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兒，李麗麗就來找江東換班了。
看她的樣子，臉上跑得紅紅的，顯然是急著來找江東換班。
“不用這么著急，”江東笑：“現在又不忙，程寬他們在放煙花，你跟他們玩一會兒吧。”
“我在這里也能看見的，班長。”李麗麗笑道：“我想，更想去放煙花的人，是你吧。”
江東笑，這小嫚，剛才還多愁善感的，一頓飯吃完，就元氣滿滿了。
年輕真好。
江東沒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里，把自己想成了一個年紀大的人，他不再糾結，站起來，跟李麗麗交接，走出了崗亭。
李麗麗說得不錯，江東剛才在崗亭里，有了許多感慨，現在忽然就很喜歡這種有煙火氣的感覺的。
過年總要有過年的樣子嘛。
江東繞過崗亭，穿過收費站大門，到了收費站大院前的空地上。
此時此刻，空地上已經有了不少空的煙花盒子。
程寬他們幾個小年輕，在那里放那種在地上噴火轉的煙花。
田園犬小南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在不遠處又蹦又跳，一臉警惕看著煙花。
看到江東過來，他們招呼江東一起放。
江東也不客氣，跟他們一起放了起來。
升騰的煙花，仿佛是對過往的告別，對新一年的熱烈迎接。
放完煙花，大家也累了，就回到餐廳，大家一起看春晚，等著十二點守歲。
春晚離不開吐槽，但是好像又是每年的必備節目。
這是很有儀式感的事情。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大家一起守在電視旁，等著說新年好。
江東則是帶著程寬，到外面的大院里放鞭炮。
程寬拿來一條竹竿，江東在竹竿的一端，拴上一掛鞭炮。
隨后大家靜靜等待著新年鐘聲的敲響。
幾分鐘后，餐廳里傳來大家大聲的倒數聲，跟隨著電視機。
“九、八、七……”
江東仰著頭，他好像聽到，外面的千家萬戶，成千上萬的人，一起張開嘴喊。就連江東自己，都忍不住跟著喊。
“六、五、四……”
崗亭里，李麗麗站起身，準備跟同事交接崗位，她的腦袋微微抬起，眼角瞟向了夜空。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每次零點一過，就會放一掛鞭炮。
“三、二、一……”
江東拿著打火機，燈火微亮，仿佛印照這著新一年的光明，伴隨倒計時的結束，江東把燈火湊近鞭炮的引信。
“嗤……”
“啪啪啪啪……”
引信往上燃燒，鞭炮次第落下，爆出一聲聲清脆的炸響。
青煙升騰間，江東覺得，今年這個年，有點特別的感覺。
午夜的玩鬧過后，大家睡意不高，又圍在一起打撲克。
江東跟著他們玩了一會兒，等到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了。
小南早就趴在窩里睡著了，江東玩了一會兒手機，躺在那里，卻發現并不容易入睡。
到了這個點，反而沒什么睡意了。
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江東腦袋里卻越來越清晰，整個人也越來越有精神。
這個時候，要是能有個任務就好了。
江東在心里想著。
系統好像聽到了江東的想法一樣，馬上來了提示。
“您有新的任務，請注意接取。”
“接取。”
“進入課文《斑羚飛渡》的世界，保護斑羚群。”
《斑羚飛渡》？
江東有點奇怪，這不是一個電影，更確切地來說，這其實是一節中學語文課文。
所以這一次，是要進入一個課文的世界？
這節課文是初中的課文，雖然已經過了十幾年，但是大體的情節，江東印象還是有的。
當然，江東之所以印象深刻，并不是因為這篇課文故事感人、情節曲折，而是因為當時這篇課文，被老師拆開了反復講解：從人的角度、從斑羚的角度、各種意象的象征……
宛若被推上了手術臺的病人，這篇課文被分成很多細小的部分，然后逐步逐步剖析，甚至還區分縱剖和橫剖的不同。
江東記得，當時學習這篇課文的時候，他的頭都大了，反正是沒有發現文章之美來。
不過因此，江東也對這篇課文，印象很深刻。
幾隊獵人把七八十頭斑羚給逼到了懸崖上，懸崖距離對面有點遠，超過了斑羚的跳躍距離。
為了種族的生存，鐮刀頭羊在平靜了族群的情緒之后，毅然決定用犧牲族群中一半中老年羚羊的代價，換取另外一半年輕羚羊的生存。
最終斑羚們利用一頭羚羊踩著另外一頭羚羊的脊背借力的方法，成功保全了一半的族群。
至于最后多出來的鐮刀頭羊，課文并沒有贅述。但是按照它驕傲的性格，最后大概也會跳崖。
又或者既然鐮刀頭羊這么聰明，為什么不做個交易，把一部分羚羊送給獵人，換取其他羚羊的安然離開？這樣的話，損失肯定不會比一般更大的。
其實江東在看書的時候，心里疑問還是很多的，譬如那群背景板一樣的獵人，居然都把斑羚群圍起來了，為什么不趁著它們走投無路的時候，直接開槍一鍋端了？
為什么非要等呢？
難道獵人也像是動畫片里的敵人一樣，非要等到變形金剛變完形、數碼精靈完成進化、奧特曼充滿電，才會出手？
這些獵人才是最可愛的人啊。
所以江東在學習的時候，總是感覺，這里面的人和動物，都很迷。
當然，除了這個斑羚飛渡，其實課本里面，讓人心存疑問的課文，還是相當多的。
學習課文的手，江東還很想去一次夏洛山，保護那群可愛的羚羊呢。
沒想到一轉眼，快二十年過去了。
多年以后今天，成年之后的江東再來看這篇課文，自然明白了，這篇文章畢竟不是紀實文學，里面有很多情節都是虛構了，把動物賦予了人的感情，用這種方式，來突出主題的。
斑羚就算再聰明，也不會有這樣人性化的舉動的。
搖了搖頭，把雜亂的思想甩出腦海，江東不再糾結，打開手機，開始查看起課本內容來。
課本很簡單，幾分鐘就結束了，畢竟只是截取了一個片段而已，并沒有一些像是電影展現立體圖景。
江東也沒有看出需要準備的地方。
反正如果遭遇了什么，到時候隨機應變就好了。
想到這里，江東不再遲疑，閉上眼睛，默念“進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