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區密室里,
韓白衣依舊是坐在沙發上的懶散姿勢,楓戳了半天鍵盤戳的累了,剛剛縮進刀鞘里,斯卡蒂依舊躺在他大腿上,頭發軟軟的。
唯有閃靈一本正經的指揮著外面的干員部署。
忽的,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韓白衣手上不知寫寫畫畫著什么的動作一頓,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享受著他膝枕的斯卡蒂直接被掀得翻了個圈。
“滴滴滴——”
擺在電腦桌上的精神能量探測儀忽的發出一聲聲接連不斷的提示音。
120奧量
閃靈幾乎是與韓白衣同時站起身,斯卡蒂也顧不上被掀翻的事情,揉揉腦門就從地上爬起來。
韓白衣唇角微微上挑。
“開始了。”
不等閃靈二人反應,就見韓白衣忽的一步踏出,徑直砸進密室一處的墻壁,突破法術幻覺的阻礙,直接出現在早就設定好的術式中心區域。
那是一處以港口邊緣區為中心的一大片空曠地,原本是為了設置港口防護措施的區域,但是現在這里已經被幻境的人手拆了個一干二凈,被細細布置成了整個超大范圍增幅術式的核心。
站在術式核心,韓白衣深深吸氣,緩緩閉上眼。
他的想法其實并不復雜。
之前韓白衣就曾給不少感染者治療過礦石病,無論是病情較輕的玫蘭莎、臨光,抑或是病入膏肓的夜鶯,治療過程都非常簡單。
簡單得讓他曾經也想過借此改變整個泰拉世界,治好所有感染者的礦石病,大量增加靈機點。
不過后來在維娜的勸導下,韓白衣才放下了這個想法。
一是因為感染者數量太多,二是因為治標不治本。
感染者患有源石病的根本原因是這個世界存在著‘源石’這種物質。
先不提韓白衣能不能將感染者一個個全部治好,單論他每年治療的速度能不能趕上每年泰拉世界患病的人數就是問題。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他們的貪婪永遠都是無限的。
不過,今時不同于往日。
如果僅僅是想要將一個城市的感染者全部治好,韓白衣拼盡全力還是能一次性做到的。
切城的矛盾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整合運動。
整合運動是一個以解放感染者為使命的感染者組織,身份是他們與正常人無法避免的根本矛盾。
也是因為感染者的身份,切城的內部暴亂,在整合運動的不斷推動下,逐漸形成了兩個陣營之間的對抗。
兩者之間由此變得涇渭分明,非黑即白。
身為普通人,或是身為感染者,甚至連在戰敗后向對方求饒、投降的機會都沒有。
要么死,要么加入我們。
按照韓白衣記憶中的明日方舟劇情,切爾諾伯格就是在這一役過后,成為了一個被感染者操控的,專屬于整合運動與感染者的城市。
至于切城普通人的命運結局如何,究竟是死了還是感染了,他也不知道。
想要消弭殺戮與戰爭,就要先解決整合運動。
想要做到這一點,最直接的方法不是殺戮,而是讓他們失去奮戰的理由。
韓白衣站在術式中央。
無聲息間,一道又一道術式紋路在巨量的源石能灌注與韓白衣本身的精神力引動下緩緩亮起,猶如流光寰轉,匯聚著注入這道巨大到鋪設滿整個港口區的術式之中。
在大量源石能注入之后,一道接連著一道的無形波動伴隨著韓白衣的精神一同擴散,不斷增幅。
精神力,本身是一種很模糊的存在。
它可以用于觀察,可以影響心靈,可以借無形影響存在,是心動即形動的解釋。
韓白衣甚至可以借助精神力將遠處的源石轉化成靈機點。
但是,它的功能限制也很大。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去看一本書,明明視野里包括著這本書的一整頁,但卻極少有人能做到一目十行,想要認真閱讀時更是需要逐字逐句默誦。
對韓白衣而言也是如此。
雖然他的精神力范圍早就能包裹整個切爾諾伯格了,但是他卻無法同時挑選出所有感染者進行治療。
正因如此,他才會借助腳下的這個超大型增幅術式。
如果說憑借他自己的力量只能逐字閱讀的話,那加上這個增幅術式,就能讓他瞬間跨越到一目三五行,甚至七八行的程度。
韓白衣緩緩抬起頭,腳下的術式紋路愈發耀人,讓他仿佛渾身都沐浴在光里,一股無可名狀的‘勢’從他體內涌現,說不清也道不明,只是令人一眼看過去時,整個世界都好似隔著一層毛玻璃般模糊了形狀,眼里唯有他一人。
個人存在感無上限增強。
斯卡蒂和閃靈此時都從密室中走出,遠遠的看向韓白衣的方向,只覺目光都無法拔出,在閃耀的光前微微瞇著眼。
在韓白衣眼中,自己的視角則是被無限拔高、具象化。
切爾諾伯格的一切,都好像變成了超高清3D版‘搞得立體地圖’。
無論是房屋、行人、道路、商鋪,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纖毫畢現。
然而,一整座城市包含著的巨大信息量,讓韓白衣的大腦也不得不超高負荷運轉著,大量的靈機被用來加持大腦,瞳孔微微放空渙散。
處在這種狀態時,還頗有種上帝視角的高高在上感。
韓白衣總覺得怪怪的。
像是在玩‘我的世界’的造物主模式。
一邊適應著大量信息帶來的巨量沖擊,韓白衣一邊艱難的調動一部分思維,借助精神力與所有切城的感染者產生一絲絲聯系。
然后......
開始轉化!
韓白衣渾身一震。
靈機點3、3、3、3、3、3、3......
從開啟轉化的第一秒開始,靈機點的增加提示就源源不斷的響起,直到過了一分多鐘之后依然沒有停止的意思。
韓白衣看著系統面板上的靈機點蹭蹭往上跳,笑的褶子都快出來了。
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
切爾諾伯格現有的感染者至少有一兩萬甚至更多,而且這些感染者里有一大部分是像夜鶯那樣的重度感染者。
之前在治療感染多年的臨光和夜鶯的時候,兩人都為韓白衣貢獻了二百上下的靈機點。
現在,這座城市的感染者有將近兩萬人,而且目前還在持續增加。
由此可見,這堆病人堆出來的靈機點的數字將會有多么龐大。
不過,因為現在是同時為全城感染者治療的關系,即便是系統也沒辦法一鍵治療了,只能慢慢等。
但是沒關系!
如果只是等待就可以有源源不斷的靈機點上門的話,韓白衣愿意等,而且希望這個期限是一萬零五百年。
韓白衣的目的本就不純粹。
他自認他不是什么壞人,但他也沒有多么偉大。
韓白衣之所以會根據劇情信息來到這座城市,拯救這座切爾諾伯格,本身就是為了試著改變劇情,并實施這個計劃,為自己獲取大量的靈機點,實現他的目的。
收割靈機,然后......
加點!
面板上的數字不斷飆升,韓白衣大手一劃,直接將大量的靈機點加在自己的精神力量上。
一開始還沒什么感覺,但是當大量靈機忽然涌入的瞬間,腦子里忽的傳來一股難以名狀的膨脹感,大腦似乎被什么擠壓著,卻不像強化身體時那般劇烈疼痛。
然而,這種念頭卻僅僅是一瞬。
下一秒,世界驟然扭曲。
沒有絲毫預兆,原本充斥著線條與形狀的世界仿佛水波一般流動起來,一切都好似在以極微弱的幅度輕輕震動著。
顏色與形狀的概念被極大幅度削弱,聲音也忽高忽低,到處都充斥著低聲的呢喃。
就好像他腦中的一切信息并非是用眼睛與耳朵感受,而是另外生出了一種感知器官一般。
是精神嗎?
這就是用純粹精神所感覺到的世界?
這種怪異的感知范圍僅僅是一瞬,很快,韓白衣眼前的世界便恢復原樣,形與狀與色再次出現。
韓白衣從來淡然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似乎想做出什么表情,卻又停下。
在他頭頂,一只通體機械結構的巨大鯨魚正在云層中隨浪翻涌,上下躍動游走。
腳邊處,全身如火柴般干癟瘦弱,高度不過二三十厘米的小人到處跑來跑去。
一只淡黃色的眼睛忽然在地面上冒出來,而后又像是游泳般撲通一聲潛進堅硬的地面,消失不見。
但是,當他轉過頭看向閃靈與斯卡蒂的時候,她們的模樣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完全沒有注意到天上地下的這些異樣。
不止如此,韓白衣發現自己的情緒也變得愈發淡漠。
好奇、疑惑、興奮、畏懼。
一切情緒都好像不斷的變淡,變淺。
就仿佛從來都沒存在過。
這種感覺不同于平時為了保證自身形象時的壓制情緒,而是真實無虛的‘消失’。
大腦中仿佛唯有理性。
就像他在看到這些情景的時候,腦中也沒有名為疑惑的情緒,僅僅是觀察、記錄、總結、對比。
‘這是,精神力提高后的變化么?’
韓白衣本能的感覺有哪不太對,想停下了手中繼續為精神注入靈機的動作,但他的理性卻告訴他這就是觀察世界最有效的方式,精神力的提升對他有極大的好處。
不過,理性終究是理性,既然察覺到自己的個人主動性有缺,并且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什么會產生這種反應,便自然而然的慢了一步。
腦中努力的回想著疑問與好奇時的心理狀態,渴望將那些情緒找回。
精神狀態有些詭異。
有點像是科幻電影中的超頻狀態。
但似乎又不是。
韓白衣在記憶迷宮里思索了一陣子,忽然回想起一種情況。
‘啊,對!有點像吃菌中毒......’
他依稀記得滇省舍友描述的中毒場景,似乎跟現在差不多。
很快,在大量靈機的灌注下,精神力的增長就像身體一樣達到了某種隱約極限。
不過韓白衣的動作卻沒有停留,而是一邊思索著,一邊揚起手,順著之前一直在腦機畫板上熟悉的手感,調動起大量憑空出現在他周身的靈機點在半空。
腦中不斷浮現起他與眷者降臨之前時那一瞬的畫面。
那是無數道道接連環扣,圖案極盡復雜精美,卻又渾然天成的自然術式。
那也是將鋼鐵意志·魯本由人化為神的術式。
從很早之前,韓白衣就在思考,源石能這種明顯超出自然認知范圍的能量從何而來。
泰拉世界的人們口中所謂的神明,真的僅僅是像初雪所供奉的喀蘭教派那樣,是來自另一時間節點的人們?
為此,韓白衣曾嘗試過讓赫默團隊進行所謂的‘成神’實驗,那是在眷者之后在暗中進行的另一個實驗,連閃靈都只能得知很少的一部分信息。
但是,實驗過程中遇到了兩個極為難以解決的問題。
一是受術者精神崩毀,承受不住‘神明降臨’的力量。
二則是源石能的量不夠。
不得已之下,實驗只得就此終止。
只不過,在韓白衣在赫默指導下無數次鉆研琢磨過實驗的整個過程時,他忽然發現這兩個問題的解決方法其實都在自己身上。
論精神,能用靈機加點的他必然是泰拉世界最強之人,更何況經過實驗團隊的精密計算,精神門檻實際上只需要達到120奧量就足夠。
論能量,源石能不夠,韓白衣完全可以用大量靈機來代替。
那么關鍵問題來了,
靈機要從哪來?
不斷思索下,韓白衣腦中浮現起了整合運動,想起劇情中的切爾諾伯格,想起了自己變廢為寶,能吸收源石的萬能系統。
一切,都是如此水到渠成。
在韓白衣的引動,與靈機不斷的溢散中,環繞在他周身的靈機變得無比凝實且磅礴,如淵似海。
韓白衣抬著頭,眼神也隨著愈發洶涌的靈機,變得愈發古井無波。
他高高抬起手,指向天空。
而后,
指尖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