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狗來了!”
凄厲的喊叫聲瞬間打破了莊子的寧靜,一瞬間,整個莊子就陷入了喧囂當中,馬蹄聲得得得的呼應著喊叫聲,在莊子內奔行揚起陣陣塵土,同時,各家各戶也都嘶聲喊叫了起來。
喊孩子喊丈夫喊婆娘的聲音連片。
“少爺,快,匈狗來了,快走。”
少年慌張的沖進院子,朝躺在躺椅上悠閑晃蕩的蕭文喊叫起來。
蕭文不為少年慌張的叫聲所擾,淡然的說道:“狗蛋,慌什么慌?天還沒有塌下來!要淡定,淡定!知道嗎?”
“少爺,別淡定了!匈狗來了,快走!”少年慌張的抓向蕭文,卻被蕭文揮手拍開。
蕭文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不滿喝道:“我耳朵還沒聾,當然聽得到那一聲要命的喊叫。但你知道匈狗從哪里來的?咱們往哪走?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匈狗了?謀定而后動,懂不懂?先了解情況再做決定,懂不懂?”
一連串的喝問讓少年呆若木雞。
少年語塞,呆呆的摸著腦袋,匈狗從哪邊來的?
“可是……可是九叔剛才喊叫‘匈狗來了’啊。”
“九叔?九叔不是跟著我爹在城里嗎?走,咱們去祖屋看看。”蕭文示意少年跟上自己,大踏步向外走去。
少年見狀,忙不迭的跟上了蕭文的步伐。
……
祖屋是莊子內商議大事的所在,等蕭文帶著少年過去的時候,莊子里話事之人已經陸陸續續面色沉重的趕了過來。
還沒進去,蕭文就聽見狗蛋口中的九叔在那喘著粗氣說道:
“……老爺見狀,讓我先趕過來給帶話,讓大伙趕緊先疏散老弱,撤到莽山后面的山洞中避難。”
“三叔公,我和小五帶人去出去打探情況,您快組織大伙收拾東西撤離。”蕭文的二叔蕭定軍面色嚴峻的朝德高望重的三叔公說道。
“定軍,小心些。”三叔公叮囑一聲。
“曉得。”蕭定軍應聲,隨即喝道:“小五,叫大家集合,隨我出發!”
“是!”
正欲離開的蕭定軍看到擠進了祖屋的蕭文,伸手便將蕭文揪到一邊,“小文,你來湊什么熱鬧?快去家里收拾東西,準備隨大伙往莽山后面撤。”
“二叔,”蕭文很不滿意被蕭定軍當做小屁孩,不說自己的心理年齡,就現在也都十六了,還被人一把揪過,太傷面子了:“我成年了,請你尊重我下成不?”
“別廢話,”蕭定軍冷臉道:“我馬上要帶人出去打探情況,你快去家里把東西收拾下,不要瞎胡鬧!”
說完,蕭定軍就大步走出。
“少爺,咱們快回去收拾東西。”狗蛋忙拉了拉蕭文的衣袖,蕭文二叔是莊里有名的好漢,狗蛋又敬又畏,聽得蕭定軍的囑咐,馬上“背主”。
看著二叔離開的身影,蕭文哼哼兩聲,不理會狗蛋的催促,擠進了圍繞在三叔公的人群當中。
這時候的三叔公正在安排撤離事宜,別看莊內其他人都慌里慌張,但話事的三叔公卻顯得非常淡定,正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全莊撤退的事宜。
從縣城一路策馬疾馳而來的蕭九這會正在喝水,蕭文見狀直接跑到蕭九跟前,問道:“九叔,什么情況?”
“文少爺,”蕭九看到問話的人是蕭文,忙站了起來,飛速道:“匈狗的哨探出現在了涿縣西南,聽老爺說這次匈狗南侵,規模比以往更大,所以讓我過來報信,讓鄉親們盡快撤到莽山洞里避難。”
“哨探才出現在西南?”蕭文默默計算一番后,嘀嘀咕咕道:“那還早呢,估摸著明天大隊才能抵達,等他們面對堅城束手無策分兵劫掠后,估摸著后天才能到咱們這,時間還長呢,干嘛這么著急?”
蕭文明顯在賣弄自己的見識。
“后天?”有人聽到了蕭文的聲音,冷著臉說道:
“文小子,別以為自己讀了幾天書就知道天文地理,匈狗騎兵來去如風,從不在堅城下面費勁。哨探所在,誰敢保證會不會有大隊人馬?真要按你這么算,咱們莊子準被匈狗包了餃子。”
說話的是一名五十余歲的老者,按輩分蕭文得叫對方“八爺”,好不容易實現夢想成為地主家少爺的蕭文,早就知道在莊子里自己這少爺的身份就是個屁,所以聽得“八爺”的訓斥,忙乖乖點頭應是,但心里則不以為然。
“八爺”這番訓斥,倒是讓德高望重的三叔公注意到了混在祖屋中的蕭文,老人想了想對蕭文道:“文小子也算成年了,該為莊子出力了。文小子,你也去召集同輩后生,組織起來攜帶武器護衛鄉親。”
“是,三叔公!”
蕭文大喜,沒想到撈到了任務,裝深沉的模樣瞬間被丟到了一邊,拉著狗蛋就往外跑。
邊跑蕭文心里道:老子在這個世界重生了七個月,終于被人當做一個大人了,不容易啊。
看到蕭文歡喜的跑開,之前訓斥蕭文的“八爺”則擔憂道:“三叔公,文小子還小,我怕他年輕曉不得輕重,真要是出點事,咱莊主那邊……”
“文小子畢竟是鎮軍的獨子,以后咱們莊子的帶頭人,趁現在多操練下吧,老八,你帶幾個老伙計照看著點,順便多錘煉下,他們也都長大了,不能當小孩子看待了。”三叔公囑咐一聲,剛才訓斥蕭文的“八爺”,在老人跟前恭謹的領下了命令。
……
蕭家莊在涿縣是一等一的大莊,是十里八鄉重要的集鎮,全莊人口三千多,但卻從沒有建立自己的城防——蕭老太爺戎馬一身,最不喜那種仗著宗族勢力自建防御的獨立小王國,雖然因為邊州的緣故蕭家莊武風極重,但卻沒有建成鄔堡。
因此但凡匈族侵入,蕭家莊只能舉族避走,好在當初蕭老太爺帶人在莽山上挖了一處隱蔽的山洞用來避禍,自蕭老太爺定居在此之后的五十年間,蕭家莊雖然受過數次匈族之禍,但損失的只有浮財。
不過,近十年來,匈族沒有侵入過涿縣境內,雖然三叔公時長固執的帶全莊進行過撤離的演練,但畢竟十年沒有匈族為禍,現在舉莊避禍,反而亂的一塌糊涂。
也就在這個時候,蕭文開始召集莊內的同輩后生了。
“蕭成,蕭數杰,蕭軍,跟我走!三叔公讓我帶大家護衛全莊撤離。”
蕭文開始召集自己熟悉的伙伴——這些都是和蕭文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人,雖然夠得上成年標準,但在老輩眼中還是少年小后生,一有事就丟到受保護人群當中,自覺長大的少年人可不喜歡這種被保護者的身份。
所以在聽得蕭文的召集,這些精力充沛的少年人,立即開始集結,不到一會兒功夫,蕭文就將十七八個同伴糾集了起來。
“狗蛋,你去家里把該藏的藏起來,該裝的東西和三根叔收拾收拾。”狗蛋完成了自己幫蕭文召喚兵馬的任務以后,就被蕭文打發回家給蕭三根幫忙收拾,這小子一聽到終于能回家收拾,立馬撒丫子跑了。
蕭文則對著玩伴們喊道:“匈狗來襲,全莊危在旦夕!三叔公命我們護衛全莊遷移,大家不要掉鏈子!”
少年人從未體會過匈族襲來的殘酷,但驟然被委以重任,卻有使命感油然而生,聽到蕭文的話后,一個個激動道:
“文少爺放心,我們一定不掉鏈子!”
“文少爺,我們一定會拿命護衛全莊周全!”
少年人激動的回應,卻亂糟糟的呼喊一片。
“好,大家跟我走!”蕭文招呼一聲,帶領一群拎著刀劍槍矛的少年人迅速出了莊子,在莊外戒備了起來,倒是有模有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