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兀挺直腰坐在馬背上,在一眾親衛的拱衛下打量著不遠處的軍寨。
“當戶大人,趁武朝軍寨失措,現在正是進攻他們的大好機會!為何我軍駐足給他們準備時間?”一名千夫長質疑著蒙兀。
按照匈族的軍制,五個千夫長(千戶)為一當,蒙兀身為當戶,卻被麾下的千夫長責問,本該是件很丟臉的事,但蒙兀卻沒有發怒,反而平靜的說道:
“武朝大軍傾巢出動,只留下府兵把守營寨。努爾花,我等身為左賢王麾下主戰騎兵,難道連幾個府兵把守的營寨都要懼怕嗎?”
“當戶,我努爾花怎么會懼怕武狗?”千夫長頓時大怒,這簡直是對勇士的污蔑!
“既然不怕,那你還擔心武朝府兵準備嗎?”蒙兀冷漠的望了千夫長一眼,“還是你覺得本當戶蠢昧無知,需要你指點一番?”
千夫長看到蒙兀冷漠的神色后,心里一突,沒緣由的生出懼意,本想辯駁一番的話也咽了下去,“屬下不敢。”
“哼!”
看到千夫長慫了下去,蒙兀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反而繼續觀察武朝軍寨。
麾下的五名千夫長以及11個千戶官(匈族大一統后,設置了主戰騎兵,并對部落族長進行了官銜劃分,中型部落首領統稱千戶官,戰時征召,需要率千人出戰,等同千夫長。)老老實實跟在蒙兀時候,縱然心里還有疑問,但都不敢吭氣。
畢竟這位上任沒有多久的當戶,剛剛帶著他們破開了離境塞,斬殺了三千武兵。
“我部突襲而來,武兵主力又在和我軍主力接戰,我部出現對武兵來說仿佛是即將刺來的尖鋒,引而不發對武兵的威脅更大,”觀摩了一陣,看著亂糟糟的武朝軍隊軍寨,蒙兀的心情大好,這才對部署們說道:
“武兵想要對付我們一萬六千騎,起碼得準備三萬以上的大軍,哪怕其余兩萬人從防守的府兵中抽調,可剩下的一萬人,也必須從戰場上調!
戰場上調動一萬人,必然會出現漏洞,甚至引發其余連鎖反應。可要是我們直接傻傻的襲擊軍寨,武兵反而可以破罐子破摔,索性直接丟幾個軍寨拖住我們!”
聽完蒙兀的解釋,一群千夫長千戶官受教,雖有人暗中不服,但依然配合著其他人紛紛恭維。
“不過,”蒙兀打斷了恭維聲,用馬鞭指著遠處的六個小軍寨:“這幾個小軍寨看著礙眼,努爾花,你剛才無理質疑本當戶,那本當戶罰你帶本部騎兵和兩個千騎隊,替本當戶先拔除他們如何?”
努爾花是千夫長,麾下千騎,但他麾下的這種騎兵在匈族內部稱為戰騎或者常備戰騎,等同于正規軍,而千騎隊則指的是千戶官統領的騎兵,也就是部落騎兵。
看了一眼遠處的軍寨,老于軍伍的努爾花一眼就判斷出這是千人規模的軍寨,考慮到武兵戰兵盡出,那這六個軍寨的兵力封頂不過三千,以三千騎攻寨,戳戳有余!
“是!”努爾花領命,點了兩名順眼的千戶官后,便帶兵馬齊出,殺向了六個小型軍寨。
……
“匈狗來了!別慌!有柵欄在,匈狗還輕易沖不進來!”
看到引而不發的匈狗終于派兵,蕭定軍懸著的心反而放了下來,開始嘶吼著給部署打起,要是平地里碰到騎兵,哪怕是結陣死守,也會被匈狗一層層的剝皮,可現在畢竟有軍寨作為依仗,不會被輕易屠戮。
只是,他們能等到戰兵回援嗎?
蕭定軍心里沒底,但這時候他不能亂,而且還要比其他人更有信心才行!
“大家堅守住!我武朝大軍云集此處,比匈狗多了幾倍,只要咱們堅持到戰兵回援,這些匈狗就是咱們鍋里的肥肉了!”蕭定軍打氣,倒是讓部屬的戰意高漲了起來。
轟轟轟
馬蹄聲連片如雷鳴。
一個千騎隊徑直殺向了蕭定軍他們的軍寨,在戰馬上的匈族騎兵,怪聲不斷吆喝著,有人還不斷從一匹馬身上跳到另一匹馬身上,展露著自己的騎術。
“放箭!”
匈騎距離軍寨不到一百五十步的時候,蕭定軍大吼放箭,幾十支箭矢離弦,飛奔匈騎。
戰馬上的匈騎有人掛在馬側、有人俯身,躲避著飛來的箭矢,幾十只箭矢,只射到了幾匹戰馬。
“放箭!”
張弓的府兵沒有時間觀察戰果,已經搭弓拉滿弦,蕭定軍再吼,箭矢再飛。
“弩兵,射馬!”
所有的弩兵都集中起來,統一到了蕭長林的麾下,作為殺手锏的弩兵并沒有跟隨弓箭手第一輪射擊,就是為了出其不意,眼下匈騎距離軍寨邊緣就剩幾十步了,蕭長林終于下令了。
咻咻咻咻
弩矢飛出,較為顯眼的戰馬射殺起來比射人自然容易,三十五支弩矢,輕易就將十幾匹戰馬射中。
奔馳的戰馬中箭,而且還是威力巨大的弩箭,頓時就倒了下去,后面的騎兵雖然全力操控戰馬躲避,但還是有數騎沒有躲開,戰馬被倒地的同類牽絆摔倒。
但還等不到弩兵第二輪射擊,匈騎就殺到了營寨跟前。
有騎兵果斷勒馬后從馬背上躍下,開始呼喊著同伴一同進攻柵欄,有的騎兵則控制著戰馬繞著營寨邊緣狂奔,狂奔中耍著套馬索,奮力一拋,套向了柵欄。
“殺!”
戰斗在營寨兩側爆發。
雖然憑借著營寨和望樓哨塔,防守方占盡了便宜,但漫長的守衛線卻是防守一方無可奈何的軟肋,接戰一刻多鐘后,一段柵欄被匈族攻破。
“跟我上!”
看要出現了缺口,蕭二壯想也不想的呼喊部屬,最先頂了上去,七八個涌進來的匈狗被蕭二壯他們攔住,雙方貼肉相博。
最終匈狗丟下了五具尸體后敗走,蕭二壯他們還來不及歡呼,不遠處又有一段柵欄攻破,剛要分兵支援,就聽到馬蹄疾馳的聲音響起,六七名匈騎悍然順著這個缺口就要往進來沖。
“隨我頂住!”
蕭二壯一看,爆喝起來,將長槍尾端斜插地上,雙手扶著長槍屏息等待匈騎重來。
“頂住!”
到底是一個莊的鄉親,看到蕭二壯不退,其他人咬牙上前,同樣以長槍斜插地上,組成寒光閃閃的槍陣等待匈騎殺來。
騎兵突擊,有死無生!
匈騎沒有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去沖。
奔馳的戰馬從缺口處沖入,有騎兵操控戰馬掠起試圖飛過槍陣,但終究未能成功,戰馬力竭后從空中落下,反被數桿長槍插透。
有人操控戰馬靈巧躲避槍陣,順勢一刀就劈開了持槍的士卒,但戰馬未能躲開所有的長槍,撞到一桿長槍被穿透的同時,也將持槍的士族撞飛。
槍陣終究攔下了騎兵,但十幾名士卒,包括蕭二壯在內,一個照面便倒下了八人之多,蕭二壯走運,只是被戰馬擦身掀倒,可其余人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數人當場身死,還有幾人折了骨頭失去了戰力。
“干掉這幾個狗娘養的!”
蕭二壯從地上爬起后狂怒,帶著剩下的士卒殺向了最后還活著的兩個匈騎。
就在蕭二壯憤怒的擊殺掉兩個讓他麾下折損慘重的匈騎的同時,更多的柵欄缺口被匈狗打開,轉瞬間,就涌進來了不下百人的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