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在王安落在身邊的一瞬間，眼睜睜看著王安口中鮮血灑了一些在電腦上，在自己的手指上。
那一瞬間，她翻飛的手指驟然一停，尖叫發出。
尼奧不敢等待，手中法杖連續催動，六七個法球接連發出。
他只是個記者，不是執法機構，每天記憶準備的法術絕大多數都是防御型的。法杖里儲存的法術也要經過有關部門審批，“避免對公眾造成過大傷害”。
這些法球對上三階的覺醒者基本夠用，但現在面對的是四階覺醒者，而且是雙能力覺醒，圖騰戰士能力對法術抵抗力高的可怕。
如此一來，就算六七個法球前后轟在司空樂身上，也只是讓他暫時停住了腳步，根本沒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
“有沒有準備人類定身術？”
李薇的尖叫只出現了一秒，就戛然而止，回音還在大廳里回蕩，小女孩已經冷靜問道。
尼奧一臉苦笑。
“有個法術倫理審核會。”
他回答道。
不是沒學過，但為了防止覺醒者對普通人任意施為，所以地上三層的法師除非執法機關，像尼奧這樣的記者一概不得記憶，使用人類定身術。
一旦發現違規，不僅僅是記者證的問題，其他方面也會受到極大影響。
李薇看了尼奧一眼，沒有說話。
不過那種眼光，好像再說“你還能有什么用？！”
尼奧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挺沒用的。
對抗一個四階的覺醒者，自己這個真正的四階法師居然被打的連連后退，還要一個三階的探員上去“擋槍”。
王安迷迷糊糊的匯攏精神，從失神狀態中恢復過來，全身上下猶如被一只史前巨獸狠狠碾過，到處都疼痛不已。
想要發力站起，卻覺得全身上下力氣被撞得空空蕩蕩，就連呼吸都覺得無比困難。
只能看著司空樂身上所有白線都被尼奧的法術轟掉，圖騰戰士的氣息似乎也受到了很大影響。
現在如果能夠對司空樂再來幾次法術攻擊，說不定能給司空樂造成前所未有的傷害。
只是尼奧還能有什么攻擊法術？！
司空樂驟然揮動胳膊，將身上還在攀援的火焰一掃而空，看著地上的王安道：“小雜碎，嘴還硬不硬？”
“你進墳墓了老子還是硬的！”
王安嘶聲道。
他在地上一層呆了這么多年，知道一個最簡單的道理，千萬別跟敵人求饒。就算求饒，敵人也不會寬宏大量，就此放過。硬挺到最后，十有九死，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司空樂眉頭一挑：“有種。”
“你就是老子的種，現在才知道？！”
王安啐出一口血痰，半靠在地面上，看著司空樂嗤笑。
司空樂氣極反笑：“行，我讓你死的舒服一點，我就不姓司空！”
王安在這方面最是嘴尖舌利：“你當然不姓司空，兒子，你跟我姓啊！”
當初這張嘴能把田伯光說的心浮氣躁，現在面對司空樂，繼續發揮應有作用。
司空樂剛才正面對上王安的摧心掌，尼奧的法球攻擊，都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偏偏在這里被王安直接懟了兩句，心胸一陣陣憋悶，很不舒服。
王安還在絮叨：“你以為自己是誰，殺人還預告？你不如拍個預告片，放在樓頂上掛著，你在旁邊光著身體跳舞，也有好幾百人給你鼓掌助威。”
一邊說著，一邊手里悄然握住衣服夾層中的某個東西。
那是他從地上一層購買的“違禁物品”，前兩天剛從射擊俱樂部那里拿在手里。不過這個東西威力太大，從他手里用出來，更有“知法犯法”的嫌疑。所以一直藏在身上，沒有用出來。
只是現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做保留，小命不保。
現在就要激怒司空樂，讓他不管不顧直接對準自己沖過來，到時候一下子丟出去，好歹也要讓他缺胳膊斷腿！
司空樂果然被王安一堆垃圾話說的暴跳如雷，一時間眼神如刀，身體肌肉再次膨大，喝了一聲，如同擂鼓一般，大廳里轟隆隆的都是這個聲音。
“你這個低音效果不錯，也虧得老子當年不易，生了你這個雜碎出來！”
王安嘴里繼續噴臟。
司空樂猛的一踩，地面瞬間無數條龜裂紋路不斷延伸出去，撞在柜子上，柜子也跟著龜裂，撞在石柱上，石柱也同樣龜裂。
簡直像是瘟疫傳染一樣。
不僅如此，司空樂過于的憤怒，以至于他身體里兩種原本格格不入的氣息，此時居然有了融合的趨向。
王安心中一愣，暗道：“難不成我有點石成金的本事？”
還要說話，就看見司空樂猶如天外流星，劃出一條光影，破空而來。
他身邊風聲發出劇烈尖嘯，這一下只要砸在王安身上，怕是要將王安砸成肉醬！
就在此時，李薇忽然道：“我成功了！”
話音剛落，一條影子已經破開大廳的玻璃門，在玻璃破碎聲傳入到眾人耳朵之前，這個人影已經落在王安前方。
面無表情，長發飄飄。
只是微微抬手，就已經抓住凌空撞來的司空樂雙手。
司空樂雙拳如同鐵錘，巨大無比，偏偏被一只小巧的手緊緊捏在手中不能移動。
不僅如此，就連司空樂的身體，都被掛在空中，猶如時間凝固。
眾人耳中，只聽見林悅淡然的聲音：“白夜教堂，第二形態。”
在那一瞬間，雖然王安明知道自己位于大樓之中，地上三層一片繁華，偏偏眼前動蕩不休，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和尼奧李薇兩人，居然坐在一個龐大的，同時有些凋零的教堂之中。月光從教堂頂部空隙中散落下來，星星點點的照耀在教堂中散落的長椅上。這些長椅有些已經腐朽，有些長出了嫩芽。在王安身前，林悅似乎穿著一件薄薄的教服。
這個教堂還在不斷地向著虛空無限蔓延，伴隨著這種蔓延，隱約可以聽見低沉的歌聲忽隱忽現。
李薇道：“替身能力，這是五階替身能力。”
大概是五階能力已經遠超出李薇的計算范圍，她只知道能力名稱，卻不知道這個能力有什么效果。
替身？
王安坐在林悅身后，眼神一時間有些癡迷。
這便是五階的力量？！
如果父母有五階的力量，一定能活到現在，如果我有五階的力量，又會怎樣？！
修煉十多年，最初只是為了覺醒能力。
覺醒能力后，是為了找那個家伙要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當在此之后呢？
王安曾經想過，又不敢去想。他知道自己很可能在獲得屬于自己的東西后，就會失去前進的動力，然后渾渾噩噩的過上一輩子。
直到現在，被司空樂輕松打得吐血，差點就要拼命，而林悅出現，卻能輕松化解司空樂的攻擊。這一幕出現在王安面前，讓他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猛然撞破，未來又有種模模糊糊的東西，開始對他發出呼喚。
強大，更加強大……
他心中這個聲音悄然響起。
直到他被李薇輕輕推了一下。
王安猛然一驚，回頭：“什么？”
李薇看著林悅的背影，以及在林悅手中迅速萎靡不振，似乎承受無限重量的司空樂，看起來有點像是生氣，但也確然，只是問道：“好看嗎？”
王安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李薇問的是什么，茫然道：“可能吧。”
李薇扭頭看王安：“那我呢？”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王安正要說話，心胸一陣煩悶，猛然劇烈咳嗽，鮮血汩汩從嘴中冒了出來。
李薇驚慌不已，道：“你沒事吧？”
連問幾句，王安起初還聽得清楚，到后面漸漸模糊，直到徹底昏了過去。
這一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一開始無知無覺，到后來夢境漸漸出現，王安發現自己似乎在一片云海中沉浮，隱約可以看見四處雷霆電閃。這些雷霆電閃遠比王安所知的任何一次都巨大，就算隔得極遠，也能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每一束閃電，看起來最少有城市一個區域大小，所過之處，到處都是白炙到耀眼的光線。
這樣的閃電，如果落在玲瓏城上，王安不知道以玲瓏城的防御力，能夠堅持多久。
在閃電與天際線交接的更遠處，隱約有著什么聲音傳來，那應該是說話的聲音，嗡鳴而模糊。王安聽不大清楚，但總覺得聽到這個聲音，心中就煩悶無比，只想沖過去和發出聲音的家伙打上一場，拼出個你死我活。
下一秒，他睜開雙眼。
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天花板是藍色與褐色相間，證明這是官方的醫院，而且是只針對官方人員的醫院。面對普通民眾的醫院病房天花板是白色的。
病床邊有一張椅子，李薇胳膊架在病床上，支撐著自己的腦袋，頭不時往下一落，顯然是睡著了。
除此之外，病房里別無他物，寂靜無比。
王安用了至少三分鐘的時間，才把自己昏迷前和司空樂戰斗的場景回憶清楚。他暗運神秘功法，氣息流轉正常，四肢百骸也沒有什么疼痛之類。
暗中松了口氣，知道這場戰斗總算沒留下什么后遺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