擊不到,身體還保持著回身踢的姿勢,下一刻,一只大手便突兀的出現在眷者面前,一把按住眷者那布滿流光的面龐,砰的按進地面里。
韓白衣渾身被淡藍的靈機包裹,超高的速度讓他的身體與空氣極速摩擦,淡藍的靈機與蒸騰起一陣淡淡青煙混雜著揮發。
仿佛一團燃燒著的青焰。
不過韓白衣卻沒有因為這一擊而感到絲毫欣喜,身體保持著俯沖的姿態,單手抓著眷者的腦袋在地面上摩擦著奔跑起來。
嗤嗤嗤——
韓白衣抓著眷者高速沖擊,金屬的地面在這顆腦袋周圍保護著的源石能面前如松軟的泥土般被生生犁開,數百米的空間一閃而逝,而后猛地拽起他的腦門,砰的一聲拍在實驗室的墻壁上。
轟——
兩道在南無島面前無比渺小的身影硬生生沖撞著砸碎了厚重的島壁,從遠處看去,南無島底部的島身上仿佛腫起了一個小小的水泡,而后啵的一聲破裂,兩個黑色的人影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煙線。
砰砰砰砰砰——
碎裂水泥與鋼筋混雜著的煙塵中,傳來一聲聲極富打擊感的拳拳到肉碰撞聲,連在慣性作用下漂浮在空中的水泥碎屑形成的煙塵都在這兩道劇烈沖擊交加下轟然散開,露出其中的場景。
韓白衣與渾身被流光包裹的眷者正在半空激烈的對撞,每一次拳與腳的對碰都會在空氣中形成一道如漣漪般的氣浪。
拳、腳、肩、肘、膝。
身體的每一處部位皆是殺人利器。
原本連行動都無比勉強的眷者,此時卻是行動流暢、動作敏捷,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著龐然大力,仿佛在這短短幾秒的變化中就已經將戰斗本能牢牢刻入體內一般。
雙眼泛著如血般深沉的暗紅。
韓白衣面上卻是少見的興奮之色。
在來到泰拉世界之后,除了塔露拉之外,他就基本沒有遇到過足以讓他感覺到壓力,甚至連勢均力敵的強者都未曾見過。
這讓韓白衣這種從只狼那種不斷被虐菜,甚至不用時間線調整都無法通關的地獄環境出身的強者一時間甚至都有些無法適應。
之前與塔露拉的那次交手,也僅僅是淺嘗則之,二人因為時間與環境的問題,都沒有深入了解對方實力的想法。
現在,韓白衣終于遇到了一個能夠讓他興奮起來的強者。
轟——
二人渺小的質量裹挾著堪稱磅礴的巨大沖擊力砸入外界的大地。
地面先是猛地一震,而后一處處板結地面便如蹺蹺板一樣在劇烈的震動中瞬間掀起,以韓白衣二人為中心直徑數十米范圍的地面陷下去足足十數米,地面整體呈漏斗狀下凹。
這是韓白衣第一次來到移動城市‘外面’的世界,但是他沒有絲毫欣賞的念頭,全心全意都灌注在這場屬于他的極限戰斗中。
屈肘格擋,出拳轉拍擊,拳指變化,錯身掌擊托臂,下身進步前踏沉肩相撞,借力回身躲閃,腳下小碎步不斷,動作極其簡潔,看似狹小的近身交戰空間卻容納著無限的變化。
韓白衣一雙眸子呈現出純凈的白色。
渾身都被淡藍的靈機環繞。
一段段幾乎有些模糊的記憶在腦中浮現起來,而后便如同本能般信手拈來。
交戰中的二人又是一次激烈的對拳。
一觸即分。
腳下碾動著板結沙化的地面擰轉著穩住身子,而后,韓白衣便向著對面劃出一副堂皇拳架。
左手握拳置于前,右手擺掌移后,點在前方的左腳尖微微挪移。
仙峰拳法
口中深深吸氣,兩頰略微凹陷,下腹輕輕鼓起,護命呼吸·陽在體內快速運轉,一股股暖流自臍下三分涌起,高速流入膻中,而后便順時針在體內依照著昔日的記憶運轉。
大量的靈機也隨著護命呼吸·陽的運轉方式被調動著,原本僅僅環繞在周身的靈機在呼吸法的作用下緩緩內斂,樸實無華。
體內,血液卻好似沸騰起來。
一絲絲細微的雷電隨著靈機燃燒攀附上身體,渾身都被璀璨耀眼的雷光環繞,與滿身光紋的眷者相對應。
在大量靈機的不斷灌注下,一雙純白的靈目周圍罕見的鼓起一根根青筋。
除了沒拿刀之外,此時的韓白衣已然達到了他在泰拉世界的巔峰狀態。
站在對面的眷者雙拳置于胸前,下頜微收,雙眸暗紅。
第二天目·第一覺醒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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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嘴唇輕動之后,眷者周身的光紋便在大量源石能的灌注下綻放出極刺眼的光芒。
隨著光芒爆發開,高度密集的源石能風暴席卷旋轉著沖天而起,周圍板結地面上的沙粉隨著風暴卷動凝聚在周身。
原本呈流線型的身上,肌肉塊塊賁起,整個身形都仿佛膨脹了一圈。
在靈目的視野中,之前始終圍繞在他體表的七重術式,竟是硬生生被壓縮容納進體內,爆發出極劇烈的源石能波動。
韓白衣依舊是那副微笑表情。
然而,眷者在這種狀態下,似乎并不能維持太長時間。
原本幾乎沒有表情的臉上,此時卻是五官猙獰的虬結在一處,似乎這具身體正承受著生命難以承受之重。
唯有那雙赤紅的眸子依舊平靜無波。
仿佛獨立于這具身體之外。
“喝啊啊啊啊啊啊......”
口中陡然發出一聲怒喝。
轟——
眷者的腳步與地面的劇烈摩擦,在那板結的巖沙地面上崩出一道筆直沙浪。
人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修長的身形貼著地面以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速度超速奔行,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連被他的疾速掀起的砂巖都無法跟上他的身形,只在身后劃出一道筆直的痕跡。
覆蓋著一道道耀眼光紋的右臂伸出,五指緊握成拳,肱二頭肌高度緊收,剛硬如同鐵絲絞成的一般。
猙獰虬結著的五官中,唯有那雙暗紅色的眸子緊緊鎖定著韓白衣的位置。
這一擊,便足以讓你認識到何為神明的威嚴。
凡人想要觸摸神明的界線。
代價,是生命。
全身光紋極度耀眼。
在七重術式的調整下,源石能以最大效率釋放。
右拳緊握。
二人之間的距離在剎那間消失。
眷者那混亂五官中唯一清醒著的雙眸緊鎖著韓白衣的每一個動作,穿透一切虛幻與假象,直指他的面龐。
力從地起,經腿胯,傳腰背,而后自臂與拳發。
擊出。
在突破了某個限度之后,眷者的一拳猛地超越了空氣阻力與摩擦的限制,隱約間似乎能憑借視覺感受到那奇妙的聲音,仿佛有什么氣泡忽然被戳破了一般。
‘死吧。’
眷者那原本有些僵硬死板的思維中忽然摻雜進了這樣的念頭。
然而,就在這一瞬,眷者卻發現自己的視野猛地偏了幾個角度。
本應平視對方的視角,忽然轉向了地面。
‘嗯?!’
眷者忽然意識到什么,原本應該擊中對方面頰的拳頭,此時竟是不由自主的跟著身體慣性順著韓白衣的身側擦了過去。
等到視角在零點零幾秒后繼續向下偏移,光線射入視網膜之后,忽然映現出韓白衣那單腿蹲地,另一腿向前伸直的‘詠春葉問單腿蹲坑式’動作。
像小孩打架一樣,
伸腿絆了人家一腳。
然而,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個絆腳動作,卻讓原本就貼地飛行的眷者驟然失去了本就勉強保持的平衡,整個人在慣性作用下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
韓白衣面帶微笑著,在眷者身體飛行的必經之路上伸出一只鋼澆鐵鑄般的手掌,保持橫切姿勢。
眷者一臉猙獰著瞪大雙眼,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脖子主動往上撞。
“噗咔——”
脖子與身體明顯分離,頸部肌肉拉長了估計有二三十厘米。
喉嚨里發出奇怪的聲音。
眷者的身體撲街在地,掀起一片煙塵。
周身光紋黯淡。
雙眼凸出,舌頭伸出去老長,明顯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
韓白衣則是重新站直,緩緩收勢。
“小孩子,不要隨便掄大錘。”
“不然可是會砸到腳的哦。”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里頗有些悠悠然,大抵也有些未能盡興戰斗的遺憾。
不過也無所謂了。
反倒是這簡單的一個‘絆腳’掀起了他不少思緒。
這是某個一輩子沒干過炮,還總喜歡用刀尖扎人屁股的醉鬼老頭用行動教給他的東西。
現在,終于輪到他教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