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不知道這個縣尉是何人,不知道是公正嚴明還是故意幫他,更不知道又為何要提戰事,雖不是很清楚縣尉這個職務,主要是干嘛的,但依著今天的情形心里也有個估算。
唐六典中有記載,大唐設縣令一人,縣丞一人,縣尉一人,縣分上中下等,下縣設縣尉一人,中縣一人到兩人,上縣最高設六人,而縣令稱明府,縣尉稱少府,縣尉主管司法,行政,賦稅類的。
瞅著眼前的四羅筐銅錢,方靜也是無語,就不能開發些紙幣嗎?沒紙幣也可以用票子嘛,真是的,麻煩死了。
方靜想著今天別想回去了,要不在這縣城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但心里又有些不放心家里,可是現在回去吧,也是覺得是不是來回時間太快,讓人起疑,還不如明天再呢,可是這四羅筐銅錢咋辦呀,真是個麻煩事。
方靜想要是有個銀行多好,存進去,要用時再取出來,多方便,可眼下是不太可能了,錢莊?方靜上次可是問過小石頭的,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更別說找了,算了,一會找架牛車拉吧。
方靜就在縣衙不遠處等著,看到個小娃正好路過,順口叫住,叫他幫個忙去正街里頭的車行,叫老李頭趕輛牛車來,不過喊人的代價就是五個銅錢,這可把方靜給氣死了,非得守著銅錢喊人捎話,這可不就成了大財主了嘛,人家要多少還不得多少。
兩刻鐘后,車行的老李頭趕著牛車來了,看見方靜站在四羅筐銅錢邊上等著,心里想著這方小兄弟真會掙錢啊,上次兩百多貫,今天怎么的也有五六十貫錢了吧,這要是自己的那得多高興哇。
銅錢雖多,但還真沒多少錢,別看這四羅筐滿滿的,但也就六十貫錢,方靜和老李頭打過招呼之后,給了喊人的小娃五文錢算是交易結束,自己搬著銅錢上牛車,順便問了下縣城哪里能住下人,說今天不準備走了,明天早上再回家。
老李頭在前面趕著車,往一家客舍而去,車行來到一家兩層樓高的房屋前,老李頭就向里面喊了一聲,里頭就出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女,粗布灰衣,盤發束簪,身形中等偏瘦,面容一般,方靜看著應該是這家客舍的老板娘了吧。
“老李頭,你給我帶客人來了?那敢情好呀,謝謝了。”老板娘對著老李頭說著感謝的話。
“對的啊,這位方小兄弟是我以前的主雇,今天又給我活計,心好,所以我才把方小兄弟介紹到你這里來,別人我還不介紹呢。”老李頭對著老板娘說著話,方靜聽著,也算是聽出個味來了,估計這兩人以前就認識,應該還很熟。
“梅花,我得把車趕進去,快開院門。”老李頭對著客舍的老板娘急著喊道。
“來,來,這邊,這位小兄弟你先進屋,一會先喝碗水。”老板娘忙開了院門,牛車進去后,把方靜老李頭引到廳堂,給兩人各倒了一碗水。
“掌柜的,請問住一晚多少銅錢啊?”方靜沒有喝水,先是問了一下行情,省得別被宰了,方靜前世可是曾經遇見過,不先過問一下價錢,商談好的話,那等第二天一早,直接收你幾倍的價錢。
“這位小兄弟,上房一宿二十文,下房一宿十文,通房一宿三文,酒食另算,小兄弟要哪種?”老板娘說了一下價,向著方靜問了一下。
“兩間下房吧,就要靠院邊的,方便我搬東西,老李頭今晚也一起,明天要趕早。”方靜指著靠邊院子方向指了指。
“好呢,小兄弟,來,你請這邊走,如果需要酒食可以告訴我,我好給你準備。”老板娘打開兩間房。
“謝謝掌柜的,老李頭,你住這屋,我先把羅筐搬進來。”方靜指著一間房對著老李頭說,轉身去搬羅筐,老李頭也順著去幫忙。
“老李頭,你還是歇著吧,你搬不動的,還是我來吧。”方靜看著老李頭使著勁搬羅筐,像是卯足了勁才能搬著從牛車上下來。
方靜搬著羅筐放進房間空地上,隨意看了下房間,普通的一張床榻在墻邊,還有一張長形矮桌子,還有一個矮四腳凳,就沒有其它的了,這都比自家好太多了,自家可就一張小木床呢。
走出來關上房門,回到廳堂,坐回到凳子上,想著晚上吃些什么,不過想想還不如去老板娘的廚房看看有啥吃的吧,不過想想廚房也不是隨便能進,也就不再想去看了。
“老李頭,晚上吃點啥?”方靜看向坐在對面的老李頭問了一句。
“方小兄弟,胡餅配碗湯水就行了。”老李頭回應方靜,覺得方靜人好,也不難為他們這些車夫,更是寬待有加。
“這家客舍你熟悉,她這里有些啥吃食?”方靜還是問了下。
“方小兄弟,這客舍我是很熟的,掌柜的是我街坊,都相熟好幾年了,我都當她是我侄女一樣待著,客舍中的吃食也就平常的吃食,最好吃的就算是羊肉了,如果有酒的話那到是一種享受。”老李頭只是個車夫,家里窮困,能吃到點肉食,那就是好日子了,時常也就是吃個胡餅,自帶水。
“掌柜的,來盤羊肉和兩碗湯餅,再來壺酒。”方靜朝柜臺里間的老板娘喊道。
“好的,小兄弟請稍待。”老板娘回應一聲。
不過半刻鐘,一大盤羊肉,一壺酒被端了上來,兩個陶碗的湯餅再加兩雙筷子,另外還另配了兩個小陶碗,估計是用來喝酒的。
方靜不愛喝酒,也不愿意喝酒,所以這壺酒是給老李頭叫的,算是圓老李頭的一個夢了。
“這,方小兄弟,這可舍不得啊,這吃食可貴著呢,只有大戶人家或富人才吃得起,我們這些窮苦哈哈的,哪敢這么吃啊。”方靜給老李頭倒了一碗酒,叫著老李頭喝酒吃菜,可是把老李頭驚嚇住了。
“多大點事,吃個飯而已,一壺酒一碗面一盤羊肉,只是個吃食,吃吧,車錢一分不會少你的,放寬心。”方靜自己夾著羊肉吃,還安慰著老李頭安心吃飯吧,莫要再多說,老李頭心懷感激,謝過方靜后,開始吃了起來。
吃罷飯,天色還早,客舍人員不多,也就住下不到一半的人,還多是住通舍的,所以來廳堂的人少,只有在另外一桌子上坐著一個中年人在吃湯餅,估計是走商或什么人了。
“老李頭,問個事,聊聊,像你們平常要趕車,都去過哪些個地方啊?”方靜對于大唐很是好奇,雖然從方家村到小河鎮,再到平利縣城,基本沒幾個村子,不是山林樹木,就是荊棘雜草荒地。
“方小兄弟,這我們平常被雇車后,都是就近趕的,太遠了可不行,牛也受不了,最多也就是到金州了,再遠就不行了,金州可比平利縣城大多了,人也多。”老李頭只能描述了一下金州,其它地方也不走,再者老李頭去金州是送貨掙錢,為了活計,可不是旅游,方靜想讓老李頭說點什么,估計說不出啥來。
“不過,梅花知道的比我多些,她可是去過長安的。”老李頭趕緊叫過掌柜的過來坐下說話。
“方小兄弟,我雖是去過長安,那也是以前我家夫君還在的時候,至從我家夫君死在洛陽后,別說是長安了,金州都沒有去過了。”老板娘說著這些話,回憶著什么。
方靜聽到老板娘提到洛陽,記得自己聽方大用叔說過自己父親就是戰死在洛陽的,然道這老板娘的丈夫也是戰死在洛陽?
“掌柜的,剛才你提到你亡夫戰死在洛陽,可否說一下是哪位將軍麾下當差的?抱歉啊,因為我父親也是戰死在洛陽的,所以問一下。”方靜很是抱歉的問起這些事,老板娘一臉痛苦之色。
“我夫君原是秦王府坐下秦瓊秦將軍右軍帳下親軍校尉,喚名王節之,戰死于武德三年九月初。”老板娘邊說著話,邊哭泣,這也許是一個女人的悲哀,也是一家人的悲哀,方靜聽她剛才說還有一個幼兒四歲小娃,想著要撫養成人,延續著王家的香火。
方靜聽著老板娘的訴說,感覺很是怪異,為什么聽方大用說的好像是同一個將軍。
“掌柜的,聽你說你的亡夫是秦王府的秦將軍帳下當差,我父親生前也是在秦王府下當差,我們方家村所有出征的漢子大部分是在秦將軍帳下當差的,聽我方家村回來的長輩說過此事。”方靜雖知道秦王李世民,也知道秦瓊秦叔寶,對于方靜來說,那只是歷史人物,就算現在的大唐,那也跟自己沒有多大的什么關系,但想來以后有機會也可以去長安看看,哪怕遠遠的瞧一眼也行,必盡這些可都是史書上記載很牛的人物了。
“我父親原是秦王府下的秦瓊將軍帳下當護衛,我方家村有一半漢子都曾是秦將軍的護衛,我父親同樣也是在武德三年九月初戰死于洛陽,名叫方德。”方靜也把從方大用那里聽說的事描述了一下。
“什么,你父親就是方德方大哥?”老板一下驚跳了起來,詫異道。
“掌柜的,你這是咋了?我父親就是方家村方德,怎么了?”方靜也是好奇這位老板娘,為啥聽到父親的名字如此心神動蕩。
“原來你父親就是方德方大哥,老天有眼啊,終于讓我見著了方大哥的家人了,老天保佑啊。”老板娘忙起身向著門口跪下,嘴里一直說著話,還不忘磕了幾個頭。
“梅花,你這是咋滴啦?莫要哭,莫要哭。”老李頭起身走過去,扶起老板娘,安慰道。
“你是方德方大哥的兒子,那你應該叫我嬸子,你叫方靜對吧,都怪嬸子沒問名字。”老板娘忙解釋著,方靜有些傻,老板娘咋知道自己叫方靜呢,心里等著老板娘給個答復出來。